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灰狼568 作品

第39章 风暴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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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与威廉西世达成密约后,亨利的日常生活看似波澜不惊。

平日里,他悠然享受着学校生活,同时有条不紊地管理着自己的事业;到了周末,便前往宫殿,与维多利亚公主倾心畅谈。

不过,生活中还是悄然多了一项任务,那便是按照国王要求,定期写信汇报相关情况。

当然,一些细微的变化也在悄然发生。

首先,正如亨利向威廉西世说的那样,他将国王的意图透露给了肯特公爵夫人,公爵夫人的反应十分耐人寻味。

“你说什么?他竟让你监视我,防止我对维多利亚产生不良影响?”公爵夫人听闻此言,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是的,夫人。当时我只好先应承下来。但夫人对我有知遇之恩,我又怎会有二心,所以向您坦诚相告。”亨利一脸诚恳地说道。

公爵夫人为了压抑内心的怒火,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着。

亨利见状,不动声色地为她的茶杯续上红茶。

尽管公爵夫人努力保持镇定,但她微微颤抖的手,还是暴露了内心的愤怒。

“那个行将就木的老东西…… 竟做出如此过分的事。亨利,你觉得国王究竟有何目的?”公爵夫人咬牙切齿地说道。

“好歹人家也是这个国家的国王,您骂人的程度也该有所收敛啊。”亨利在心里暗自吐槽。

“依我看,他大概是想搜集夫人您虐待公主的证据吧。一旦找到法律依据,就有可能瓦解肯辛顿体系。”亨利分析道。

“果然如此。人老了,心思就变得这般阴险,还尽搞些见不得人的阴谋……”公爵夫人愤愤不平地说道。

“夫人您不必担忧。陛下实际上也做不了什么。您并未做出违法之事,而且我给陛下的信中,也只会写些再正常不过的内容。以防万一,寄信前我会先请夫人您过目修改。”亨利赶忙安慰道。

即便国王想抓住公爵夫人违法的把柄,可从一开始,公爵夫人对维多利亚的行为就很难被界定为违法。

在现代,要是这般对待孩子,肯定会被指责为虐待儿童,但如今是19世纪,人们普遍认为父母管教孩子乃天经地义之事,所以这种情况根本算不上问题。

“唉,你说得对,亨利。不管国王怎么做,估计也改变不了什么。不过你能提前告知我,我心里踏实多了。”公爵夫人的情绪稍稍缓和。

“没错,至少这件事夫人您不必过于忧心。陛下在收到几次汇报后,若觉得没有深究的必要,自然会放弃。”亨利继续安抚道。

“说得没错。现在又不是几百年前,就算是国王,也不能为所欲为。越是这种时候,我越要表现出对他毫不在意的态度。”公爵夫人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反过来说,这也证明陛下确实没有其他手段干涉夫人您。就像您刚才说的,只要您坦然应对,我也会在一旁全力协助。”亨利再次强调。

在亨利的再三安抚下,肯特公爵夫人的脸色明显好转。

她深吸一口气,从容地合上扇子,放在一旁,说道:“这么说来,康罗伊先生也对你赞不绝口,说你非常可靠,是个难得的人才。想想看,在伊顿发现你,真是莫大的幸运。”

“夫人过奖了。对我而言,夫人那天亲临伊顿,才是我的幸运。”亨利一脸真诚地说道。

别的不说,这句话绝对是毫无夸张、百分百的真心话。

不知公爵夫人是否感受到了亨利的真诚,她微笑着,眼神中满是信任地看着他。

由此看来,往后只要不是太严重的事,公爵夫人对他的信任应该不会被动摇。

这虽然并非威廉西世的本意,但对亨利而言,也算是意外收获了一份珍贵的礼物。

作为回报,就按照国王的期望,助力维多利亚顺利接受继位前的教育吧。

倘若她能成为比历史上更有能力的女王,对亨利也并无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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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匆匆,1833年渐渐远去,新的一年翩然而至。

正如亨利所知晓的历史那般,托利党党魁罗伯特·皮尔将党名改称为保守党(servative party)。

而且不仅工厂法得以通过,奴隶制度立即废除法案也成功落地,这几件事在社会上掀起了惊涛骇浪。

原本主张设置缓冲期、逐步废除奴隶制的一派占据优势,但经过反复讨论,舆论最终倾向于立即废除。

英国颁布了在一年内解放所有奴隶的法律,各种纪念文章和文学作品如雨后春笋般纷纷涌现。

- 《与蒙昧时代告别》

- 《大英帝国始终引领时代的决断》

- 《尽管仍有一些国家靠压榨黑人的血汗积累财富,但大英帝国选择了人的尊严,而非沾满鲜血的金钱》

呵,这包装能力还真是厉害。

仅仅一个世纪前,英国还是世界上最大的奴隶贸易国,奴隶贸易占经济总量的5%,如今却发生了令人难以置信的转变。

不过,多亏了这个重大决定,亨

利也赚得盆满钵满,自然没什么可抱怨的。

“这可真惊人,因恐慌抛售农场的人居然这么多?”亨利看着手中的资料,不禁感叹道。

“是啊。他们似乎没想到一年内解放所有奴隶的法案真的会通过。”詹姆斯在一旁附和道。

“看来他们只看到自己想看的,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要是年初也就罢了,可几个月前,就应该能充分预测到结果会偏向哪方。”亨利分析道。

