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箜篌Erasmus 作品

21. 蛇信

阿娇站在一旁,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地疯狂颤抖起来,牙关都在打战,挤不出来一个字。


她颤抖的动作太过于明显,盛怒中的刘嫖疑惑地看过来,示意人在她身边加一个火炉。


像是想起来身为母亲的身份,又像是觉得栗姬并没有再多的能耐了。


刘嫖忽然又从盛怒转为温柔,走到她身边,摸了摸她汗湿的脖子:“药食这样补着,还常吃人参,你的身子怎么反倒这样越来越娇弱了呢?”


母亲那双干燥的手又放到了阿娇的手背上,眼神分外慈祥,像是刚刚那个摔东西的人不是她一样。


人参、燕窝、阿胶。


大补的东西灌下去,烧得肝火旺盛,阿娇的身子是滚烫的,脸却一日比一日白了,心也像是烧到尽头的炭火。


刘嫖请太医来看过几次,只说有些体虚之症,诊不出什么毛病。


诊不出毛病就是最大的毛病了,刘嫖每天胆战心惊,甚至忘了诊不出毛病也有可能是真的没病。


——她确实是装得。


“冬日里不常走动,身子自然也就懒了。”阿娇随便扯着有的没的,不着痕迹躲开了刘嫖的手,“来年开春去河边转转,兴许就——”


她话没说完,腿一软,轻飘飘栽进了楚服的怀里。


她们像是演习了许多遍,楚服变戏法似的掏出斗篷,三下五除二把阿娇包成了个大粽子。


那斗篷是天水碧色的绒毛斗篷,绒毛把阿娇的脸衬得又小了一圈,白净了一圈,几乎到了惨白如纸的地步。


“走动?”刘嫖收回了手,像是听不懂她语气里的敷衍,“你要是想多走动,过几日我带你去后宫里玩一圈就是了,去看看太后娘娘,何必非要去外头呢。”


去宫里?


再去被你掐一次脖子吗?


还是去讨栗姬的嫌?


她还朦胧记得,自己还小的时候,年轻貌美的栗姬尚且拉着她稚嫩的小手逗弄,说真是个漂亮的小女孩,将来肯定有福气。


在很早之前,宫里皇嗣还很少,刘嫖和栗姬也还没交恶,都是深宫里的闲人,常常围坐一起,谈笑风生,相互“指腹为婚”。


栗姬的态度转变,大概起于刘嫖第一次送美人到皇帝床上的时候。


美丽的妃子已经独守空房多日了,大把的无用的闲暇时间都陪着自己膝下的孩子们。


她摸着她小小的脑袋,喃喃着:“这样好的人儿,以后还是莫要像我一样,在这宫里头耗着了。”


说完话,她视线下移,落到她手上御赐的玉环。


栗姬捏住阿娇细嫩的手腕抬到自己的眼前,忽视了阿娇凄厉的尖叫,那张漂亮的脸瞬间变得扭曲起来:“可凭什么你入宫就是至高无上的皇后,不需要像我一样,日日夜夜胆战心惊,哈哈哈哈哈……”


她病了吗?为什么变脸可以这么快。


栗姬的语气又变得甜腻而轻柔:“阿娇,你去和亲好不好,去嫁给那群匈奴人,再也不用回来了,哈哈哈哈哈……”


阿娇几乎要被吓哭,抽回手来跑回刘嫖的身边。


红墙里是吃人的宫城。


宫城会把里面正常的女人们一个接一个的吃掉。


再生出来一群白白胖胖的皇子们。


等她渐渐长开一点,她忽然发现栗姬有些老了,容色不如从前。


年老色衰的栗姬好像忽然开始很厌恶她,也不再牵她的手,总是推搡她,还故意给她喝很烫的茶,给她吃难吃的糕点。


她脾气忽然变得十分诡异,时而温柔似水,时而又泼辣蛮横。


也是因为这些,陈阿娇不再喜欢栗姬,也说不上厌恶她,只是觉得有些隐隐约约的后背发凉。


我以后也要入宫,也会变成这样吗?


思绪回笼,阿娇有些不自在地回道:“不必了,我在家里静养着就是了。”


刘嫖如善从流:“那就再过几日,小年的时候,我再带你去宫里头,去瞧瞧太后娘娘和……栗姬。”


“栗姬?”阿娇蹙眉,“你自己都不愿意见的人,要我去做什么?”


刘嫖的表情纹丝不动,保持着面具一般的慈祥:“娇娇,不管外人说什么,你都不必往心里去。你只需要知道,往后风风光光做你的皇后,别的都不要去想。”


雄鸡梁王前脚刚走,后脚紧跟着来了一个彬彬有礼的刘彻。


他姑姑长姑姑短的哄刘嫖开心。像只来讨粟米的鸽子,每天咕咕咕咕的叫。


刘荣则是一只缩头的鹌鹑,入主东宫之后就没了什么消息,只听说太后宫那个宫女被刘荣封了妾室,已经怀上了孩子。


可黄鼠狼皇帝的态度总是这样暧昧不明,把这一群鸟耍的团团转。


他一边抓着皇子们的功课,给刘荣送谋士——尽管送去了东宫也就没了水花——还时常亲自问功课,一边又就这样在宫里头养着梁王。


坊间“兄死弟及”的“谣言”越传越真,都说刘荣是个懦弱的性格,就算当了皇帝也会被自己的亲叔叔夺位。


涉及国本,朝上的大臣们都不满起来。


皇帝又不是断子绝孙,生不出儿子来,哪里需要梁王这一个“旁支”来继位?


