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斑斓 作品

17. 第 17 章

自从皖南归来,小水发现良生老是陪着她。他的工作不忙吗?以她的经验,海链此刻处于高峰期,他应该是手脚并用才对。可他很少加班了。他在蛟州那几天,下午三点多就从办公室离开,天黑前赶回城里,然后陪她们一家吃饭。休息日他也不开电脑办公,陪她逛超市,陪她去公园散步,两个人还研究菜谱。


她很快打听到他在公司受到卡尔的刁难。她可实在受不了这人,干脆告诉良生这人的斑斑劣迹算了。等到礼拜五,她买好菜去他家等他,顺道施展一下厨艺。她拿着锅炒菜的时候,良生回来了。他给人打伤了,下巴肿肿的,眼泡又特别大,整张脸就如一团面糊,将颓丧的心情发酵得又黏又潮湿。


小水把锅铲一放,撩起袖管:“好啊,他还敢打人。没王法了是吧!”


良生却抱住她。他呼吸急促,就跟有心跳的面糊一样,紧紧粘住她。他把她抱到床上,解开她脏脏的围裙和油油的头发,就像狗熊啃嫩芽儿,狠狠啃她的身体。小水想着他心里很气,所以要发泄发泄,一直闷不吭声。直到他弄疼她了,她才嗯嗯了两声。


“小水,我对不起你。”他的两只手固定住她的脸,很认真。


“没关系没关系。”她的脸红红的,他的脸却是肿的。突然觉得挺好笑,因为良生一向都矜持又自傲,她眼见他失态,心里又羞又暖。


后来她用滚热的鸡蛋给他化淤血时,才得知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沙齐天打你?我去骂他。”她刚要拿手机,手机给他没收了。


他洗了澡,小水又在他怀里,此刻卧室的灯火很温暖。


“以后不准打给他,也不准跟他单独见面。”


良生这算吃醋么?她默默揣摩。那天在老楼前,他还装作没事。他还叫她谢谢沙总送她回家呢。假正经。小水心里得意坏了。想到有男人为她争风吃醋,她的虚荣心就铿锵跳跃,跟自动打节拍的鼓似的。这么多年,她的青春岁月都过去了,这种好事还能轮到她。还是她妈说的对,她们母女俩天生丽质,几岁都招人疼。


良生不解望着她:“你在傻笑什么?”


“没有啊。”赶紧把笑脸藏好。


“小水,”他叫她把脸抬起来,“以后再遇到这种事,你要告诉我。”


她一脸疑惑,随即明白是指卡尔骚扰她的事。


“哎,要不是你在他手下,我早就…”


“别人都知道,就我蒙在鼓里。结果还是沙伯勋告诉我的,你知道我心里什么滋味?”


她鼓着腮帮子,舔舔唇。其实她谁都没告诉,谁叫齐天大圣的感官特别灵敏呢。


他重申一遍:“以后你不准见他了。”


后来她发现良生不是说着玩的,他真的切断她能接触到大圣的一切渠道。那天老龟的儿子过生日,请一众朋友去他家玩,她自然会和所有人碰面。良生就问她,你想去吗?


大圣常买电动玩具之类的送孩子,孩子很盼望他去的。而良生和老龟处的不错,他也会去。当时良生拿着一本杂志看,杂志遮住大半脸,只露出眼睛。他仔细望着她,似乎在拷问她,你想不想去?他在等待,等她自己说出他要的答案。


她只好回答:“我不去了,你把礼物带去吧。”


还有一次他俩坐着看电视,突然吴阿姨给她打电话。吴阿姨是他们沙家用了很多年的保姆。


“何小姐,你好啊,打扰你吗?”


她马上说没有。


“你知道厨房的面包粉放去哪儿了?小天要吃炸猪排,偏偏找不到。我记得放在柜子的第三格的。”


小水想了下:“上次索菲娅带孩子来,你是不是用掉了?”


“对的对的,我老糊涂了。谢谢你啊,何小姐。”


“何小姐,你最近怎么不来?窗台的吊兰要拿下来修剪的。”


她瞥一眼良生,离得近,他全部听见了。她跟吴阿姨讲话,他应该不会介意吧。


怎么日子过得提心吊胆的。


此外她渐渐觉察,她的现实生活,除了她的家和良生,几乎和沙齐天以及整个沙家千丝万缕牵绊着。她认识的朋友,几乎都认识沙齐天。他们的工作圈就这么大。他们有一起常去的饭馆。沙齐天去商场消费,她的手机就有积分提醒。供货商还给她打电话问候,除了问候她还问候沙老,寄的礼物都有她一份。索菲娅和孩子根本不管她已经离开云图,她和她的大女儿想买珍珠项链,整套母女连心款,央求她在中国买好寄过去。


难道真的要斩断这一切?还未挥刀断情,她已然感受到断骨撕皮的痛了。


趁良生不在,她接过一次大圣的电话。


“小水,是他先打我的。你要跟我绝交吗?”


