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追踪 作品

第五十五章 ——再遇同行

狍子打多了,也就失去了往日的兴奋,代替兴奋的反而是一种坦然。本文搜:当看书 免费阅读就好像打死它是一件极其平常的事情。

不过,我们还是坐在狍子旁边,有些激动的抽着烟。也等待着山梁那一边的猎人过来。我知道,他们一定会来,因为不管是谁,在自己打猎的时候听见附近有枪声,谁都会过来一看究竟。

——有人过来了啊,千万别开枪啊……,刚抽了几口烟,就听见了陌生人一遍又一遍的喊声。这种打招呼的方式在猎人中间极为常见,若是不说话,只有一些脚步声,对方很容易会认为有猎物过来了。大多数的猎人都会下意识的举起枪瞄准动静传来的方向。若是反应慢的人,就很容易出事!就凭这一点,我就可以断定,对面走来的应该是正儿八经的猎人。

或许朋友们不是太了解,关于这个事情的细节,我再讲一个故事,让大家更深刻的了解一下作为猎人的危险性到底有多大。

在我上一代的猎人当中,有很大一部分猎人冬天戴的是狍子皮的皮帽子,而皮帽子它是用整颗狍子脑袋的头顶皮制作而成的。而且大部分的猎人用的头皮大都是公狍子的脑袋,他们在处理狍子脑袋的时候,会把整个狍子角和头皮一起剥下来,然后做成帽子。也就是说,这种帽子顶上一定有两只完整的狍子角。

而这样的帽子有两个好处,第一点就是在埋伏的时候可以大胆的观察对面坡上的动静,因为人在查看动静的时候必须要把额头露在外面,若是不带帽子,黑色的头发或者是被风吹动了的头发,都会被隐藏在草坡里的狍子发现,只要被发现了,不管撵坡的人怎么去撵,狍子都不会再过去,所以,猎人守着的垭口也就没了意义。

而带了这种帽子以后,猎人就可以随便的观察草坡里的动静,只要脖子伸的不是太长就行,这样就是狍子看见了,它看到的也是帽子上晃动的两只狍子角,那么,狍子也会认为那里藏着的是自己的同类,就会放下一半的警惕性。给猎人创造出更好的猎杀条件,而这一点也就是第二个好处!

而世上很多的事情都有两面性,有好的一面,当然也就有坏的一面,那么接下来就说一说这种帽子的危险性。大家都知道,只要猎人在垭口上埋伏下来,就很少动来动去,因为大多数的猎人都会耐心的等待着猎物的出现。

而有的猎人也会跟着狍子的足迹找来,而大多数猎人在追踪的时候绝不会发出太大的动静,因为对我们来说,离猎物越近,打死他的几率也就越大。所以,在三西十米开外,一般人是很难听到我们的脚步声。再加上猎人的眼睛都异常敏锐,一旦发现垭口上的狍子角,在情况紧急的时候,就会毫不犹豫的开枪射击。那么,就会发生猎人被当成猎物猎杀的情况。这样的事在那些年可不稀奇,我虽然没遇到过,但听师父说过的就有两次。而且,每次都是一枪毙命,惨不忍睹。

所以,根据他们的喊声我就能断定他们是正儿八经的猎人,喊话声还在继续,生怕我们听不见似的。一声紧接着一声。然后是一阵沙沙的脚步声,没多久,两条人影就出现在了山梁上。兵兵抬起头看了看那两个人,又回过头来看着我问道,你说他们会不会抢我们的袍子?我轻轻的摇了摇脑袋,继续看着山梁上的两个人。

我绝不是一个软弱的人,两年的打猎生涯练就了我坚韧不拔的性格,不过,我也是个讲理的人。很显然!兵兵也一样,如果两个人的性格不同,就很难相处的融洽,他天生的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血液里本来就流淌着内蒙人那种豪放和狂野。如果有几个女的夸他几句跑的快,他绝对会去追火车。兵兵就是这样一种人。所以我并不担心猎物会被抢走,只是不想像上次那么麻烦罢了。

再说了,为了这只狍子,我差点要了兵兵的命。若不是打猎有帮着有份的规矩,就是和别人分,我也不是很情愿,更别说都拿走了,再说了,目前还不知道对方有几人,如果对方人多了,能分到的肉就更少了,所以,还是看看情况再说吧!

