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牙爱吃糖 作品

25. 九锡宠臣

五日后,东宫。


高砚舟呈上了自己近日的调查结果,看着面前神色平静的太子,他突然觉得有一种陌生感。比起几年前的亲切,对方身上好像多了沉稳和从阴暗处归来的狠戾。


“殿下早就知道此事了?”


高砚舟望向面前的人,神思游离,“如今春闱将至,今年的知贡举主司乃是□□宏,考试一切事宜皆由礼部承办,大部分人都提前托了人情递了诗,甚至有人都求到最上面了。”他说着指了指天,借此暗示这届考生的竞争压力之大。


姜聆桓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灰白毛羽扇,坐在一旁神哉哉地摇着:“□□宏这个老狐狸,他本就是礼部尚书,现在居然还拿下了这等肥差,待杏榜一出,那他可就是这一届考生的座师了。我就说他那么吝啬一人,怎么突然就遍邀京城显贵,就连我都能收到帖子,没想到大家还都愿意给他面子去,敢情前段时间他大操大办自家老母的寿宴就是为了这事啊?这口风倒是漏得快,朝中诸君竟都提前知道了。”


“顺水人情,没有人推荐,他又如何能快速衡量考生才情品行的高低?”


季尧年了解朝中风气,但眼下最重要的不是改变,而是如何借力上位。


高砚舟看着太子,有些看不懂她想要做什么:“殿下虽然派臣查问,可提前向考官举荐乃是朝中惯例,殿下这般上心,可是要借着春闱一事搅乱视线,重新入局?”


“是也不是。”


季尧年笑着看向一脸茫然的高砚舟,“你继续查便是,现下有了名字,但仍不知他们当时谈了什么,你做好记录,日后自会有用到的时候。”


高砚舟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起身叉手离去。


姜聆桓见人走了,于是挑着眉将手里扇子搁在一旁,看着季尧年开口道:“□□宏担任知贡举主司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各家求到他面前也不奇怪,以他圆滑周全的性格,想必和平衡好各方关系,你这么关注,莫不是因为……”


季尧年眼疾手快地捞起扇子,堵住了他的半张脸,看着姜聆桓那双微眯的眼睛,她忍不住说:“不要再瞎猜了,这不是主要原因,我岂会为了一时不忍耽误自身?”


姜聆桓没挣扎,只是眨了眨眼,好像在说你就是这样的人,捂着我的嘴也没用。


此时,苏荏带着书册进来,看两人玩闹的样子,轻哼了一声:“这时候倒是知道玩了,昨日布置的课业做完了吗?在殿内这般嬉闹,可还注意你们的身份?一个东宫太子,一个马上要就任吏部侍郎的南阳姜氏子,整日不修仪容,就知道闷在东宫里涂涂画画,这般沉迷安富尊荣,纵情恣意,说出去也不怕叫人耻笑。”


季尧年笑着收回了自己的手,无情地羽扇丢在了姜聆桓怀里,然后施施然站起身,似是有些遗憾地说:“夫子可是冤了我,明明是听患先提到我品性纯良,乃至善之人,我哪有他说得这般。他这不在非议我吗?若他不开口,我又怎会与他争辩?”


这一番话让姜聆桓听笑了,看着站在一旁的苏荏因此气黑了脸,他差点没忍住拍手叫好。


季尧年轻咳了几声,做出一副西子捧心的柔弱态:“咳咳……我本就体弱,他还借王尚书的事情挖苦于我,夫子可要为我做主。”


“怎的又是我的错了?殿下好生不讲理,我刚才那明明是在夸你,你不领情也就算了,怎么还把我一状告到了老师面前?”姜聆桓语气中带了些不满,但说话的时候笑得险些把自己舌头咬住。


季尧年睨了他一眼,拍着书案道:“我可是太子,我说什么便是什么,难道还能冤了你去?”


姜聆桓摇着扇子,轻啧了一声,大有和季尧年一战到底的架势:“殿下有这般心气,不如去大理寺将高大人给换了,怕不是能在几日内将这些年的积案都清了,到时候那还能省些人力物力,怕是就连朝中诸君都会对您推崇至极。”


季尧年扯过姜聆桓的宝贝扇子握在手里,对着他的脸就是一阵猛扇:“你这人还没去吏部,倒是先安排起我来了?真是狂妄!往日把你骄纵惯了,竟不知道谁才是你的主君了,还敢这般议论我?”


“君子上谏天地,下安万民。我既身为臣子,又常伴殿下左右,有何事不能说?殿下莫不是想以权压人?”姜聆桓瞪眼看着季尧年那副不爱惜的模样,有些心疼自己刚得的这把羽扇。


季尧年见他因为担心扇子而抽气,笑着将羽扇递远了些:“此话何意?”


