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勿念 作品

43. 镜中鬼影(二)

虽说是要帮三皇子查案,但自那日赏恩会后,三皇子却像石沉大海一般,没了动静。虽说这人踪影全无,却不妨碍他成为京城各大酒楼茶馆的谈资。


有人说他被这亲事黄了后,转头就相中了归雁楼的新头牌姑娘,日日流连忘返;也有人说他为了挽回颜面,亲自护送曾经的准老丈人孟丞相一家回乡。众说纷纭,传得热闹非凡,却唯独没见他对查案有半点上心。


李长曳对此倒也乐得清净,甚至可以说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她本就不喜欢掺和这些多余的麻烦事,更何况,万年县的事务早已让她分身乏术。


万年县虽说只是京城下辖的一个小小县城,但却成了京郊各县疑难杂案的集中地。凡是其他县衙破不了的奇案异案,都会被一股脑儿地推到这里。尤其是这段日子,京郊接连发生了好几起重大案件,文书一封接一封地送到县衙,几乎堆满了案房。


这一日,天刚蒙蒙亮,李长曳已经穿戴整齐,笔挺的官服将她衬得格外利落。她正准备动身前往京郊的县衙拜访,为查一件轰动整个京郊的大案做准备。


就在这时,一辆朴实无华的马车缓缓驶入万年县县衙。


马车停稳后,不见什么人下车,倒是车夫规规矩矩地递上了一封信。


李长曳接过信,看到信封上龙飞凤舞的字,眉头微微一挑。


过了不一会儿,她便拉着刚从家中赶过来的阿月坐上了这辆马车,离开了县衙。


马车内,阿月捧着一包从厨房顺来的点心,一边啃着点心,一边咬着词句不清地问道:“你说什么?那徐暮竟然是三皇子?”


李长曳这些日子也并非刻意隐瞒,只是这件事实在太过复杂,一时半会儿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琢磨着,三皇子为何不找刑部或其他地方的探案能手,反而绕了个大圈子来找她这个万年县的小典史。八成,这案子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猫腻。否则,他堂堂三皇子,怎会如此小材大用?


阿月自然也不是傻子,早已想到了这一层。她急忙收拾起桌上没吃完的点心,压低声音问:“头儿,要不要我们跑啊?”


“跑?”李长曳挑了挑眉,先不答话,目光扫了一圈车内。马车内饰朴素至极,倒是与三皇子平日那纨绔的奢华风格有些不搭。她接着往窗外瞄了一眼。只见那车夫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执着鞭子,虽说看似普通,但驾车的姿势稳得出奇。这人,身手绝对不会差。


李长曳若有所思地收回视线,淡淡说道:“跑倒是跑不了了。”


阿月的脸瞬间垮了下来:“所以,这到底怎么回事?”


李长曳摇摇头,正要开口,马车忽然一转,驶入了一条安静的巷子。巷子两旁高墙林立,连人影都不见一个。


李长曳看着巷子深处隐隐露出的屋檐,压低声音说道:“别慌,看看再说。”


马车终于停在了一座不起眼的小院前,车夫下了车,掀开车帘。李长曳和阿月对视一眼,纷纷下车。


那车夫推开院门,示意她们跟上。


这院内倒是别有洞天。外头看着灰扑扑、破败不堪,可内里却是精致得很。假山池水、奇花异草,样样齐全。李长曳倒还好,阿月却是看花了眼。


车夫没有再多话,转身退下。院中走来一位女子迎接。那女子眉目如画,倒是有几分异族的面孔,模样美得让人移不开眼。她语气温婉:“二位,请随我来。”


那侍女带着她们左拐右拐,穿过了几重庭院,阿月本就有些分不清方向,这会儿只觉得绕得头晕眼花,忍不住嘀咕道:“这要是追个贼,还不得迷路。”


不多时,侍女停在一间精致的小屋前,朝她们微微一福:“二位请稍候。”随后上前轻叩了几下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从里面走出另一名侍女,穿着一身鹅黄色襦裙,模样虽不及先前的惊艳,却也端庄得体。看起来倒是有几分宫中的气势。


她对着李长曳和阿月,微微一笑,躬身行礼:“可是李典史和阿月捕快?叫我春云就好,我家主人让我在此等候多时了。”


李长曳脱口而出:“三殿下不在?”


春云恭敬地点点头:“我家主人暂时有事耽搁了,特命我代为招待。”


李长曳听后,忍不住叹了口气。果然,徐暮这位三皇子,一如既往地不靠谱。明明叫她来帮忙,自己却不知跑到哪儿去了。她无奈地摆摆手:“那就有劳春云姑娘了。”


春云欠身行了一礼,侧身做出请的姿势:“请二位随我来。”


几人一路走过几间屋子,越往里走,光线越昏暗。终于,春云在最里面的一间屋子前停下了脚步。门紧闭着,周围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春云转身,轻声说道:“到了。”


阿月看着周围,不由得压低声音问道:“这是藏着什么啊,为何在这么隐秘的地方?”


春云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推开门。


屋内的光线昏暗,摆设简朴。最里间的桌旁,坐着一个人。那人背对着门,身形瘦削,头发凌乱,正低头把玩着桌上的铜镜。


李长曳看着那背影,心中生出几分疑惑。她上前一步,正欲探个究竟,那人却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喊叫:“啊!不要!不要!”