首先过来的是两个人,年纪相差不大,一模一样的打扮。看打扮就知道人家是专业的猎户,只见来人头戴一顶土黄色的狗皮帽子,皮帽子的耳罩系在帽子顶上,露出一张张被冻的有些发紫的脸,再往下看,白羊皮的皮袄,羊毛在里,羊皮在外。白色的狍子皮裤。别的不说,就是这一身打扮趴在雪地上,在二三十米开外也是很难发现他的。

再往下看,羊毛毡做的靴子。腰上系着一根狍子皮带,右侧挂着一个用牛角做成的火药葫芦,磨的油光铮亮。另一边还挂着一个用羊蛋皮做成的铁砂袋子。身后还背着一个狍子皮做成的白色袋子。

两个人都留络腮胡子,黑黝黝的脸在经历岁月的沧桑后留下了一道道难以填平的痕迹。身体精瘦、但粗犷而又精神。看他们这种打扮,如果趴在雪地上,由于皮子保温的特殊性,就是趴在雪地里一晚上也不会冻死。而皮子又是白色的,很好的与大自然融为一体,再看年纪,看面容估计在六十岁上下的年纪,每人都扛一条枪。用一只手紧紧的抓着枪托。步伐矫健而又沉稳。

他们一走过来就看见了地上的死狍子,一个看起来稍微老一点的老人看向我俩,问道,哎呀,就你们两个人?一条枪?小后生有两下呢,不错。不错。

然后两个人就在我们对面坐了下来,把扛着的枪从肩上拿下来在胸前,用一只手抱着,另一只手掏出烟来,给我和兵兵一人扔了一支。另一个老人却拒绝了他的烟,而只是从腰上抽出一杆一尺多长的大烟锅,紫铜的烟锅,紫色的烟杆,看上去很像是墨绿色的翡翠烟嘴,在布袋里装满烟叶后,含在嘴里,点燃后吧嗒吧嗒的抽了起来。面容和蔼可亲。一脸慈祥。

我和兵兵也没有客气,接住他扔过来的烟,稍微瞟了一眼,抽的烟要比我们的好,年长的老人笑着看了看兵兵,然后又看了看我问道,哪里的?我不卑不亢的说道,口里的(山西)。老人笑着点点头,又问道,就你们两人?我也微笑着点点头又看了看他身边那个抽烟袋的老人。凭面相我就能感觉到,这两个老人应该不是坏人,因为他们的脸上时常带着慈祥的微笑。老人继续问道,你们多大了?我回道,我十六,转而又指了指兵兵说道,他十五。

我的话音刚落,抽烟袋的老人抢着说道,看看人家,才十五六岁,就能独自出来打狍子了,再看看咱家的虎子——哎!说着,老人长叹了一声!给我的感觉是叫“虎子”的这个人应该不是很争气,

年长的老人只是笑着看了看他,然后转过头来看着我又问道,你们肯定有师父吧!不然这么大点的年纪,哪能出来打到狍子呢?我点点头,老人好奇的睁大了眼睛,笑着看了看抽烟袋的老人,说道,看,我猜对了吧?

那你师父是谁呀?我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说,顺子爷。突然,两个老人同时哈哈哈大笑起来,继而说道,怪不得呢,原来是顺子,只有他才能教出这样的徒弟,没少吃苦吧?我嗯了一声。

这时,我的眼神落在了他们怀里的枪上。枪是一模一样的两支枪,古色古香,黝黑的枪管散发着淡淡的寒光,枪身修长。暗红色的桦木枪托光滑而又漂亮,看颜色就知道是用高粱穗煮水染成的。黄铜的枪箍一前一后套在枪身上,枪箍上还雕刻着精美的花纹,看长度,一米七五以上。这两支枪可能出于同一人之手,或者说同一个地方。我能肯定的是,这两支枪绝对有些年头了。

他看见我看的入神,就大方说道,自个拿着看吧!我一下就清醒了,兴奋的把我的枪给了兵兵,急忙接过老人手里的那只枪再看,枪筒后半截是六棱的,木制的枪托上有很多被磕过或者是划过的细小痕迹。这支枪和我的枪不同,我的是拉栓式,而这支却是“狗头式”,之所以叫“狗头式”是因为它的击发器就是这个像狗头一样的东西,炮台朝天,把狗头往后压,扣动扳机后,铁铸的狗头就砸在炮台上,也就击发了,缺点就是没有保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