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酒盏 作品

5. 血色

手机的事情还是被茉双季注意到,茉莉只能结巴着扯谎说丢了。


茉双季叹了口气,说:“这下可不敢随便把贵重物品交给你了。”


知道茉双季很生气,茉莉心里也格外不好受。


清早,茉莉背着沉重的书包走出了家。


天是晴朗的,朵朵白云飘在天上,阳光洒在她家门前铺满红黄色落叶的的羊肠小道上,鲜活恣意。


茉莉的心情却并没有因为这样的景色而纾解。


沈悸说,要她跟着一起上学。


茉莉站在分叉路上,一边是有沈悸的臭巷,一边是绕远的小路。


她左右看着,最后下定了决心,一口气往小路上跑。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学校里他不敢做什么,放学只要快点跑到小路就好。


她不能就此罢休,她一定要反抗。


茉莉气喘吁吁地来到学校,她来的很早,从正门看去,班级还空着大半。她下意识的寻找沈悸的身影,第四排第一个座位空空的,他不在。


她想从后门走,刚到后门,她就听见了女生嬉笑的声音:“真假的,你也给沈悸写情书了?”


“一班都是书呆子呢,除了成绩好点,也没什么优点了。”有女生上扬而轻蔑的声音,“哪里比得上我呀。”


“我听说还有高年级的呢。”


“你知道什么叫近水楼台先得月吗?”


过道被占据,茉莉只能细声细语地打断她们的对话:“不好意思……请让一下。”


余光偷瞥了一下,是何婧,班上的语文课代表,父亲是村里的一个有点小钱的财主。模样算是漂亮,成绩也不错,但性格张扬跋扈,茉莉没敢跟她说过话。


本来何婧应该坐在前排的,但因为她的小姐妹们都在后排,又喜欢沈悸,索性假拟了个帮助后排差生的由头跟人强行把座换到了茉莉前面,这让纪律委员宋长乐气得够呛,两人就此结了仇。


何婧本来没听到,其中一个女生唯唯诺诺地说了一句:“何婧……有人要过去。”


谈话被迫终止,何婧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不耐地挪了下板凳。


说是挪了,其实就是一个侧身才勉强能挤进的窄缝。茉莉寸步难行,十分困难地挤了过去。


“听说拐角那女的也被提名级花了。”有人嬉笑着,把茉莉放在了话题里,“对了,我那个住小泽村的朋友说,他昨天看到那女的跟沈悸一起放学呢,走的还很近。”


何婧好看的脸上闪过一丝嫌弃,偏头瞄了眼茉莉。


茉莉没有看见,忙着找作业。


上交完作业之后,茉莉打开书本开始了自习。


昨天的英语听写没过,今天要是再不过的话又得罚站。


时近上课时,沈悸才到了教室。见到沈悸来了,何婧立马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茉莉把书立起,避免跟他视线交汇。


来到座位,沈悸开始清点作业数量,并依次找没交的人要作业。


他的人气太旺,总有一些怀揣少女心思的女生故意迟交,就等跟他说上两句。


何婧就是其中之一。


沈悸越来越近,周围的女生躁动起来,何婧对着镜子撩了撩头发,手伸进了桌洞,准备把情书夹在作业下给出去。


“同学,作业忘记交了。”


何婧抬头,却看到沈悸面对着自己的后面。


书本上出现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茉莉顺着指尖往上看,沈悸微微眯着双眼,脸上挂着那标准的淡笑:“作业。”


“我交了……”茉莉讷讷道。


“是吗?”沈悸皱着眉,重新翻找了下手里的作业,“哦,我记错了,是你前面的同学没交。”


何婧刚要出声,他却先一步开了口:“别动。”


何婧愣了愣,眼睁睁地看着一步之内的沈悸伸出了手。


那只手茉莉的头顶停留了片刻,最后捏着一朵不知何时从窗外挂在发上的桂花离开。


“好了。”他对向何婧,“作业。”


何婧把情书夹着作业交了上去。


沈悸刚走两步,像是想起什么,回到了茉莉桌前,忖思道:“你可别再走的那么快了,我总等不到你。”


说完,他一眼都没看何婧,大步离开了后排。


顺手,还将情书原封不动地放在了桌上。


“收好,别再弄混了。”他轻声落话,被茉莉清晰的听在耳里。


握着信的手逐渐用力。


很快,信封就变的扭曲。


茉莉回了神,不知为何,她感受到了一阵恶寒。


她没太在意,只是觉得奇怪沈悸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些。


可很快,她就会知道为什么。


第一天,她没发到作业本,问了人,都没有看到。她只能借着别人的作业看题目。


第二天,她的作业本出现在了桌洞。她打算把昨天写的答案摹写上去,却正巧被老师撞见,误以为她在抄作业将她拉到办公室骂了一顿。


第三天,她是值日生,负责把教室外的走廊清洁干净,再三确认没有脏污后,她走进了教室做眼保健操。铃声结束,她被通知走廊有纸团,检查的学生委员扣了他们班两分,彻底无缘流动红旗。


