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这一日京城万人空巷
永徽十九年闰三月十一日，惊蛰后三日。
五更梆子方响，京都西直门的老槐树便簌簌抖落残雪。凛冽的风裹着渭河冰裂声扑来，将城墙上“斑点“的褪色旌旗撕得猎猎作响。当值的武侯揉着冻僵的耳朵，忽见官道尽头腾起黑压压的人头
自朝阳门至七里亭三十里长街，已经汇聚了密密麻麻的百姓。
凛冽的风，裹胁着海水的咸腥味儿，扑打在每个人的脸上。
寒冬此刻虽然已经逐渐远去，可早晨的微风还是带着几分凉意。
然而哪怕是如此。
京都城外的官道上，人头攒动，摩肩接踵。
一眼望不到头的百姓，自发地聚集在这里，只为送别即将就藩的琼王。
百姓是复杂的。
也同样是纯真的。
他们从一开始就知道谁对他们好，谁对他们差。
琼王姜晨，在身为太子的时候，就不断的照拂各地百姓。
得到了不少百姓的称赞。
被废黜太子之后，身为琼王，同样让不知道多少贫苦的家庭有了生计。
如今西山煤矿之中，还依旧养活了成千上万的家庭。
不说其他的。
单单这个越发寒冷的冬天，因为西山的煤矿，就不知道少冻死了多少人。
当得知琼王要就藩琼州。
整个京都的百姓都自发的前来送行。
“琼王殿下真要去琼州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了？”
渭河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汉，颤巍巍地拄着拐杖，声音里满是不舍。
他身旁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红着眼眶接话：“可不是嘛！听说圣上降旨，谁都改不了喽！”
“哎，这叫什么事儿啊！”老汉猛地一跺脚，拐杖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好好的王爷，怎么就……”
他没再说下去，只是一个劲儿地叹气。
旁边一个卖杂货的小贩，放下手中的拨浪鼓，凑过来插嘴：“哎，谁说不是啊，我家就是琼王殿下原本封地所在，琼王殿下在的时候，日子过的是那样的好，不仅仅没有税收，灾年的时候太子殿下还会亲自来帮扶，如今封地被朝廷收回去，税收直接增加了两倍还不止，又有贪官污吏，这日子快过不下去了！”
“哎！”
叹息之中，一个挑着担子的菜农，也忍不住附和，“去年冬天，俺家婆娘生娃，严冬，要不是琼王殿下的蜂窝煤，恐怕都得熬不过去……”
“琼王殿下，那可是活菩萨啊！”
“是啊，是啊！谁要是说琼王殿下一句不好，俺老汉第一个不答应！”
“琼王殿下要是走了，咱们以后可怎么办啊？”
“呜呜呜……琼王殿下，您别走啊！”
一道道的声音夹杂着周围的人群，也跟着一阵唏嘘。
其中甚至有着一声声痛呼的声音。
这些百姓淳朴，又真诚。
他们不知道什么是储君之争，也不知道什么是国家大事。
唯一知道的就是琼王的确是个好人，给了他们无数次希望，以及活命的机会。
这是整个朝廷上下，没有其他任何人可以给予他们的。
而这一点就已经足够了。
突然，人群一阵骚动。
“来了！来了！琼王殿下的车驾来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所有人都踮起脚尖，伸长了脖子，朝着官道尽头望去。
只见远处，一队人马缓缓而来。
当先一匹高头大马上，端坐着一位身着蟒袍的年轻男子。
他面如冠玉，剑眉星目，气度不凡。
正是姜晨。
“琼王殿下！”
“琼王殿下！”
看着那一道身影，周围的百姓一个个都不自觉的跪拜了下去。
人群哗啦啦的一片。
这一幕何其震撼。
哪怕是随行的一道道身影内心都出现了触动。
更别说远处观看到这一幕的一名名官员，士族。
“琼王殿下在！”
有人轻喃，难免带着一抹颤动开口。
可这一刻没有人开口回答他的话语，所有人都只是愣愣的看着眼前的那一幕。
而此刻的姜晨则已经一拉缰绳，停了下来。
神情也同样有着微微的促动。
下意识的开口，然而话语到达嘴旁却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下去。
而在他一时间顿住之时。
一道声音响了起来。
“琼王殿下，老朽知道您要前往琼州，老朽听闻琼州瘴气横生，没吃没喝，老朽也没有什么东西，只能拿出来家里一筐鸡蛋。”
苍老的声音，伴随着一道颤颤巍巍的声音走了出来。
那是一名年近花甲的老者，此刻端着一筐鸡蛋就是走了出来。
而似乎是一个信号。
伴随着老人开口。
很快，再度有人出声了。
“琼王殿下”
“老婆子这里就有一只鸡！”
“殿下！”
一道道的声音开口，一名名百姓此刻都在用着最为真挚的情感表达着自己内心。
同时，他们也拿出来了属于他们身上最好的东西。
为姜晨送行。
而看着一道道的目光。
那一道道期许之中，夹杂着感激。
姜晨这一刻内心触动更大。
直到片刻。
当人群越发汹涌。
他才深吸了一口气。
右手抬起，示意众人安静。
而伴随着他抬手示意，整个周围也随即迅速安静了下去。
所有人都下意识等待着姜晨的话语。
“诸位父老乡亲，本王多谢诸位前来送行了！”
高声的话语响起。
虽然声音不大，可这一刻由于周围的安静，却已经足以清晰传入众人的耳中。
“东西本王就不要了，诸位父老乡亲心意本王领了！”
声音响起。
“殿下！”
“殿下，您还是收下吧！”
“草民等也别无其他心愿了！”
“是啊，殿下！”
听着姜晨的话语，一道道百姓的声音再度传了出来。
每一个人都还依旧带着期许。
“诸位可知《孟子》有云‘王无罪岁，斯天下之民至焉’？王某忝居王位，让百姓衣食无忧尚不能尽全，本王岂敢受百姓之礼。”
“甚至该本王该向百姓于礼！”
“这样吧，小桂子！”
看着这一道道依旧不愿意退去的身影，姜晨叹了一口气，话语再度响了起来。
“奴婢在！”
小桂子迅速上前。
“今日到场百姓，每人二十个蜂窝煤，就算是本王给予诸位百姓的一点点送别之礼吧！”
姜晨挥了挥手带着平静开口。
“诺！”
小桂子点头。
“殿下不可！”
“殿下！”
一道道的声音开口，不少人更是瞪大了双眼。
谁也没有想到，此刻姜晨不仅仅没有收他们的礼物，竟然还能够给予他们礼物。
二十个蜂窝煤。
看起来不多，一个一文，也才二十文，可问题这是每个人都赠送。
如今周围的人群恐怕不下于上万人。
单单这一份赠送的价值恐怕都超过了二十万钱。
这一份支出虽然不大。
然而却足以进一步的引发轰动。
一时间无数人都身处于道路旁不断的磕头。
这一点，哪怕是乞丐都不例外。
对于普通家庭来说，二十枚蜂窝煤已经不算是小数目了。
对于乞丐而言，更是足以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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