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当年秘辛
他那双原本浑浊无波的眼眸之中，瞬间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痛苦、愤怒以及深深的怨恨之色。
“你不配提师父他老人家的名字！”
“是你！是你背叛了师父！背叛了我们共同的理想！是你背叛了这方生你养你的世界！”
“你卑躬屈膝，投靠了那些高高在上，视我等为蝼蚁的所谓‘仙人’，甘愿沦为他们的走狗，替他们镇压这片天地间所有不屈的反抗者！”
“你还有何面目，有何资格，再称他老人家为师父？！”
守阁老人面色急剧抖动，他的声音更是陡然拔高，不再平静，充满了无尽的悲愤与怨怼，仿佛要将积压了千百年的情绪，在此刻尽数宣泄出来。
“放肆！”
监正脸色骤然一沉，一股难以形容的恐怖威压，如同苏醒的太古凶兽一般，骤然从他身上爆发开来！
他甚至没有起身，仅仅只是心念一动，其识海中的元神便轰然暴涨，瞬间化作一尊头顶苍穹、脚踏九幽的参天巨影，无形的眼眸冷漠地俯瞰着渺小的守阁老人！
那股源自元神层面的极致恐怖压力，如同亿万座无形的大山，又似九天银河倾泻而下，狠狠地碾压在守阁老人的身心之上！
“噗！”
守阁老人只觉得自己的元神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又像是被万千钢针攒刺，剧痛难当，如遭重击，一口滚烫的鲜血再也抑制不住，猛地喷了出来，在青石地面上溅开一朵刺目的血莲。
他的脸色，在瞬间变得苍白如纸，气息也萎靡了下去。
同为褪凡九境巅峰的至强者，但在元神的精纯程度与凝练强度上，他与得到了上界支持的监正之间，依旧存在着一道难以逾越的差距！
“哼，若非看在师父他老人家的几分薄面上，你以为你能安然无恙地活到今日？”
“当年，若不是我暗中周旋，你这条老命，早就被那些‘仙人’随手抹去元神！哪里还有机会在这里，对着本座大呼小叫，质问本座？”
监正的元神巨影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守阁老人，眼神冰冷刺骨，丝毫没有人类应有的情感波动，看着守阁老人的目光，仿佛在看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若用我的这条贱命，能换来师父他老人家的安然无恙，我纵万死，亦不辞！”
守阁老人颤抖着伸出手，擦去嘴角的血迹，眼神虽然黯淡了几分，但其中那股倔强与不屈，却依旧燃烧着，未曾熄灭。
“愚蠢至极！冥顽不灵！”
监正冷笑一声，那顶天立地的元神巨影缓缓消散，重新恢复了之前那副儒雅随和的道人模样，仿佛刚才那足以毁天灭地般的恐怖威压，仅仅只是众人的一场幻觉。
“你当真以为，以当年那种局势，师父他老人家有机会赢吗？那个所谓的玄离，不过是上界‘玄周大教’随意派遣下来的一位实力最为低微、刚刚踏入天仙门槛的末流角色罢了！”
“仅仅是他一人，便逼得师父不得不含恨兵解，元神寂灭！你觉得，若是上界再多派下几位更强的仙人，甚至是天仙降临，这方贫瘠的世界，又有谁能抵挡？谁敢抵挡？”
“我当时的抉择，才是最明智，也是唯一正确的选择！暂时的隐忍，投靠上界，至少能为这方世界，为亿万生灵，争取到一线渺茫的生机，至少……也算是救下了你这条不识好歹的老命！”
监正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与自负，仿佛他的选择，乃是无可辩驳的真理。
守阁老人闻言，陷入了沉默。他知道，监正说的，或许是事实。当年的萧天战，确实已经强大到了此界的极限，但面对真正的仙人，依旧显得那般无力。
但他依旧无法释怀！
“那你告诉我，如今你为虎作伥，助纣为虐，难道就是对的吗？！”
守阁老人怒视着监正。
“我在守护这方世界的秩序。”监正淡淡道。
“若是没有我，这天下，只会更乱。那些所谓的圣地宗门，只会更加肆无忌惮地掠夺资源，争权夺利，届时生灵涂炭，民不聊生，难道就是你希望看到的？”
守阁老人再次语塞。
“林平安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监正话锋一转，“此子，确实是个异数。他的出现，打乱了上界的一些部署，也引起了某些存在的注意。”
守阁老人的心猛地一紧：“他们要对他动手？”
“暂时还不会。”
监正摇了摇头：“上界那些存在，如今的精力都放在了即将到来的‘万年之期’上。世界核心的归属，才是他们最关心的事情。在此之前，他们无暇顾及一个小小的林平安。”
“不过……”
监正的眼神变得有些意味深长。
“这并不代表他就可以高枕无忧。你若真的想保他，最好让他最近安分一些，莫要再闹出太大的动静。否则，即便是我，也未必能护得住他。”
“你撕裂虚空，将他送到帝都，不就是想借他之手，搅乱大周的气运，以搅乱上界势力的布置吗？”
监正嘴角勾起一抹洞悉一切的笑容。
守阁老人沉默不语，算是默认了。
“你的心思，我明白。”监正叹了口气。
“但你要知道，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宫殿的穹顶，望向了无尽的虚空，眼神中充满了复杂与凝重。
“万年之期一到，此界必将迎来一场前所未有的大变局。届时，无论是谁，都无法置身事外。”
守阁老人心中一沉。他知道，监正所言非虚。那所谓的“万年之期”，恐怕就是一场瓜分此方世界核心的盛宴，而他们这些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不过是棋盘上的棋子罢了。
监正缓缓站起身，深深地看了守阁老人一眼，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默默地离开了宫殿。
看着离去的背影，守阁老人的眼神变得有些悠远。
“师父，您当年的选择，究竟是对是错？这方世界，真的还有希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