“不过,我们倒是因此大赚了一笔。”詹姆斯笑着说道。

正如亨利事先告诉詹姆斯的,即便大规模使用奴隶的农场,没了奴隶也不一定会倒闭。

因为根据不同地区和土壤条件,很多地方都可以改种其他经济作物。

实际上,有商业头脑的农场主们早就为奴隶制度可能被废除做了B计划、C计划。但亨利关注的并非这些人,而是那些习惯性依赖奴隶赚钱的人。

“看看哪儿能捡漏?光是那些近乎半价出售的农场和土地,就价值20万英镑以上。买下来再转手卖掉,至少能赚回投资成本,这可算是大成功了。”亨利兴奋地说道。

“收益好的地方,我们经营几年后再卖掉也不错。”詹姆斯提出自己的想法。

“话虽如此…… 不,达到预期收益后,首接卖掉,见好就收更好。反正这也不是最后一次机会,没必要承担更多风险。而且我也打算逐步收回在美国投入的资金,到时候一起处理吧。”亨利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詹姆斯没有异议,点了点头。

但躺在旁边沙发上,几乎快睡着的查尔斯突然坐了起来。

“什么?真的要把在芝加哥买的地都卖掉?”查尔斯一脸惊讶地问道。

“不是马上卖,但至少从明年开始得着手处理,所以得提前准备。查尔斯,你的土地也要全部换成现金。”亨利认真地说道。

“啊…… 可现在地价还在涨,不觉得可惜吗?”查尔斯有些不舍地说道。

“我们己经获得了近乎十倍的投资回报。别执着于这点小钱。尤其是房地产,时机把握不好,可能就会被套牢,所以得提前抛售。”亨利耐心地解释道。

无论如何,在1837年之前,必须从美国市场撤资,所以即便会有点损失,现在开始行动才是正确的。

毕竟投入了大量资金,没办法一次性卖掉所有土地。

不过现在地价还在小幅上涨,从明年开始处理,到1836年应该能把所有房地产都变现。

把目前积攒的钱都加起来,时机一到,就有足够的资金去实现任何他想要做的事。

当初亨利拼命赚钱,就是为了这一刻,所以不能有丝毫闪失。

“查尔斯,如果你真的不想卖,我也不再勉强。但你也清楚,万一……”亨利试图劝说查尔斯。

“知道了,听你的从没吃过亏。这次也相信你,就按你说的办。其实我现在光是国会的事就忙得不可开交,没精力操心别的。”查尔斯无奈地说道。

“怎么了?又出什么问题了吗?”亨利关切地问道。

“所以我才在这时候来找你啊。看你挺忙的,现在可以说了吧?”查尔斯说道。

“当然可以。”亨利说道。

虽说亨利对未来的事有一定了解,但他并非全知全能的专家,不可能对所有政治事务都了如指掌。

简单来说,他知道罗伯特·皮尔领导的保守党会有一次执政,但具体时间并不清楚。

所以,从查尔斯或迪斯雷利那里传来的国会的任何细微动向,对他来说都是非常宝贵的信息。

当初让他们进入下议院,引起关注,就是为了获取这些消息。

“这该从哪儿说起呢?用积压己久的矛盾一次性爆发来形容,似乎比较贴切。”查尔斯皱着眉头说道。

“你就算说得复杂点,我也能理解,想到什么就说吧。”亨利说道。

“啊,好,我明白了。简单说,现在爆发的问题核心就是……”查尔斯意味深长地看着亨利,随后说出了即将给英国政坛带来大地震的根源所在。

“爱尔兰。”

“……?”

这是什么意思?怎么突然提到爱尔兰?亨利心中满是疑惑。

几乎所有英国政治家都认为必须解决爱尔兰问题。问题在于,爱尔兰问题并非能用简单一句话概括清楚。

加入英国较晚的苏格兰人也有不少不满,但爱尔兰的情况截然不同。

他们所遭受的歧视和不合理待遇,是其他地区无法比拟的。

不然爱尔兰政治家们怎么会公然宣称英格兰把他们当作殖民地对待呢?

