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音律入神

原本日薄西山只剩一口气的黎世安突然站起了身，他一挥手，身旁同样出现了几条灵蛇，反打了回去。

一时间两股内力对撞，掀起了一阵剧毒的腥风，周围的地面墙上染上了一层惨绿颜色。

每代只传一人的毒宗弟子单拿出来已是千军难敌的人间杀器，如今两代人的对决，更是将大祭台的方圆几里变成了一片人间炼狱。

暴虐的毒素不断扩散，交战的中心已经没有一口干净的空气，而还在加紧撤离的人群只是感受到一丝余波，便有不少人无力的倒地，让他们不得不加快速度。

但是这功夫当然不只是放毒，在破坏性的毒素催鼓下，同时也会刺激人体，将还未开发的潜力给强行逼出来。

理论上来说，只要一个人潜力无限，并且身体能够撑得住，那就可以无限的越战越强。

融金噬骨的毒素在二人间不断流转撞击，黎世安知道同修一门功夫的二人现在身体内都有流转不息的煞气，想要靠着毒素的累积压垮对方，不太可能，所以他吸收的多，释放的少。

此消彼长之下，将毒素照单全收吸入体内的黎世安则是越发的强悍起来，他蛮横的用手杖打碎绛萤放出的颜色逐渐稀薄的剧毒蛟蛇，直接欺身到了她的近前。

神智不太清醒的绛萤这时才感觉到自己的战法似乎有问题，她有些仓促的挥舞着双手坚如金铁的尖利指甲进行着防御。

蛮横的地煞真气传入龙纹手杖，杖身像是承载了很大压力一般，颤抖着浮现出了一抹不同于往日的诡异光芒。

原本正大光明的破邪之力此时带着股凶戾，由净化超度的感觉变成了择人而噬，威力更胜从前。

锋利的指甲刮擦过杖身划出一道道火花，却没能挡住手杖的攻击，反而自身寸寸碎裂，化为齑粉。

而没了阻碍的手杖瞬间被挥舞的漫天残影，化身千万，犹如暴雨般落在绛萤的身上。

绛萤痛苦的惨叫一声，声震整个巫宗，直接冲散了天上的云层。

带着破邪之力的手杖攻击十分奏效，每一杖的击打都像是嗜血的小兽，凶残的撕下一块皮肉，造成十分可观的伤害，没一会，被打的不成人形的绛萤皮开肉绽，甚至露出了胸口被层层保护的木质心脏。

黎世安一鼓作气的飞身而起，他手持手杖从天而下，便要乘胜追击顺势刺破这木质的心脏。

眼看还差一寸便要功成，绛萤两只破败的手险而又险的紧紧抓住了手杖，让其再难前进一分。

忽然间，绛萤双手再次运使毒功，只是这一次的毒素凝而不散，沿着杖尖一路向上，将整个手杖牢牢的包裹住，像是给它镀上了一层淡绿色的外膜。

这一次，任黎世安如何的激发破邪之力都没有什么反应，甚至连别的效果也激发不出来。

而随着毒素外膜的加厚，黎世安听见一声清脆的炸响，他就见一直无往不利的手杖杖身裂开了一道巨大的裂纹，整个手杖也瞬间暗淡，失去了神异。

他连忙抽身而退，同时有些心疼的将手杖收了起来。

绛萤颤颤巍巍的站起了身，之前的攻击像是将作为尸骸的绛萤彻底打碎，黎世安就见她原本略显癫狂的眼神冷静了下来，不再依循着本能做事。

绛萤嘴中发出一声轻吟，周围四散的血肉碎片时光倒流般的回到了她身上，满是疮痍的身体瞬间被修补完毕。

只是终究有些伤害难以逆转，她像一件碎瓷般满是裂纹，再也恢复不到之前完好的状态。

心态变换了的她出手不再是毒功，整个人神华内敛，让黎世安感受不到一点气机，这反而让他更加紧张。

“不错。”

绛萤声音平淡的评价了一句，然后她双手举到脸旁，轻轻的随意拍了两下。

下一刻，只剩她和黎世安二人的空旷大祭台四周，无人敲打的巨鼓响了起来。

“咚——咚——咚——咚——”

鼓声由慢到快，逐渐激昂，而这之后，大钟声，号角声也次第响起。

如同激发三军气势的鼓乐，绛萤步步向前，同样越走越快，而每走一步，他原本的内敛气息逐渐放开，愈发强盛。

她染血的白裙上，血渍流动，勾勒出一片片暗红山河万物，布满裂纹的脸上，细碎的皮肤开始游移重组，原本的清秀俏丽的脸庞消失，最终变成了一张凶神恶煞的傩面。

待到绛萤最后一步落下，她已彻底变换了面貌形态，气息古老而神秘。

黎世安呼吸为之一顿，感觉像是在面对一尊古老神明，让他生不起任何反抗的欲望，只想跪伏在地，顶礼膜拜。

化身后的绛萤伸出一掌，毫无烟火气的拍下，这一掌不带任何内力，却让黎世安心悸不已。

他催鼓全力，抬手去接，却嘭的一声被打飞好远。

“咚咚咚！”

伴随着他的失利，四周鼓声适时响起，像是在嘲笑他的失败，庆祝绛萤的成功。

雀跃的鼓声再次激发了绛萤的力量，而黎世安听在心里，则是升起了一阵想要放弃的感觉。

面对眼前的绛萤，就好像在和天地对抗。

黎世安摇摇脑袋，驱散了这个想法，他双手鼓劲大声的拍了起来，像是给自己鼓劲儿。

杂乱的掌声混在鼓声中显得是如此的格格不入，让化作傩面神明的绛萤动作都随之一顿。

不过这并没有持续多久，绛萤伸手朝天一指，钟鸣声骤然响起，将黎世安神魂吓得一个激灵，他手上的动作也再难继续下去。

绛萤横翻着跟头快速接近黎世安，像是根本没有看见他的存在一般，开始在场中自顾自跳起了舞。

而虽说是跳舞，但是她手脚幅度却极大，这些不带任何敌意的动作却全都落在黎世安的身上各处。

带着一股难以抗拒的力量，无论黎世安怎么招架，却根本挡不住，他伸出的胳膊被打断，回身防御的背脊被打的塌陷下去。

一支舞还没跳完，黎世安就被打倒在地，站不起身。

“胜——负——已——定——”

拖着奇怪的腔调，带着傩面的嘴里给黎世安下了判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