偏偏梁王大兴土木,居然推脱说宫室还在装修,求“借住”在皇宫!同一天,窦太后一病不起,滴米不进,梁王也就顺理成章请求“留在宫中服侍太后”。


皇帝草木皆兵,觉得所有人全都在觊觎自己尊臀底下的皇位,急忙让刘嫖把尚在养病的阿娇接去宫里头侍疾,看阿娇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感激。


阿娇本就是装病,其实日日跟着楚服修行,肌肉都练出来了。


只是这几天精神不是很好,总是嗜睡,又常常在梦里啼哭。只说甚至呼吸都有些不畅快,像是有人压着胸膛。


楚服不让人惊扰她,斗篷一裹,把人打横抱起,大马金刀地坐上了马车。


两个人就这么咣当咣当,乘着腥风血雨,踏着狼子野心,大摇大摆进了宫。


阿娇很是通情达理,一落地就在装病的太后面前咳了个昏天暗地,差点连皇帝都惊动了。


窦太后面前大概女儿的前程更岌岌可危。见到,哦不,遇到此情此景,大惊失色,病也不装了,儿子也不管了。


幸而这次太医院查出了病根,其实只是吃补药过了头,肝火旺盛,夜里惊厥,才引得失眠惊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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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肺气郁结”大概一早就有了,只是阿娇觉得自己尚且年轻,随便糊弄了几句,就把太医打发走了。


宫里病成一团,梁王被顺理成章送回梁国。


大臣们得了栗姬的好,再加上国中的确需要一个太子来稳固朝纲,那不争气的长子刘荣,终于被时势送上了太子之位。


栗姬得意洋洋,像刚刚下了蛋的母鸡,恨不得在宫里引吭咯咯。


阿娇也很高兴,总算不用天天被阿娘盯着,吃人参汤了,而是换成了和太后一般无二的清汤寡水。


头两日换了口味,她还津津有味,只是后面就变得也清心寡欲,只能从楚服的嘴角上捞一点滋味。


窦太后把自己宫里头有些姿色的宫女全都遣散了,整个太后宫空荡荡的,滋生了太多隐秘角落。


太后这清心寡欲的宫殿,而今却成了小辈们干柴烈火的避风塘。


陈阿娇把人按在宫墙上亲吻。


阳光照不进逼仄的巷子深处,高贵的小贵人对着自己的奴婢索吻,几近于忘乎所以。


楚服隐约觉得这不是个该亲近的地方。


她不敢看阿娇的眼,只能盯着她身后满是灰尘、看起来并不体面的墙。


太后宫里流动着浅浅的草药香气,甚至把整片红墙全都染透,冲淡了耳鬓厮磨的暧昧气氛。


她想把自己的目光从那斑驳掉漆的红墙上挪开,又被女孩发间流光溢彩的簪子晃了眼。


这可是……宫里啊。


心里天人交战,楚服只能闭上双眼,感受着唇上温热的触感。


她只能一遍遍告诫自己。


所有得天独厚、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贵族们,对所有东西都会兴致缺缺,又因为第一次偷腥迎来短暂的兴奋。


可后面大约都是家常便饭,不会再对第一个动心的人产生更多留恋,甚至反而更快的厌倦。


她不想让小姐厌倦自己,哪怕是欲擒故纵,让厌恶她也好。


可阿娇不管不顾,踮起脚来,把楚服压在大红色的宫墙上啃噬。


像是蛇信一样细细密密的撕咬。


楚服比她还要像蛇,舌是滚烫的,可又染不上一点情热。


麦色的肌肤被按在墙上,强烈的色彩冲击着女孩的视线。她知道楚服说不出什么感人肺腑的情话,于是用舌头把她的声音全都堵了回去。


也把一切表白的话都吞进肚里。


她几乎是有些哀求地想,哪怕不表达爱意,也别说出让我难过的话了,楚服。


阿娇也并不往里继续深入,只是在她的唇瓣上讨要自己的“滋味”,亲密却又带着点疏离。


楚服想要扇自己一巴掌,让自己停下对小姐的“纵容”。


这次她们都没有醉,两个人都异常清醒。


一个局促不安,一个却在肆意妄为。


楚服的手虚虚地搭在她的腰上,用尽全力隐忍着想要做乱的手,指节都略微发白。


好想逼迫她再疯狂一点……


忍耐到濒临崩溃的边缘,阿娇忽然偏过头,小声说道:“嘘,有人来了。”


而后,居然整个人压到了她的身上,亲密无间的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