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此事当然惊动了梁帝。搜索本文首发: 进入她
一大早,他在周贵妃的寝宫醒来,闻听东宫的太监回禀了这个消息,猛地起身,在屋内来回踱了几步,花白的胡子抖动着。
不多时,他急召飞鱼阁的人前来。在内室听了一番回禀后,脸色愈发沉郁。
他指着周贵妃道:“你也太心急了些!你的声誉,你那兄弟的声誉,全都不要,也罢了!可你怎不为珩儿的声誉着想!谋害亲兄的罪名,他担得起吗!”
少顷,梁帝哀道:“易储之语,近来已有几拨朝臣提出。在宫闱之中,传得沸沸扬扬。当此之际,你与珩儿都要避嫌。可你居然兵行险着,做出此事。太子居东宫十载,未曾逾矩。纵是要废他,也要慢慢寻个由头,徐徐图之。贸然刺杀他,只会引起群臣上谏。这回,你引火烧身了啊。”
事实果如梁帝所料。
当日的朝堂,群情激奋。
礼部尚书愤慨道:“以幼逾长,以庶逾嫡,此人伦泯灭、天道失常之事也。”
迫于无奈,梁帝下令,严查周旦,三司会审。
案子审得如火如荼。
大理寺卿、兵部尚书、御史大夫等人,在朝中素有“铁面无私”之称。他们惯于审案,话术极高,数次将周司马问得哑口无言。
不出半个时辰,周司马瘫在地上,冷汗淋淋。
“你最后一次进宫,是什么时候?”
“……昨日。”
“昨日几时?”
“午时。”
“何时出的宫门?”
“申时……不,戌……戌时……”
惊堂木重重一拍。
“到底是几时?”
周司马道:“戌时……”
“可戌时,宫门口并没有你的腰牌出入记录,是为何因?”
“腰牌丢了,我便用了……用了淮王的腰牌。”
话题终于引到了淮王的身上。
大理寺卿道:“那么,你最后一次见淮王,是什么时辰?”
“我……我……”
大理寺卿步步相逼道:“为何提及淮王,便支支吾吾。这当中可是有隐情?”
周司马用袖口擦着汗,嘴唇打着哆嗦。
忽听外头一声太监的通传:“贵妃娘娘驾到——”
当今朝中无后,以贵妃为尊。
梅川看向那周贵妃——
她头戴金冠,一身儿黑色的锦衣上,绣着孔雀。雀尾皆以金丝线描成,每片雀羽的末端都缀着浑圆的珍珠。她娥眉微蹙,一双眼似流动的溪水,不知起于何处,终于何处,透着说不尽的动人。
明珠不及美人妆,艳若三春侍君王。
她缓缓迈入大堂。
众人皆跪倒在地。
她淡淡笑了笑,看向审案的大人们道:
“本宫的兄弟胆子小,唬一唬,便吓着了,让卿等见笑了。”
第17章 幕后策划
几位大人面面相觑,神色复杂。
梅川心内暗暗叹着,这位贵妃娘娘言语不多,却字字绵里藏针。
仅是审案,并未用刑,是如何被唬着了?
言外之意,周司马纵是说了些什么,也只是受惊之后的胡言乱语。
方才审出的一些眉目,用“见笑”二字便轻描淡写地遮掩了。
周司马见姊姊来了,连忙跪行到她身边,扯住一寸裙角,委屈且悲痛道:“娘娘,娘娘为臣弟做主啊……臣弟冤枉……他们这些人欺侮臣弟……”
“啪”!
只见那周贵妃猛地抬手,一巴掌打在周司马的脸上。
清脆的声音在衙门大堂内回荡。
这一巴掌十分用力,周司马的脸上登时紫胀起来,肿得老高。
在场的大臣们暗暗吃了一惊。
周贵妃痛斥道:“糊涂东西!你抬眼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这是大理寺衙门!审你的诸位大人,个个都是国之栋梁,陛下的肱股良臣,有哪一个会欺侮你?陛下既下旨审你,又有谁不是秉公执法?”
周司马怔了怔,遂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哀泣道:“娘娘教训的是。臣弟错了,臣弟错了……”
周贵妃身旁的侍女走上前,将她裙角上的一丝褶皱抚平。
周贵妃向三司大臣们道:“卿等莫要见怪,本宫并非前来干涉审案。本宫双亲早亡,娘家无人,只有这么一个兄弟。听说他出了事,六神无主,心内如焚。遂奏明了陛下,前来旁听。卿等莫要当本宫是贵妃娘娘,只当本宫是堂下之人的姊姊吧……”
说着,她红了眼圈。
凄然之态,天见犹怜。
大理寺卿听闻已奏明圣上,忙一挥手,两个衙役搬来一张大椅放在当中。他俯身道:“娘娘请——”
周贵妃徐步向前,缓缓坐下。
她向审案的大人们颔首道:“卿等只管审案。”
“是。”大人们齐声答。
周贵妃的眼神若有似无地掠过坐在右侧的苻妄钦,道:“苻将军,你与阿旦同僚一场,前番出征,一同在军营里待了数月,想来定是知道他曾得罪过什么人,又会是何人处心积虑陷害于他。这,便是陛下命你陪审的用意所在。你可要好好儿地想啊。”
苻妄钦点头,行了一礼:“那是自然。”
周贵妃盈盈笑着,环顾着众人,声音略高了些:“皇天在上,陛下英明,朝政清平,诸卿贤达。如此,必不会有冤假错案,必不会让清白之人蒙冤。”
两排衙役齐齐敲着手中的杀威棒,口中喊道:“威——武——”
案子重新开堂审理。
情势却与刚才大不相同了。
贵妃的一番话,让大理寺卿一时间摸不透上意。他不明白圣上是在暗示什么,难道,御笔朱批的三司会审只是走个过场吗?圣上意欲如何处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