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流沙之上的现实
会议室里静默了一会儿，程玖忽然出声：“我当时跟你说了什么吗？”
洛书马上开始回忆：“我遇见你的时候，你正举着手机拍爬山虎。首发免费看书搜：大神看书 这么惊悚的画面，但你表现得好像是来做采样调查，让我都不好意思尖叫。”
“然后我问你，这种情况正常吗？”
“你说肯定不正常。”
“我又问你拍视频做什么，你说通过软件识别，计算一下爬山虎几点长到你房间。”
众人听到这里，还原了一下当时的场景，不由得一阵无语。
“我当时还是纯小白来着，试图垂死挣扎，跟你讨论了一下找老师还来不来得及。是你告诉了我什么是连山学和克苏鲁，混沌或者叫亚空间，还有‘怪异坍缩论’。你说怪异向来以叠加的状态存在，被观察到时，就是己经坍缩了，而这时就来不及了。”
程玖点点头：“我相信你。”
这部分是事实，后面的，洛书就开始半真半假地编起来了：“在去公共浴室之前，我正在水连山论坛，看到对西十九符文、七神之名的讨论，其中西十九号符文，也就是神名‘河图洛书’，咳，跟我正好同名。”
“我于是病急乱投医，就在草稿纸上画了符文，又写了求神救我狗命，然后把纸烧了。”
道格拉斯大为震撼：“就这样？”
“就这样，”这一点洛书非常有信心，“我都没想到能成功——然后事实就被改变了。”
程玖：“在我的记忆里，我确实于24号晚在公共浴室遇到你。你问我为什么24点之前必须入睡，但我觉得你不是连山学人士，没有提混沌或者亚空间，只推说大概要断电熄灯。”
巴颖：“这么说……我原本去了浴室？然后……”她悚然：“然后神改变了我的念头？”
事实上是抹掉了隔板上危险的符文，去不去浴室或许只是随机事件——但洛书自己都还未取得信任，符文的事指向“同学中间有内鬼”，这时候提出来，不但毫无依据，还显得破坏团结：“具体怎么实现的我不知道。但我相信树神真的有在注视你。”
只是这注视凡人可能承受不来……
“对了，”洛书想起她还有更有力的证据：“我观察到，每次过去被改变时，就会留下隐器。”
她掏出小黄鸭：“这件隐器就是从公共浴室找到的，效用是把沉入混沌还不深的人惊醒。”
还有其他事情，正好一股脑地说出来：“艾草香氛来自罗伊姨妈24h便利店，效用是降低异变的概率。我还曾经目击刘旺年异变成章鱼头，用同样的方法解决，所以才会向内务所举报。”
“至于桃木剑，是我向神祈祷了解雾隐村的真相，结果发现雾隐村就是桃花源，并且了解到桃花阵——我不确定这是不是祈祷产生的扭曲。”
安宁教授和道格拉斯传阅了小黄鸭，拿出一只放大镜——大约也是隐器，进行了检查，然后点了点头。
会场再一次陷入沉默。
洛书的话并无依据，程玖也有为她作伪证的可能，但隐器却不是什么可以量产的东西。
神可以改变过去。这不是什么令人惊讶的事实，每一个连山学者都知道神有着人类难以想象的权柄。
但真正首面这一事实，仍然让人头皮发麻：既然历史可以随意改写，那么人类的一切辉煌与荣光，乃至于文明本身，其实都构建在流沙之上。
洛书意识到这个事实的冲击力，试图找补：“我觉得……神也是有局限的。”
见大家把目光投过来，她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我也说不太清。但比方说，《鲁班书》下卷‘占卜篇’要求还愿——神要行使权柄，应该也是受到一定规则制约的。神并没有那么无所不能。”
“我需要上报委员会。我们会邀请连山学者和克学界一起讨论。”安宁教授最后一锤定音：“如果通过审批，可能会向你披露康宁精神病院患者信息，一起制定计划。但在这之前，请先不要自己轻易尝试。玩弄过去，是非常危险的。”
会议进行到现在，时间也己经不早了。10点之前，众人必须撤离精神病院。
出门之前，安宁教授与付梅主任对视一眼，齐东寻仿佛也嗅到了什么不寻常的味道，但又很快眼神放空，嘴里碎碎念，显见得是在给自己施加精神暗示。擦肩而过的时候，洛书隐约听到他说，“今天是9月8日。在院六十三名病患。一切正常。”
这一刻洛书忽然觉得，他们才是真正的一线战斗人员。
刚出精神病院，袁霖就大声提醒：“日晷的指针开始移动了！”
仿佛某种仪式，所有人都没有离开。道格拉斯用提灯照在日晷上，影子朝向一个并非和光源背对的方向，介于1号位和2号位之间。
从康宁精神病院里面，飘来姜红若隐若现的歌声。
10点铃声响起的瞬间，日晷的指针瞬间跳了一大截，接近3号位！
歌声仿佛用被卡住的磁带播放出来，开始变得断断续续。怪异的光影笼罩了精神病院
，而日晷的指针缓缓越过了3号位。
众人沉默了一会儿，安宁教授说：“李筱老师一会儿来换我看守日晷。道格拉斯，你从昨天半夜熬到现在，带同学们先回去吧。”
回到学生公寓立刻洗漱，在浴室遇到巴颖和程玖，三人的眼神都有那么一点点微妙，然后默默各自冲水。
23点左右，洛书关上宿舍门，拿出了背包里的《南蛇北鸟》下卷。
不是她不想与人分享知识，而是这本书里的东西太过疯狂诡异，搞不好看完立马变成章鱼头，还是由她这样的邪神的小纸人来研究比较好。
洛书小心翼翼地翻开——来自亚空间的禁忌知识，地道的千古邪书，恐怕只有传说中的《连山易》《理智之书》能与之比拟。
开头似乎很正常，跟她在精神病院·混沌中看到的一样：
“西十九符文，是超乎于人类所在维度的文字。从一列到七列，逐渐升维……”
等等，真的一样吗？我记得原话不是这样的……
但意思确实没有变化。
这时候洛书不知道为什么，又想起了巴颖提到的部族里的神话：玄鸟与巴虺互相吞噬，在祂们的尸体上长出了不死树。
在这种玄妙的气氛中，“咚咚”的敲门声突然响起，把洛书吓了一跳，第一反应是“啪”地合上书，塞到枕头底下，才问：“谁啊？”
“我。”程玖古井无波的声音响起。
不用问洛书都能猜到她是来干什么的。
好家伙，门板都挡不住知识的芳香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