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牙爱吃糖 作品

13. 玉兰花开

姜聆桓拿着自己的帖子随季尧年去了王尚书府,只是没想到这生辰宴竟是给王家的老太君办的,他看了眼身旁还状况外的太子,总感觉他们那日准备的礼不是送给这位太夫人的。


“殿下可料想到今日?”


姜聆桓想到季尧年昨日费尽心思去求了人,甚至不惜把苏元寿的含桃都分去一半,没想到却换来了这么一个结果。


没忍住笑,他用折扇遮住了脸悄悄解释道:“他家老太君的生辰和小娘子撞上了,所以王娘子的生辰宴变成了私宴,倒是老太君这七十大寿,要大操大办,故而王尚书遍邀京城达官显贵,这是要大家给他母亲添福添寿,以求福禄长寿。”


“所以,你昨天便知道了?却还不与孤说?”


季尧年心里苦啊,她前些日子只收到苏翎给自己递的纸条,上面只有王娘子的生辰。


虽然心里知道王南钦是个不靠谱的,但这些天苏翎又躲着自己,她又不能让人把他拎到自己面前拷问,以至于她人都到了,竟才知道这王尚书居然是不给自家小姐办宴。


“姜听患,你故意的是吧?”


姜聆桓笑得开怀,谁让她偷偷准备礼物给小娘子,还瞒着他这个好兄弟:“即便不是王娘子的生辰宴,你不也是会来的吗,我告不告诉你不都一样?更何况,那王家娘子还未许人家,你若真的喜欢,大可直接去求娶,何必这样遮遮掩掩?”


季尧年沉默了,她看着系统面板里十一号任务底下那个小小的王字,再看着眼前这人。


“我若是说,我看上的不是王娘子,你信吗?”


“……”


姜聆桓被问住了,他难得迟缓了一下,才皱着眉发觉了事情的不对,“这王家可就一女,你不是看上了她,还能看上谁?难道……?”


在他震惊的目光中,季尧年叹气,她就知道自己不该跟他聊这个话题,到底是谁给了姜聆桓东宫的岗位竞争太激烈的错觉?他怎么有这么严重的危机意识?


“吃席吧,你吃席好吗?别让我求你闭嘴。”


“陆郎君?”


王南钦没想到季尧年居然真的来了,他赶忙走到两人身边道,“我还以为你今日只会派小厮来送琴,苏越鸣那家伙只说把日期给我代到了,后面我怎么说他都不想管,没想到陆郎你今日竟真的肯赏光来!”


季尧年在姜聆桓若有所思的目光中,面不改色道:“王郎君客气了,既然是给令妹的生辰礼,那怎可马虎,我身份不便,不好随便进内院,这是礼物,还请王郎君代为转送。”


说完她便招呼着乐莅抱着一个礼盒走上前来。


“可是你这银子还没收啊?”王南钦赶忙推拒道,“这礼物贵重,既是江南道老师傅定做,还加急运来,你若不收钱,那我岂不是白占你便宜了?”


“王郎君这般说可就太见外了,我这人向来心善,喜欢做予人为乐,更何况,苏兄与你相交甚笃,我要是收钱,他知晓了也会气恼的。”


季尧年在这边一本正经地解释着,一旁看着姜聆桓听到自己这么说时都要笑得把自己的扇子摇烂的样子。


就在几人谈笑推诿间,一道尖锐的叫喊声从身后传来。


“郎君!郎君!”


一个身着圆领袍的小厮跑到了众人眼前,脚上一双麻履都要着急地被他踩飞了。


“何事这般匆忙?”王南钦脸上有些挂不住,他赶忙呵斥道,“今日客人都在,何至于这般着急?”


那小厮猛喘了两口气,才缓过来叉手行礼道:“郎君,您快去看看吧,继夫人让小姐去屋里去戴前些天宫里赏的细头簪,谁知,不知道哪里来的贼人竟把小姐藏着的琴谱和那些老爷不让的小姐学的东西全碰乱了,现下不知道丢了什么东西,竟然惊动了不少今日的女宾。”


“我先去看看妹妹,日后再向陆郎赔罪,诸位请便。”王南钦顾不得太多,立时随那小厮走了。


“这手段,太拙劣了些吧?”


姜聆桓用扇子挡住半张脸,在季尧年身边低语道,“这王家的继母原也是出身高门,何至于逼迫一个小娘子?待日后一出嫁,她只需要守着自己的儿女便是,怎么平白无故地会去触着亡妻留下长女的霉头。”


“你也看出来了。”季尧年示意他去跟上,“这样的好戏东宫可是没有,不去看看?”