声音带着强烈的惊恐,刺得人耳膜生疼。李长曳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神色微变。


春云见状,连忙拉着她的袖子,将她拉远几步,那人这才慢慢安静下来。


李长曳皱起眉头,低声问侍女:“这人是怎么回事?”


春云叹了口气:“这是我主人的幕僚,余诚余先生。三个月前,他回到京城时,就变成了这样。无论我们如何询问他,他都无法清楚说话,偶尔还会像刚才那般突然发狂。”


说到这里,春云神色微黯,又补充道:“主人为了防止他伤人,只好将他困在此处,派人照看。”


李长曳盯着那人低垂的背影,冷静地问道:“他发狂时,都会做什么?”


春云略显迟疑,低声答道:“会一直喊,摔东西。他常喊着‘不要’,像是怕极了什么。平日里,多是对着那面铜镜发呆,或是自言自语,其他的,我们也不敢多试。”


李长曳低头看了看那把铜镜,镜面反射着微弱的光,倒是平平无奇。


“铜镜,是他从外头带回来的吗?”李长曳沉声问道。


春云摇了摇头:“不是,这铜镜本就是这房内原有的。”


李长曳皱眉,目光扫过那人,神色更加凝重。


而一旁的阿月,却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她蹑手蹑脚地悄悄向前靠近了几步。


“阿月!”李长曳低声提醒,但为时已晚,阿月已经站到了余诚面前,甚至伸长了脖子仔细打量那人。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余诚对阿月的靠近毫无反应,仿佛眼前根本没有人。


李长曳心中疑惑加深:“他一般是什么时候发狂的?”


“偶尔,但每次我来的时候,他都会发狂。”一道悠闲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众人回头望过去,只见徐暮着官服,像是匆匆跑来。他一边提着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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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的下摆,一边对李长曳说道:“不信?我现在就给你演示一番。”


话音未落,他已缓缓走向余诚。


果不其然,余诚透过铜镜看到徐暮的身影,立刻蜷缩成一团,嘴里发出刺耳的尖叫。整个人像是受了极大的刺激,连头都不敢抬。


看到这一幕,李长曳陷入沉思。过了一阵,她抬起头,目光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三皇子的官服,又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官服,忽然说道:“殿下,是否可容我换一身女子装束?”


徐暮闻言,眉梢一挑,眼中露出几分玩味:“女子服饰?李典史,你这是想靠戏服破案?有趣,听起来倒像是戏楼里的更衣换形。”


李长曳不动声色,语气笃定:“殿下,这余先生的疯病或许与某些装扮有关。换一种装扮,也许能试出些什么。”


徐暮轻笑了一声,随即转头对春云吩咐道:“春云,把你压箱底的好衣服都给李典史找出来,越好看越好。”


不多时,李长曳换了一身素雅的襦裙,衬得她本就英气的面容多了几分柔和。


徐暮倚着门框,调侃道:“这副模样,倒真像戏文里的女主角了。你准备如何登场?”


李长曳并未回答,只见她缓缓走近余诚,目光紧锁在他身上。奇怪的是,余诚竟然毫无反应,眼神也变得空洞,再未发出任何声响。


片刻后,她转身看向徐暮:“殿下,看来余先生的疯病,确实与官服有关。方才他见我身着官服便惊恐尖叫,如今我换上女子装束靠近,他却平静如常。这表明,余先生的恐惧,正是来源于身着官服之人。”


徐暮目光微微一凝,眼神变得锋利起来:“你的意思是,官府中人行凶?”


李长曳缓缓点头,目光移向屋内那面铜镜,似乎在琢磨什么:“还有一点,这铜镜或许是关键。他恐怕是通过镜子,看到了伤害他的人。也就是说,伤他之人在他的身后,而他只能从镜中窥见那人。”


阿月听到这里,语气中透着几分困惑:“若真是如此,这人会是谁?官服不是寻常之物,我这样的捕快都没有,更不必说流落民间。”


房间内顿时安静下来。


的确,本朝对官服的管制极其严格。无论品阶高低,官服的制作、分配、回收都有严格的章程。像李长曳这样的九品小官,平日里也只得一件官服,唯有在重大场合或跨县公干时才会穿,平日里多穿捕快服或常服。一旦辞官,官服即刻回收,任何私留、买卖或流通,皆属重罪。


如此推测,余诚从铜镜中看到的,极有可能是一位现任官员。


李长曳敛了敛眸,继续问道:“殿下,余先生是在哪里变成这样的?”


徐暮皱了皱眉,似乎在回忆:“三个月前,他替我办差,最后是被一个巡检房的人送回来的。听说,那日深夜,他披头散发跑到京郊巡检房的营地,把守夜的人吓得不轻。那些人说,当时他满脸惊恐,嘴里含糊地念叨着什么,好像在说‘别过来’。至于是哪座巡检房……”他眉头紧锁,迟疑片刻,“叫什么来着,我一时记不清了。”


徐暮的话音刚落,站在一旁的春云忽然轻声开口:“刘家庄。”


“刘家庄!”阿月猛地转头,瞪大了眼睛,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敢置信,“头儿,不就是你之前让我查的那个刘家庄吗?三个月前的那个案子,不就发生在那里?”


李长曳点点头,露出疑惑的神色:“正是。原本今日,我便要去刘家庄,因为不久前那里发现了……”


她顿了顿,语气微沉:“五具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