“意思就是……”


“够了!”苏荏头疼看着面前怼得你来我往,不亦乐乎的两人,气得直接伸手说道,“把那扇子拿来,你们不就是不想背书?何必演这出戏来搪塞我?真当我是好糊弄的?”


姜聆桓见自己的扇子被收走了,立刻便老实了,他什么话都没说,立刻后撤两步乖乖躲在季尧年身后,以此证明这都是太子发的话,自己是无辜的。


季尧年暗自唾他不讲义气,明明是他们两人一起合谋,怎么现在被苏荏戳破了,却把她推到最前面?


“夫子。”季尧年笑得十分礼貌,好像全然忘记了自己刚才和姜聆桓的胡闹,“这……这是个意外,我刚才其实是与听患临时进行一场如何正确谏言的辩论,夫子来时没有听到前面的,只听了下半场,觉得如何啊?”


苏荏没好气地背过手去,他将扇子一甩,表情严肃地一坐,摆足了自己老师的姿态。


“莫要再胡闹了,如今你既有了重新参政的想法,那便认真地去做,有为师替在前方撑着,何愁没有来日?若是因为过去的事情郁郁寡欢,那岂不是让躲在暗处的人平白看了笑话?”


“还有你!”


苏荏看向季尧年身后的姜聆桓,恨铁不成钢地说,“让你在殿下身边是望你可以时时照顾她,劝诫她,可你呢?整日里随她摆布,她要去摘桃儿你便给她搭梯,她要去参加别家大臣母亲的寿宴你便乐颠颠地陪她去,她说一句不想上药你便替她藏纱布,你还有没有一点为人臣子的自觉?怎么什么事情都随着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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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在后面干嘛?看着我的眼睛!姜聆桓,告诉我为什么?啊?为什么啊?”


苏荏越想越气,恨不得立刻把姜聆桓发买西北。


姜聆桓哪敢抬头,只能低头一个劲儿地盯着太子的革带上玉坠看。


季尧年心里明白这是苏荏借着训诫姜聆桓来说自己近日行为举止不当,见姜聆桓没吱声,于是她便主动开口揽责:“夫子不必如此要求听患,他又不能逆着我的心意,本就是我自己行为轻浮,怪不得旁人。”


苏荏本欲张口说她,可一想到季尧年好不容易有了精神头才从堪堪塌上爬起,就算是瞎折腾又能怎么样?左右不过是少年脾性,终日困在东宫养病憋屈坏了。


心里的万般忧郁最终只化为一句,“你自己注意的身体。”


季尧年像是没把自己的病放在心上,面上一副轻松释然:“夫子不必担心,大齐人才济济,何愁寻不到与我有缘之人,即便现在没有,将来也未必就寻他不到。不过是当年误食了些毒药,身子娇弱了些,也不至于就丧了命,哪怕再多人想惦记这个位置,可这么多年,我不还是好好地活着?”


苏荏叹着气,甚是悲观。


“你们两个整日就乐呵着吧,一点上进心都没有。”


苏荏一抬眼便看见姜聆桓像个大鹌鹑一样缩在季尧年身后,他两眼一黑,险些没稳住自己的仪态,要不是害怕砸到太子,他定是要抄起手里的羽扇扔过去的。


季尧年像是看出了他的意图,于是将手边的作品集递给了苏荏,示意他仔细看:“夫子请看,这是裴炳今日带来的,您觉得如何?”


苏荏接过册子仔细翻看着,才瞧了一页便开口大赞道:“这是从何处得来的?这字迹瞧着遒劲,颇有一番风骨。细读文章内容也是十分犀利,论及时弊比起一般的纸上空谈草草论断,倒是长远有见地的多。”


季尧年拉着姜聆桓坐下,认真看向苏荏:“做文章方见本心,只观此文,您觉得其书者如何?”


苏荏思忖了片刻,再度翻看着文章,最终说道:“文章虽通篇未见恭维谄媚之意,可忠君献身之理却贯彻其中。他若为官,必为圣人股肱耳目。此人的观点虽看着稚嫩,可假以时日,工其践行,成否未可知。若你单问我文章,我会赞扬其心力高洁,文采卓然,可殿下要是要论及资质考校……”


“出身寒门,却有辅国之资。”姜聆桓接过话,轻笑着说,“他若得圣人赏识,二十年之后,大齐说不定又会出现一位九锡宠臣。”


苏荏微微颔首,表示赞同。


季尧年见两人都是这般态度,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将手里的书信封好,召了乐莅进来。


“将信带给王尚书,另备厚礼送给他家老太君,算是给上次的事情赔罪了。”


苏荏见她打算荐人,虽不知道季尧年是从何处寻来的能臣,但此子才华斐然,言语大胆却不失进退,若能为东宫所用……


那必将是一把劈向诸君的好刀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