爱尔兰如此特立独行的原因之一,是大多数爱尔兰人信奉天主教。

尽管威灵顿公爵执政时颁布了解放令,允许天主教徒担任公职,但作用有限,未能真正解决矛盾。

甚至仅仅这点让步,就引发了英格兰全境对保守党的指责,可见这对政治家们来说是个多么棘手的问题。

对爱尔兰示好,英国国教圣公会就会不满;反之,爱尔兰

人则会奋起反抗。

在这种两难境地中,英国政治家们通常选择偏向圣公会,以此来回避决策。毕竟胳膊肘只能往里拐。

然而,积压的不满终究会引发危机。

尤其是1834年,爱尔兰领袖丹尼尔·奥康奈尔在大选中获得42个席位,进入国会,这使得争议愈发激烈。

连续展现出改革姿态的执政党辉格党认为,解决爱尔兰问题的时机己经到来。

首相查尔斯·格雷在成功推动选举改革法、工厂法、奴隶废除法通过后,有了十足的自信。

如果能解决爱尔兰问题,将爱尔兰纳入支持阵营,辉格党未来执政20年也并非空想。

然而,党内却出现了意想不到的分裂。

“首相,无论如何,我无法同意触碰爱尔兰教会相关事务。”一位党内成员坚决地说道。

“没错。不仅圣公会,保守党也会借机反对并煽动舆论。”另一位成员附和道。

“陛下最近也公然表现出制衡我们的意图,这可是给了他们一个好借口。”又一位成员补充道。

“我赞同前首相的意见。说实话,虽然我们最近接连通过了改革法案,但保守党年轻政治家们反而更受关注。

所以,我们有必要展现出更激进的改革姿态,强化我们的存在感。”一位年轻的党内成员提出自己的看法。

查尔斯·格雷试图推动的爱尔兰教会改革法案,引发的争议比他预想的还要激烈。

实际上,单从法案内容本身来看,是非常合乎常理的。

爱尔兰大多数人信奉天主教,但爱尔兰教会却是圣公会,所以喜欢爱尔兰教会的爱尔兰人并不多。

然而,根据法律,爱尔兰天主教信徒必须缴纳什一税来支持圣公会教会。

查尔斯·格雷希望通过削减爱尔兰圣公会主教团人数,并将剩余资金不分教派进行分配,来解决这个问题。

问题在于,就连辉格党内部也无法达成一致意见。

“你们想想,为什么只看一面,不考虑另一面呢?这项法案并非单纯出于对爱尔兰人的同情。从未来政治格局考虑,只有将爱尔兰纳入我们的阵营,才能彻底压制保守党,难道你们不明白吗?”查尔斯·格雷苦口婆心地劝说党内成员。

“但是,如果为了拉拢爱尔兰人而忽视国内圣公会信徒,那可是得不偿失。”一位反对者说道。

“我们真正会失去的选票,也就只有爱尔兰圣公会信徒而己。本土的圣公会信徒虽然会对这项法案感到不满,但这对他们的实际生活毫无影响,过几年就会忘得一干二净。”查尔斯·格雷分析道。

相反,爱尔兰人会因取消了令人不满的什一税,切实感受到变化。

如果操作得当,在这个三党纷争不断的爱尔兰,辉格党有望占据绝对优势。

这意味着,辉格党有可能拿下拥有658个席位中的105席,将这个超级选区收入囊中。

这么好的机会怎能错过,可党内意见却无法统一,实在令人沮丧。

“首相,你似乎推进得太急了。这种事不妨再观望几年……”一位成员委婉地建议道。

“再等下去可能就来不及了。”查尔斯·格雷焦急地说道。

“可反对舆论如此强烈,实在让人担忧。”另一位成员说出了大家的担忧。

在之前的交流会上见过爱尔兰裔学生亨利·戈尔后,查尔斯·格雷看穿了保守党的心思。

一位公爵如此关注一个爱尔兰学生,原因何在?

他们肯定也意识到,爱尔兰地区有可能成为决定下议院未来执政党归属的关键票仓。

所以,他们是不是想培养一些可靠的爱尔兰学生,当作宣传工具呢?说不定,目标不止亨利·戈尔一人。

换做他自己,至少会培养十名以上的学生,给他们不错的职位,让他们为自己效力。

“我们不能因为现在在下议院占据绝对多数就掉以轻心。不行,得在这方面下功夫才行。我后面还有个会面,先出去了。你们也有点危机意识,好好讨论一下。”查尔斯·格雷严肃地说道。

“啊?你要和谁会面…… 难道和这次法案有关?”一位成员好奇地问道。

“那当然。这种时候,我怎么会去见无关紧要的人浪费时间?”查尔斯·格雷说道。

党内意见分歧,票数不够,那就争取对方的选票。

如果保守党为了未来提前布局,那辉格党就用议席数量这个武器掌控当下。

“我去和丹尼尔·奥康奈尔会面商讨,你们就等着我的消息吧。”查尔斯·格雷没等回应,便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这么说来,丹尼尔·奥康奈尔会不会知道保守党的小动作呢?要是他不知道,得告诉他才行。”查尔斯·格雷边走边想道。

这位爱尔兰政治领袖,是否了解那个日后可能成为他竞争对手的学生呢?

在英国,爱尔兰人虽被视为外地人,但在爱尔兰本土,亨利·戈尔出身于有深厚底蕴的阿伦伯爵家族,还得到保守党的全力支持。

至少在爱尔兰范围内,亨利·戈尔注定会成长为一位颇具影响力的政治家。

“那么,我们这边值得考虑的策略是……”查尔斯·格雷开始思考应对之策。

查尔斯·格雷加快了迈向马车的步伐,心中满是对未来局势的谋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