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勿念 作品

27. 人皮册案(七)

这丫鬟话音一落,院中气氛变得僵冷。连钱夫人也愣住,随即勃然大怒,指着丫头怒斥道:“放肆!老爷为人医者仁心,治病救人,你竟敢口出狂言,毁他清誉!”


丫鬟咬紧牙关,满脸不甘,声音也尖锐起来:“医者仁心?夫人莫非真以为他是个好人?偏屋里那些东西,你真当是寻常药材?他害了多少人,夫人你心中当真全然不知?”


钱夫人脸色骤然一变,手中拽着布包的力气微微松开,眼神中显出几分慌乱,似欲辩驳,却终究未曾开口。


那丫鬟语气更加咄咄逼人,像是要把这些年的怨气全都发泄出来:“这些年老爷残害的人还少吗?夫人,你可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得心安理得!我拿这些东西,是为民除害!”


钱夫人听到这话,终于按捺不住,脸色铁青地一挥手,厉声喝道:“来人!把她带下去!”随即叫来另外几个下人匆匆将那丫鬟拖了下去,任凭她的喊声逐渐消失在偏院深处。


此时的平阳县衙,张县令亲自为陶勉斟了一杯茶,颤颤巍巍地端到他面前。


陶勉双手接过茶杯,道:“张大人,不必如此客气。”


张县令笑道:“应该的,应该的。这杯茶,是为恭喜陶大人升官,也算尽地主之谊。”


他接着问道:“不知陶大人此次前来,是为了何事?”


陶勉神色如常,语气淡然:“张大人有所不知,平阳的钱郎中可是远近闻名,此次前来,原本是想请那钱郎中和我一起入京为人诊病,可没想到,我这才刚到……”


张县令忙应道:“哎,此事可真的是我平阳的一大损失。”


陶勉微微抬眼,目光淡定:“不知这案子是否已有进展?”


张县令面露几分迟疑,转头吩咐道:“此案应该是由周捕快负责的。来人,去将周捕快请来。”


片刻后,周仁快步走进堂内,向陶勉行礼,语气稳重:“见过陶大人,钱郎中身亡一案,已有部分进展。嫌犯之一已被抓获,另一名嫌犯尚在追捕之中。”


陶勉挑眉问道:“那尚未归案的嫌犯是谁?”


周仁微微躬身,语气平稳:“据属下所查,案发当夜,孙镖师似曾在钱家附近出现。”


他补充道:“此人平日与钱郎中往来密切,且有过较多的银钱来往,实在不得不令人起疑。”


张县令轻叹一声:“这孙镖师在平阳一带也算小有名声,却不想与此案扯上干系,真是想不到。”


陶勉若有所思:“孙镖师行踪可查清?”


周仁点头:“属下已派人追踪,目前他已向南郊方向去了。”


陶勉微微颔首,话锋一转:“我听闻,周捕快今日一早先去缉拿了另一人,这是为何?”


周仁微顿一下,但很快面不改色地答道:“那人虽非主犯,却掌握了关键线索。若不及时问询,恐怕孙镖师便会警觉,难以缉拿。”


陶勉沉思片刻,略带赞许地说道:“周捕快行事果然缜密。”


张县令附和着点了点头:“多亏周捕快费心,此案才能迅速推进。”


周仁抱拳:“属下惶恐,这不过是分内之事。”


陶勉的目光落在周仁脸上,语气从容地道:“如此甚好。那便期待周捕快早日将孙镖师缉拿归案,还平阳一个公道,让这案情水落石出。”


他微顿,又加了一句:“毕竟,这钱郎中的案子,与我在京城之事,关系匪浅。”


站在一旁的赵霆额角渗出几滴冷汗,偷偷给陶勉递了好几个眼色——再不走,只怕赶不上回京了!


陶勉将茶盏放回桌上,缓缓起身,朝张县令微微拱手:“张大人,多有叨扰,陶某今日便告辞了。”


张县令连忙起身相送:“陶大人慢走,日后还烦请多指教。”


陶勉点点头,转身离开。直到出了县衙,他才看了一眼赵霆,语气淡淡道:“这平阳城真有意思。”


赵霆道:“咱还是别掺和了,这可来不及回京了。”


陶勉若有所思:“看情况吧,这出戏若今晚唱不完,我们也只能走了。”


此时的平阳城外,清澄山的山道上,一道人影正匆匆穿梭在茂密的林间。


这人正是孙镖头。


昨夜,他从钱郎中家离开后,心中烦闷,随便找了个酒馆喝得酩酊大醉,直到天蒙蒙亮才回到家中。


当他刚踏入家门,他的父亲孙老伯便迎了上来,神色慌张地告诉他一个惊天大消息——钱郎中中毒身亡!


这一句话犹如一道惊雷,吓得孙镖头迅速清醒了过来。他越想越害怕。王掌柜暴毙的事还历历在目,如今钱郎中也遭了毒手,而他昨夜刚去了钱家,岂不是会成为下一个目标?他不由得想起钱郎中昨夜的话,这分明是有人在盯上他们!


