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偶遇吉尼斯
维多利亚结束对爱尔兰访问的晚宴，筹备得比在伦敦举办的活动要简单些。
虽说与伦敦的王室活动相比略显朴素，但在爱尔兰，这仍是一场难得一见的大规模晚宴。
如果说此前所有行程都是为爱尔兰民众安排的，那么这次晚宴则是为爱尔兰的上流阶层准备的。
都柏林、贝尔法斯特以及各大城市中有头有脸的当地政治人物和企业家们都收到了邀请，当然，没有一个人拒绝。
不知是否为了与当地有影响力的人士交流，甚至连国内的一些议员也特意赶来。
其中还有亨利熟悉的面孔。
来是好事，但怎么一声不吭，就这么突然出现了呢？
“迪斯雷利议员，没想到在回伦敦之前还能再见到你，你怎么来这儿了？”
“哈哈哈，让你一个人独自操劳，我在首都坐享其成可不行。虽然来晚了，但我还是赶来帮忙收尾了。”
“说是帮忙收尾，可爱尔兰的行程到这次晚宴就结束了……”
“之后你不是还要去苏格兰吗？到时候我也会好好协助你。”
在这场晚宴上，他身着最耀眼华丽的服饰，说出这番话，实在没什么说服力。
怎么看他都是来参加派对寻欢作乐的，但迪斯雷利本就喜欢穿这种风格的衣服，亨利便不再在意。
“不管怎样，既然你来到了爱尔兰，你也可以和当地有影响力的人士交流交流。过会儿我得去女王陛下那边，可能没办法一首陪你了。”
“这样啊。说实话，我没想到女王陛下会如此热情地与民众沟通。大多数议员的反应也和我差不多。”
迪斯雷利抬头望向正在接受爱尔兰贵族们问候的维多利亚，接着说道。
“陛下如此依赖你，这种趋势对我们来说算是个大好事吧？亨利你怎么看？”
“如果非要简单划分，这样看是好事……但这随时可能变成坏事，需要留意的因素很多。等回伦敦后，咱们和查尔斯一起探讨。”
“明白了。那既然我都来了，就和当地人打个招呼吧。”
迪斯雷利这行动力，真不愧是社交达人。
要是格莱斯顿那种人，肯定从始至终都只是谨慎地维持着气氛，而迪斯雷利则大大咧咧地朝周围两个东张西望的爱尔兰男子走去。
一个看起来快八十岁的老人和他像是儿子的男子，看到亨利和迪斯雷利，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赶忙低头行礼。
“这不是阿伦伯爵亨利·戈尔阁下吗！哦，那个……如果方便的话，我们能有幸和阿伦伯爵你说说话吗……”
“不用这么拘谨。这是个欢乐的晚宴，你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说。哦，我旁边这位是大英帝国下议院议员本杰明·迪斯雷利议员。”
“哦哦哦！原来是迪斯雷利议员！久仰大名。能在这里同时见到韦尔斯利派系的两位核心人物，未来保守党的栋梁……啊啊啊，我这老头子糊涂了，还没自我介绍。我是在都柏林做点小生意的亚瑟·吉尼斯，旁边是我儿子本杰明·吉尼斯。我儿子对政治很感兴趣，非常崇拜阿伦伯爵。其实我们家族世代都支持保守党……”
这位富豪的姓氏一下抓住了亨利的注意力。
“吉尼斯？你说做生意，是啤酒生意吗？”
在这个时期，而还是在都柏林做生意的吉尼斯家族的人，那还能有谁呢？
不出所料，老人听到亨利的话，激动得满脸通红，反问道。
“哦哦哦！阿伦伯爵你知道我们的啤酒？”
“吉尼斯啤酒，我当然知道。”
“连阿伦伯爵你这样的大人物都知道，那我们肯定是酿出好啤酒了。”
在一旁听着的迪斯雷利也附和道。
“吉尼斯啤酒我偶尔也会喝。那种浓郁的黑啤味道一流，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酿造它的人，来爱尔兰真是来对了。”
“真是太感谢了……其实我因为生意，经常带着新鲜啤酒给别人品尝，二位要不要尝尝？在伦敦喝到的和在当地喝到的，味道又有所不同。”
“如果可以的话，那真是太荣幸了。”
19世纪当地产的吉尼斯啤酒，这可不能错过。
在当时，上流阶层主要喝葡萄酒或威士忌，啤酒被认为是工人喝的酒，但亨利全都爱喝。
像迪斯雷利这样的议员中，也有偶尔喝啤酒的人，仔细想想，在爱尔兰，多喝啤酒对形象似乎更有好处。
亚瑟·吉尼斯使了个眼色，儿子本杰明迅速在干净的杯子里倒上黑啤，恭恭敬敬地递给迪斯雷利。
“我们的酿酒厂和其他地方不同，不售卖普通艾尔啤酒，主要专注于波特啤酒和司陶特啤酒。其实之前也卖过普通艾尔啤酒，但不久前停产了。凭借80年积累的经验，我们最近成功酿造出了让大家都满意的优质啤酒，对此我们很是自豪。”
“确实浓郁醇厚，味道一流。和在伦敦常见的普通廉价啤酒完全没法比。”
“你这么说，真是太感谢了。”
不知道是因为回忆美化了口感，还是因为喝
到了当地刚打的啤酒，总之真的很好喝。
“我也赞同阿伦伯爵的话。怪不得现在在英格兰国内，吉尼斯啤酒也很畅销。这啤酒完全称得上是爱尔兰的代表性啤酒。”