她能想象他焦急的表情。


“没有,我没有怪你。”她安慰他。


“那你出来跟我吃饭吧,我好久没见你了。”


小水咬着唇。她发觉自己是想去的,自己也糊涂了。


“不行啊,我外婆病了,最近我一直要照顾她。”她艰难地找到借口。


她想出门走走,为实践她找的借口,她真的去照顾外婆了。走到电梯口,碰见何兴国和包金翠,本来心情就不好,看到他们心里更气。外婆中过风,半边身子没法动,要人全天伺候的。于是他俩找了个护工,把老太太扔给护工,夫妻俩每月就过来看看,顺便给人家结工资。


“你瞧瞧,每月花钱如流水。”舅妈对她抱怨。


小水笑道:“本来就是外婆的钱,你心疼什么。”


何兴国顺势就说:“什么外婆的钱,那几十万早花完了。你自己算算,每月八千,一年就是十万,加上吃饭看病,够花几个年头?今年起始我就贴钱了。你回去告诉你妈,她也该管管。叫她拿点钱出来,不然就过来伺候人。”


小水讥讽:“那你怎么不伺候呢?还有你们的嘉嘉呢?外婆最疼的可是你们。”


包金翠骂她:“你别老端着脸,阴阳怪气的。老太太弄成这样后,你跟你妈来过几回?烂摊子全弄到我头上,何秀慧倒开心,成天在外头跳舞勾搭男人。”


小水一点不激动:“这叫风韵犹存,你羡慕不来的。你去跳只能勾引□□,你跳一下,□□就哇一声。”


包金翠伸手就要打她,她跟兔子似一奔三尺远。


“外婆,她又打我。”她大喊大叫,拉住老太太告状,“她还骂我妈,你听见没有?”


瘫痪的老太太最可怜,努力挥舞能动的手臂,呜呜咽咽不知在表达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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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金翠还骂:“老的骚,小的也骚。”


她骂脏话的时候,良生正好来了。他把小水叫回身边,他一直不满意她跟他们纠缠着恩怨。


何兴国知道良生有钱,连忙说:“你来的正好,她的外婆就是你的外婆。以后要怎么办?继续请护工的话,两家各负担一半。如果不请人,家里三个女人轮流伺候。今天就把话说清楚。”


小水一听,火气噌噌上涨:“哪有三个女人?凭什么我跟我妈要搅这浑水?没钱你把房子卖了啊。这房子本来就是外婆的,你把它卖了,送外婆去好的护理院。”


包金翠指着她:“我就说吧,何兴国。她就打这房子的主意,心眼坏得很。又坏又贪心。幸好当时就把房子给嘉嘉了,不然她天天提刀来闹。我说你还不信。你翻什么死鱼眼?我说的对不对?”


何兴国怕老婆,又要顾着老妈的嗷嗷叫,烦得很:“好了,都别说了!”


小水还不甘心:“舅妈,给外婆擦擦身喂喂饭很难吗?你把我们何家的东西都拿走了,现在也该做点奉献。只进不出,要遭报应的。”


良生连忙喝止她。包金翠冲上来,他又替她挨了一耳光。两男的拉住两女的,这场架才没打起来。良生把小水拖走了。


“我叫你少跟他们来往。”他很生气。


她也很委屈:“这世道人善被人欺。几年前我疏忽了,房子给他们改了名。他们趁我出差时改的,你说气人不气人。”


“好了,”良生叫她冷静,“为这些东西,你俩跟泼妇似地打架,有意思吗?”


“当然有意思啦。时刻提醒她所占有的,才能迫使她去奉献。”


良生见她小嘴叭叭,满嘴歪理,又好气又好笑。


他们在车里坐一会,他又说:“舅舅说的问题要解决,外婆不能没人照顾。你妈和他们年纪都大了,还是请护工合适。”


小水有点不愿意:“请护工很费钱,我们不在,又不知道护工对老太太好不好。应该叫何兴国去敬孝道。”


良生就说:“你妈的那份钱我来出,你常去看看外婆,这样就好了。”


“不行,”小水立刻说,“那是我的外婆。你的钱给我用就算了,怎么能用到我家里人身上呢。”


他想她还分的还挺清楚。


她又托着下巴念叨:“我觉得我还是去找份工作吧。”


良生认为他们在这个问题上,已经达成一致了。


“小水,说好你先别工作的。而且我想过了,以后你都不用出去做事。你觉得无聊,就去报个课程读书,或者去茜茜店里帮忙。我不想你再做这行。”


她转过脸:“为什么?那样我就成金丝雀啦。”


良生捏着她的脸蛋。他就是想锁住她。要是她再遇到一个卡尔,他铁定会疯。


“你不用担心,我遇过更糟心的事。”她摇头晃脑地笑,“而且我挺喜欢工作的。第一次签订单的晚上,我兴奋地整夜没睡着。那叫成就感。从一次次的失败…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誓不还…咦,是这么背的吗?”


那天良生迫不得已承认,他的小水长大了。让她开心和难过的事,不仅仅只和他有关了。他为她感到高兴,而记忆里,那个穿着芭蕾舞裙的女孩,离他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