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你是什么人?”她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警惕。
我下意识后退半步,手腕上被咬的地方隐隐作痛。
“我、我是来找狐仙的。”
我赶紧解释,“有个小孩说阴姥姥能通狐仙,带我来了这里……”
老妇的眼神略微松动,枯瘦的手指紧了紧白灯笼的提手。
“那小子又骗人了。”
她叹了口气,“不过你确实找对地方了,阴姥姥是出马仙,今晚我正要去找她问事。”
我心头一喜,老妇声音里多了一丝活气,又问我:"你找狐仙做什么?"
我犹豫片刻,“我朋友魂魄受损,需要狐仙帮忙。”
说着,我下意识摸了摸胸前的玉佩,那里传来一丝微弱的凉意。
老妇的目光落在我手上,又缓缓移回我脸上。
她紧绷的肩膀似乎放松了些许,蜡黄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疲惫的苦笑。
“这样啊,那也刚好顺路,”她哑着嗓子说,“你跟着我吧。”
正想道谢,一阵阴风突然卷起地上的纸钱,有几片粘在了我的裤脚上。
老妇弯腰替我拂去,这个动作让她披麻戴孝的衣裳发出簌簌声响。
“外面冷!”她直起身,蜡黄的脸在灯笼光下显得格外憔悴,“进来坐吧,等时辰到了我带你去。”
我跟着她走进院子,每踩一步,纸钱就在脚下沙沙作响。
堂屋里,两支白蜡烛的火苗被我们带进的风吹得左右摇晃,将棺材的影子拉长又缩短,像有什么东西在上面蠕动。
“随便坐吧。”老妇指了指墙角一张矮凳。
我小心翼翼地坐下,凳子腿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灵堂里安静得可怕,只有蜡烛偶尔爆出灯花的轻微噼啪声。
我的目光不受控制地飘向那两口黑棺材,尤其是贴着符的那口,符纸上的暗红痕迹像一只扭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
老妇把白灯笼挂在大门上方,惨白的光笼罩着整个院子。
她转身走向堂屋右侧的一间偏房,那门黑洞洞的,像一张随时会闭合的嘴。
她走进去的瞬间,身影就被黑暗吞没了。
我攥紧了衣角,掌心渗出冷汗。
虽然经历过不少诡异,但独自坐在陌生人的灵堂里,恐惧还是如潮水般袭来。
我能感觉到贴身佩戴的玉佩传来微微凉意,江轻尘现在太虚弱了,我不能总是依赖他……
"嚓"的一声轻响,偏房里亮起一点烛光。
透过半开的门缝,我看到老妇的影子被投在墙上,烛光将她的影子投在墙上,扭曲拉长,像一只伺机而动的怪物。我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可屋里场景又吓我一跳,借着那点烛光,我看清了偏房里的情形,一口猩红的棺材摆放在正中央,上面覆盖着脏兮兮的黄布。
棺材头部摆着一个粗瓷碗,里面盛满的糯米已经变成了诡异的灰黑色。
而最恐怖的是,棺材底部正缓缓渗出粘稠的黑血,落在地上的纸钱上,将惨白的纸染成暗红。
三口棺材!
这户人家到底死了多少人?
我喉咙发紧,几乎要坐不住了。就在这时,老妇从偏房走出来,手里多了一叠纸钱。
看到我僵硬的样子,她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笑。
“不用这么紧张,”她的声音比方才柔和了些,“活人比死人可怕多了。”
我强迫自己深呼吸。
她说得对,我见过真正的恶鬼,经历过生死危机,不该被几口棺材吓到。
当我注意到她红肿眼睛里深不见底的悲伤时,恐惧渐渐被怜悯取代。
“婶子!”我斟酌着开口,“您家里这是……”
“叫我李婶就行了。”她蹲下身,开始往火盆里添纸钱,“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三口棺材,确实晦气。”
火盆里的灰烬被新投入的纸钱激起,有几片带着火星飘起来,又很快熄灭。
李婶的脸在火光映照下忽明忽暗。
“左边那口。”她指了指堂屋,“是我男人。右边……是我儿子。”
她的声音突然哽住,手里的纸钱捏得皱成一团,“偏房那个红棺,是……是我儿媳。”
我震惊地看着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李婶用袖子抹了把脸,纸灰沾在脸颊上,像一道丑陋的疤痕。
“我儿子是村里第一个大学生。”她的眼神突然变得柔软,仿佛透过火光看到了什么,“从小就聪明,而且也乖巧懂事。”
她的声音又哽住了,这次停顿了更久,“半个月前,学校打电话说他跳楼了。”
火盆里的火焰突然蹿高,将李婶苍老的脸照得通红。
我看到她干裂的嘴唇在发抖。
“我和老头子赶到省城,连最后一面都没见着……学校说已经送去尸检了,直接带我们去了太平间。”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撕扯着纸钱边缘,“他们说……是自杀。可知道,我儿子不会自杀!”
一滴泪砸进火盆,发出轻微的嗤响。
注意到她说"尸检报告"时,脸上闪过一丝恐惧和愤怒。
“您看到……他的样子了吗?”我小心翼翼地问。
李婶突然打了个寒战,眼神变得恍惚。“看……看到了!”
她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他的脸……他的脸都……”
一阵阴风突然从门缝钻进来,吹得蜡烛剧烈摇晃。
李婶猛地住口,警惕地环顾四周,然后压低声音:“学校不让我们多看,催着赶紧火化我们不同意,他们就……就……”
“就怎样?”我追问。
“就威胁我们,还要告我们扰乱教学秩序。”李婶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学校给了八万块钱,让我们签字。”
纸钱在她手中发出脆响,“老头子不肯,说要告他们……第二天就被车撞伤了,司机跑了。”
她突然抬头,眼里闪着异样的光,“我们没法,只能先给儿子办葬礼让他早日入土为安,但接下来连续好几天都出现一些邪乎的事情,出丧的那天,棺材都抬不出去!”
“当时村里辈分高的就说,我儿子死的太冤枉,不肯上路,让我们老俩口找个懂事的看看。”
李婶的脸色瞬间苍白:“我们俩没辙,就去镇上找了香婆,结果香婆跟着回来一看,刚进门脸色大变,掉头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