第29章
他并非不知易储带来的动荡。搜索本文首发: 打开它
他举棋不定。
他在犹豫。
翌日清晨,梅川正在制药,一块腰牌递到她的眼前。
她接过,抬头,见太子朱瑁站在她面前。
他昨晚被罚在宗庙里跪了一夜,一身玄色衣裳却没有一丝褶皱,面上也没有疲态。身上的意和香若隐若现。
他看着她,眼神里有许多玩味:“你让我很意外。”
梅川不作声,手上的银杏叶被缓缓地揉搓着。
太子俯身靠近她,离她越来越近,暧昧道:“从前,本王不喜欢药味。但是,你身上的药味很好闻,尤胜花香。”
梅川猛地站起身来。
“殿下想必会错了意。”
太子将折扇摇了摇:“本王早该想到,你并非寻常女子。如今父皇留你在宫中日日伺药,这是个难得的机会。”
他倏尔将折扇合起,置于她的下颌,胸有成竹道:“本王与聪明人说话,向来开门见山。若你支持本王到底,来日,许你良娣之位,如何?”
梅川不理会他,端着簸箩,扭头便走。
太子在身后道:“人生最难得的,是成全二字。本王愿与梅姑娘,彼此成全。”
因查无凭据,案情无有进展,三司府衙审了数次,且迫于周贵妃明里暗里的施压,最终,还是将周司马放了出来。
周贵妃一心想着庆祝一番。
一则,陛下大病初愈,需冲一冲;二则,给兄弟压压惊;三则,也让阖宫的人瞧瞧,周家此次有惊无险,地位稳牢。她依然是陛下跟前儿最风光的贵妃,心坎儿上离不得的人。
恰好,逢着三月三,上巳节,又是养女南平公主的生辰。
周贵妃便决定在琼音阁大办酒宴。
人群中,梅川又看到了苻妄钦。
他还是一身黑袍。不过才数日,似乎清减了些许,下巴上有青色的胡茬。
她看向他。
他不肯与她对视。
只低头饮酒,不看她。
酒宴之上。
欢歌笑语。
穿着华丽衣裳的宫廷舞姬们,娉婷起舞。
高处当中坐着的梁帝,低声与淮王说着什么。坐在他身旁的周贵妃却时不时向苻妄钦看去。
一曲毕。
周贵妃笑向众人道:“今日,乃南平公主生辰。公主乃陛下与本宫心头所爱,本宫私心想让她多陪在身边几年,怎也不舍得她出嫁。可如今却觉得苻将军与公主,郎才女貌,很是般配。”
她的目光落到苻妄钦的身上:“苻爱卿,若选你为南平驸马,你可愿意?”
第21章 将军有暗疾
今日酒宴上的,全都是皇室宗亲或朝中三品以上重臣及其家眷。
周贵妃当众提起南平公主的亲事,其用意不言而喻。
流传在宫中多时的“易储之言”、不了了之的“东宫刺杀”案、“三司会审”周司马、几日前梁帝的“卒中之疾”……
这许许多多的消息串联在一起。看来,梁帝与周贵妃,是想为少年淮王选个臂膀了。
这臂膀,便是战神苻将军。
众人的眼睛皆看向苻妄钦。他为人孤僻,素来不涉党争。当下,会做何选择呢?
周贵妃笑意盈盈,身上的藕色缎子愈发衬得她面色鲜妍。梁帝举箸伸向案前的一碟珍馐,看似不经意,实则居于正中央,周边的动静尽收眼底。
淮王咬着一颗蚕豆,晃了晃南平公主的胳膊:“南平姊姊,你要嫁人了吗?”
南平公主那张圆圆的脸儿浸上了一抹胭脂色,她轻声嗔怪道:“诸事还未有定论,珩弟莫要乱说……”
太子则低着头,手中的碧玉盏轻轻地转动着,盏中的酒微微晃动着。
歌姬们依次散去。
只见苻妄钦仰头豪饮了一壶酒,眼中仿佛沾染了沙场上的尘烟。他俯身向周贵妃道:“承蒙娘娘抬爱,可苻某实难从命。”
大殿上安静极了。
梁帝细细地嚼着一块烟笋。
周贵妃的笑凝滞了片刻,旋即,恢复如常。
她伸出滑若凝脂的手拂了拂袖口,道:“苻将军是不肯与皇家结亲呢,还是瞧不上陛下的南平公主?”
苻妄钦道:“娘娘错怪微臣了。南平公主国色天香,微臣怎会瞧不上。只是……”
一旁的周司马开口道:“苻兄是武人,一向快人快语,怎生今日提及终身大事,拖泥带水起来?陛下、贵妃在上,苻兄有话直说便是。”
苻妄钦想了想,道:“非是苻某不答应,确有难言之隐。”
“哦?那你便说来听听。”周贵妃逼问道。
苻妄钦清了清嗓子,行至大殿中央,拱手向梁帝与周贵妃,朗声道:“既如此,那臣便说了。臣有暗疾,难行夫妻之道。”
此言一出,在座一
片哗然。
男子们皆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神情。怪不得这几年来京中俱传他不近女色,就连府中的仆役,都没有年轻的俏丫头,全是上了年纪的婆子和小厮们。圣人说,食色性也。原来,这个苻将军,非不为也,乃不能矣。
妃嫔命妇们捂着帕子笑着。尚未成婚的公主、郡主、官家小姐们难为情地背过身去。
苻妄钦立于大殿之上,岿然如山,冷峻的脸上一副坦然的神色。
周贵妃狐疑地打量着他,缓了缓,道:“苻将军空口无凭,实难让本宫相信。”
苻妄钦道:“圣驾当前,臣怎敢欺君?为陛下伺药的梅医官,从前是臣营帐中的军医,臣的病情,她是知晓的。可让梅医官为臣作证。”
这时,梁帝开了口。
他唤道:“梅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