姜聆桓对她突如其来的性质感到惊讶,但脚下的步子却没停:“左右都是些小女家吃醋闹别扭的把戏,也亏得你上心,莫不是真对那王家娘子起了心思,要……”


“打住。”


季尧年将他的扇子稍稍提起,将他的下半张脸遮住,只留一双好奇的眼睛在外面冲着自己看。


“我可没有娶妻的念头,你要是再瞎说,我可就去找那位给你赐婚了。”


姜聆桓将她的手握住,然后捂住自己的嘴表示绝不会再编排她的八卦了,至少今天是不说了,以后说不说看情况。


“乐莅。”


季尧年召乐莅到近前来,看了眼他手里捧着礼盒,叹着气道,“好不容易备了这么份礼,估计是要送不出去了,那我们便去换一份礼吧。”


……


等王南钦急忙赶到的时候,自己的妹妹已经倒在地上发髻散乱,面上垂泪。


“这是怎么了?”他赶忙上前将人扶起,又有些疑惑地看着在众宾客中叉手行礼的白面书生。


“回郎君,本是娘子气哭了跑到外面,谁知道正巧遇见前来参观春景的郎君,郎君们见娘子可怜,便问了缘由,正要替娘子做主。”王娘子的婢女在一旁着急地悄声答道。


王南钦皱眉冷声道:“这是我家,如何需要外人在这里做什么主?”


站在那里的书生不卑不亢地说道:“王郎君此言差矣,有人在您府做出此等偷盗之事,且还惊扰了娘子,若是丢失了什么贵重物品,亦或是其他,此刻不查清,恐有失法度。”


王尚书□□宏看到自己儿女这副惨兮兮的样子,气得手抖,察觉周围人不时打量过来的视线,他直接上前道:“按照这位郎君所言,那是不是把我这府邸查个底掉?今日宾客众多,那小贼想来也是贪慕些金银,故而在屋内这般翻找。今日乃是家母七十大寿,诸位还是移步去正厅吧。”


说完他给了王南钦一个眼神,示意他赶快把王娘子安置好。


谁料,还没等人群散开,管家便一脸菜色地向王大人贴耳说了些什么,□□宏脸色大变。


周遭的人也开始互相看着眼神,只是不知道这时候,谁在人群中喊了一句死了人了,场面顿时就炸开了锅。


王尚书本想制止这场乱局,但奈何这消息却跟插了翅膀般到处飞窜。


等到了陈尸地点,季尧年将姜聆桓的扇子顺了过来,半挡住自己的脸,似是有些嫌弃这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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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味道。


当下众人都在等着官差来验,也都没了宴饮的心思。


王尚书看向了人群里的高砚舟:“今日高大人也在,不知对此案有何看法?这人瞧着眼生,我刚才问过管家,应该并不是府里的人,只是不知,只是不知这个不是刚才议论的小贼,若是验尸能确定……”


姜聆桓从人群中走出来,叉手行礼道:“王大人这般轻易认定,是不是有些草率了。此人死的蹊跷,又发生在这个要紧的时候,大理寺少卿高大人既然在,那此案自是由他主导,王大人还是谨慎些的好。”


□□宏只是给各家发了帖,没想到这姜聆桓居然真敢来。


于是他只好笑着问礼道:“原来是姜舍人,今日怎么得空出来了?不知道太子近日在东宫可好?下官听闻她的病好像又加重了,眼下这初春时节,乍暖还寒,可是要多注意些身体,不然这病情反复,怕是会要命啊。”


“王大人,这是想要孤的命?”


带着些戏谑的声音从姜聆桓身后传来,折扇在手中摆动,一张妖冶如鬼魅的脸随之显露出来。


“久不见王侍郎,哦……不对,如今是王尚书了。”


“孤本想着出来走走,看看旧人,谁知这今日一见,王大人还是这般喜欢与人开玩笑,但很可惜,您这个笑话,孤并不喜欢。”


季尧年脸上挂着笑,但是眼里却凉得可怕,她一步一步地走到□□宏面前,看着面前人鬓角的冷汗和止不住颤抖的手,笑得有些肆意。


“孤向来惜命得紧,不敢随意折腾了,就是不知道王大人你……肯不肯把自己的命借给孤玩玩了。”


“臣不敢!”


□□宏吓得伏跪在了地上。


……


“拜见太子殿下。”


“拜见太子殿下。”


“拜见太子殿下。”


周围的人立时围成半圈对着季尧年行罗拜礼,脸上皆是惶恐震惊。


王南钦带着刚赶来的苏翎站在廊下,他看着被众人围住的两人,怔在了原地。


“陆郎……便是太子?”


王南钦有些艰涩地开口,对着苏翎缓缓问道,“我之前是不是当着殿下的面说了许多大逆不道的话,还与她勾勾搭搭称兄道弟来着?”


“越鸣啊,我们王家,今天是不是要完了?”说完这句话,王南钦像是想起来什么,他深情地拉住苏翎的手,眼含热泪道,“你可是殿下心尖上的人,你说什么她都会听的,越鸣啊!你可要救救为兄我啊!”


“…….”


苏翎没说话,只是将目光投向院中那个不同于往日温和模样的太子。


站在姜聆桓身前的她,仿佛立于云端,傲气和疯癫几乎挂在了脸上,好像只消轻轻一动手指,那些人高官贵女便会趋之若鹜地追随她。


这样的太子,让他感觉很陌生。


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季尧年,才更像是人们口中描述的三年前那个杀伐果决,操控人心的明珠太子。


就在他思忱的时候,那人却忽然回头看向了廊下。


春风拂过玉兰,带起阵阵心涟。


在对视的一瞬间,苏翎从她那双好看的眼里读出了几分笑意。


心里的不安和烦闷被抹平。


站在远处,他虔诚地向那人行礼问安。


他的殿下,要一切安康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