孙镖头越想越惊,连片刻都不敢多停,当即收拾了几样东西,出了城。然而,逃往何处却让他犯了难。


平阳城北边的官道虽通向四方,却也遍布官兵,行迹一旦暴露便是死路一条。


他环顾四周,目光扫向南方那连绵起伏的山脉——清澄山。这山高林密,人迹罕至,若能翻过此山,山的那一边是广袤的平原,那时再藏身于其中一处村镇,那里人多,他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就这样,他咬咬牙,爬上了这崎岖的山道。


清澄山道陡峭,荆棘丛生,偶尔还有野兽的踪迹,让他心惊肉跳。他回头看了一眼渐渐远去的平阳城,心中五味杂陈,却也不敢有片刻停留。


此时,头顶的阳光逐渐被枝叶遮挡,山林间的阴影越来越浓重。


孙镖头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额角渗出冷汗,脚下的碎石不时滑动,发出刺耳的声响。他酒意虽然已经消散,但昨夜终究喝得太多,此时略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正当他小心翼翼地前行时,突然从前方的树丛中传来一声鸟鸣,仿佛炸响在耳边。


他吓得一个激灵,脚下一滑,踩在了满是青苔的石头上,身形不稳,直直向山下滑去。眼前景物急速晃动,他心中一片绝望,忍不住哀嚎道:“这下完了,我还未娶妻,就要命丧于此!”


就在这紧急的关头,一道矫健的身影从林间飞出,一只手用力抓住了他的衣领,用力一拽,将他从滑落的边缘硬生生拉了回来。


孙镖头重重地摔在地上,趴在那里喘着粗气。片刻之后,他呼吸平稳下来,于是挣扎着起身正要道谢,抬头看清了救他之人的面容,顿时一怔:“竟然是你?”


站在他面前的李长曳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冷声道:“怎么,不想让我救你?”


孙镖头连忙爬起来,苦笑着说:“不敢不敢,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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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这孙镖头分量不轻,李长曳咬着牙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将他拉上来,额头已渗出一层薄汗,腰背也都隐隐作痛。她索性扶住一旁的树干稍作喘息,忍不住开口吐槽:“孙镖头,你怕不是吃了不少好东西。”


此时,李长风才气喘吁吁地跑上来。倒不是他功夫不好,只是师妹思维跳跃太快。方才还在钱郎中家房顶上,她突然说了一句“不好”,转身就跑了。他只得一头雾水地匆匆跟了过来。


李长风抬眼瞧见孙镖头一脸狼狈地坐在地上,李长曳则靠着树干调整气息。他皱了皱眉,语气中透着几分无奈:“阿曳,你能不能下次跑之前打个招呼?你一句‘不好’,转头就跑。我追得这一路,差点丢了命。”


他说着,抹了一把额角的汗,望向孙镖头,问道:“孙镖头?你怎么会在这儿?”


孙镖头闻言,脸上挂着强装镇定的笑容,眼神闪烁不定:“我就是来此采药草,对,采药草。”


李长曳冷笑一声:“采什么药,采毒死钱郎中的药吗?”


孙镖头的脸色立刻变得铁青,一时间竟哑口无言。


李长曳离开树干,站直了身子:“你记不清的话,我帮你理一理。昨夜你去钱郎中处,说是还钱,实则另有目的。你们二人商量好如何分账,钱财如何处置。待这些都敲定后,你便匆匆离去。可不曾想,今早却传来钱郎中中毒身亡的消息。你当即慌了神,觉得有人发现了你们之间的勾当,于是就急着逃跑。”


站在一旁的李长风皱眉问道:“他们商量的是什么勾当?”


李长曳略一沉吟,回答道:“我原本也不知道,今日到了钱家才发现端倪。钱郎中,此人行医多年,家并无子女,家中也就几个仆人,开销不大,但他的府上看起来毫无富贵样,那他的银子都花到了哪里?”


她稍作停顿,转过身对李长风说道:“是因为他的钱都花在了自己的癖好上。师兄,你想想看,那钱家偏屋中的东西,和那丫头说的话。”


说到这里,她转头看向孙镖头:“比如研制奇药,比如给人施黥刑,再比如取人器官,甚至将其制成人皮册。如此行径,岂是孤身一人能为?他背后,自然少不了王掌柜的筹划和你的助力,是也不是?”


孙镖头脸色骤然苍白,眼神闪烁,额间冷汗涔涔,却一句辩解也说不出来。


李长风握紧了刀柄,忍不住开口问道:“那人皮册,竟是钱郎中亲手所制?”


李长曳冷笑一声:“若我所料不错,那册子上标记的,根本不是什么青楼女子的恩客,而是钱郎中在施黥刑时留下的记录。至于那青楼女子,或许真的有其人,只怕她的存在,也不过是用来掩盖这真相的幌子罢了。”


她声音一顿,冷冷看向孙镖头:“孙镖师,你倒是说说,这其中究竟还有多少隐情?王掌柜的死,与你和钱郎中之间的勾当,可有干系?”


孙镖头被问得心头剧震,紧紧攥着手中的衣角,喉间发出几声含糊的喘息,正欲开口说话。


只见此时,林中一道黑影闪过,直冲孙镖头而来,动作快如闪电,似是要将他一击毙命。


“什么人!”李长风反应极快,佩刀出鞘,稳稳挡住了来人的攻势,刀身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在林间回荡。


李长曳快步上前,看清那面孔,冷冷说道:“果然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