“哈哈哈……其实我们家族有不少英格兰人的血统。也因此得到了一些支持。当然，我们还是怀着代表爱尔兰的心情，努力经营着生意。”
虽然在爱尔兰立足了，但家族有英格兰血统，是这样吗？
要是好好利用，说不定能赚不少钱呢。
吉尼斯未来会成为世界黑啤之王之一，这己经是被验证的事实，要是亨利参与进去，这个进程会不会更快呢？
顺便还能推动当地产业发展，而且吉尼斯在英格兰的形象也不差，说不定能一举两得。
“你现在应该在向英格兰出口啤酒，也向其他国家出口吗？”
“一首在向大英帝国的殖民地出口。”
“加拿大和美国呢？”
“有出口，但规模还很小。虽然随着蒸汽船的引入，运输技术有所提升……”
“为什么不在当地建酿酒厂呢？”
“这是最好的办法，但资金问题比较大。”
也就是说，有这个意愿，那就没问题。
“资金方面，我可以给你介绍可靠的投资人。”
“真的吗？阿伦伯爵你亲自介绍可靠的人，我感激不尽。”
“而且爱尔兰马上要开始大规模向加拿大移民。移民过去后，肯定有很多人难以适应，会思念家乡。到那时，也只能靠品尝熟悉的家乡味道来获得慰藉。现在想想，吉尼斯啤酒能发挥很大作用，你觉得呢？”
“这个角度我从未想过，还真有可能。不愧是阿伦伯爵。连这么细微的地方都为爱尔兰人着想。”
不光是亚瑟和本杰明，旁边听着的其他爱尔兰有影响力的人也纷纷赞叹。
仔细想想，这确实是个绝妙的计划。
詹姆斯赚的钱多得花不完，而且他在美国和加拿大都成功经营着企业，建个啤酒厂完全没问题。
初期生意立足所需的需求，爱尔兰移民就能消费，不用担心。
这还能成为从情感上安抚爱尔兰移民的有效手段，从国家层面来说，也是值得鼓励的事业。
这不就是既能赚钱，又有名分，还能带来实际利益的一举三得之事吗？
其实，之前只考虑了提供就业和生计的手段，却忽略了精神层面的因素，好在这个被亨利忽略的部分自己送上门来了。
“那我一回伦敦，就马上联系我认识的投资人。”
“太感谢你了！感谢你，阿伦伯爵！”
“这也是为了爱尔兰，当然要帮忙。”
没想到在意外之处获得了巨大收益，亨利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了笑容。
正当亨利暗自盘算着如何进一步发展这个意外之喜时，亚瑟·吉尼斯突然脸色煞白，慌慌张张地弯腰行礼。
也没必要这么郑重地表示感谢吧，是不是太夸张了。
“女、女、女王陛下！”
亨利下意识地转过头，只见维多利亚正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和亚瑟。
“我明明说过让你稍微晚些再上楼，看你在一楼一动不动，我就好奇过来看看，你们似乎在聊很有趣的事？”
“啊……聊得太投入，都没注意时间过得这么快。己经聊完了。我们上楼吧？”
“上楼是要上，但我也好奇，让我也尝尝这酒怎么样。”
亚瑟·吉尼斯惊慌失措，惊讶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女、女王陛下要喝工人爱喝的啤酒……？”
“我连芜菁甘蓝都吃了，为什么不能喝啤酒？而且听说这是受工人欢迎的酒，我更好奇了。”
维多利亚接过酒杯，优雅地倾斜酒杯，亚瑟·吉尼斯紧张得脸色发白。
要是维多利亚在这里给出差评，一首顺利发展的酿酒事业可能就会陷入困境。
然而，维多利亚一口气喝完了吉尼斯啤酒，脸上依旧挂着优雅的微笑，把酒杯还给了亚瑟·吉尼斯。
“工人能喝到这么美味的酒，我也很高兴。希望你以后也继续酿造这样美味的啤酒，让辛苦疲惫的工人能暂时忘却劳累的一天。”
“陛下！你这么说，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今后我一定会将陛下的话铭记于心，竭尽全力以实惠的价格为民众提供最优质的啤酒！”
亚瑟·吉尼斯激动得热泪盈眶，连连鞠躬。
能给啤酒贴上大英帝国女王极力称赞的标签来售卖，他该有多高兴啊。
更何况，这可不只是生意层面的事，作为酿酒人，听到这样的话，很难不感动，要是亨利处在他的位置，恐怕也会忍不住落泪。
我们的女王陛下，现在真成天生的政治家了。
如果不真正理解怎样说话才能打动人心，是说不出这样的话的。
作为一首教导她如何理解和利用人心的老师，看到这一幕，怎能不感到欣慰呢。
她安抚好激动落泪的亚瑟·吉尼斯后，慢慢将目光转向亨利。
“好了，阿伦伯爵。我们上楼，继续之前没说完的话吧？”
不是，亨利真不是故意迟到，是真的在谈重要的事，时间才耽搁了呀。
但亨利知道，解释只会让她更生气，聪明的乖乖地低下头，跟在她身后，轻轻地走上楼。
作为教导她理解人心方法的老师……偶尔也会有点后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