再次站在办公室里被劈头盖脸地骂,茉莉看着脚尖发懵。


声音是被糅杂成的;委屈是被堆积成的;无力是被践踏成的。因为走神,老师推了她一把,单薄的骨架几乎要散落一地。


来拿试卷的沈悸伸手接了她一把。她没出声,不动声色地抖了抖衣服,嫌恶清晰分明。


沈悸的表情微地僵硬。


不过,只有那么片刻。


第四天。


第一节语文课即将开始,课代表何婧走到了台上,要大家开始默写昨天要求背诵的课文。


诗很简单,茉莉默写完,快速把本子交了上去。


何婧瞟了一眼本子上娟秀的小字,保养得当的手慢慢地、一点点地,反复地摩挲着上面的名字。


老师踩着上课铃进了教室,他先让何婧领读今天要学的课文,自己则一个个地检查默写情况。


翻到茉莉的本子,他的眉拧了起来,“茉莉!”


“到。”茉莉怯怯地站了起来。


他拿着本子快步走到茉莉跟前,重重地将本子摔在了她的身上。


茉莉下意识地缩起肩膀,眼睛看向了摊开的本子——


一片空白。


连带她的大脑也成了一片空白。


她意识到什么,如坠冰窖。


而一旁,挟带着恶意的笑容慢慢舒展开,手在口袋一下又一下地捏着那片已成废纸的默写。


“别人就算不会也至少写个标题吧,你是什么意思?坐在最后一排了还不思进取?!这几天天天惹是生非,你终于是不装了想搞特殊吗,不想学就带着书包滚出去!”


“不是的!我写了,我真的写了!”茉莉颤着嘴唇,徒劳无力地解释着,“绝对是被人撕掉了,老师,你相信我!”


全班能碰到默写本的只有身为语文课代表的何婧。上的何婧何婧无辜地瞪大了眼睛,涂满唇膏的嘴圆圆的:“你是在诬告我撕你默写吗,你怎么能这样?”


桌上的空白和迫害者的伪装无言地回绝了她的解释,听到茉莉还敢诬陷课代表,老师越发激动,揪着茉莉的耳朵就往前走,犀利的话语如同刀子一般一遍遍扎向茉莉脆弱的自尊。


“像你这样的孩子我见多了,自己不想学还想牵连别人,我告诉你,我是你班主任,随时都能把你劝退!”他把茉莉揪到黑板旁,拿起了桌上的戒尺,“手伸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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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耳朵上的疼痛还没缓下来,手掌心又传来阵阵刺痛,逼得眼泪一颗颗地掉落。


“哭什么哭!憋回去!在这给我站一节课!”


眼泪不听使唤地溢满,她呜咽着咬唇,红肿的手心藏在校服下一遍遍的触碰布料,期望柔软能抚平自己的屈辱和疼痛。


宋长乐和于辉束手无策地看着,目露心疼。


他们毫无办法,因为明面上的确是茉莉做错了。


抬起头顶,她擦了擦眼泪,模糊的视线中,沈悸的脸渐而清晰。


他一手托着下巴,另一手无意识的敲击着桌面,嘴角上翘,露出一丝笑意。


他无声地比着唇形。


乖一点。


别再让我生气了。


我很心疼的。


他的话仿佛鬼影呢喃,渗出的恶意缭绕在周身,仿佛下一刻就会被彻底吞噬。


她整整站了一节课,直到早会的铃声欢快地响起,这四十分钟的折磨才短暂终止。


肚子突然翻江倒海起来,她捂着肚子抬头看了眼黑板上的日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猛地摸向了腿间——


没来得及去厕所,她便被人催促着整队去操场。


她只能把校服缠在腰上遮挡一下,随着队伍来到操场。


这一系,班级的形象分又被扣了一分,老师又厉声骂了出来。


她并紧双腿,怯懦地出声:“老师……我想去厕所。”


“果然懒人上磨屎尿多,你还想去厕所?憋着!”得到绝情的回复,茉莉只能忍痛继续夹紧。


痛能忍,那逐渐增多的血液却无法阻拦。


很快,她感受到一阵湿润,低头,血液濡湿了裤子,一道血痕自上而下流淌,最后聚成血滴,在地上落下了不规则的形状。


她猛地蹲下,试图藏住那红色的印记。


太迟了。


后排的一个男生眼尖,指着她大声喊道:“老师,她流血了!”


霎时间,本被转移走的焦点又成了她。


可这次,连同别班人的视线都转移过来。


好奇的、揶揄的、嘲讽的。


如炬的视线刺穿她佝偻起的背,她紧抱着颤抖的自己,嘴里也是一股浓烈到恶心的铁锈味。


她已经分不清到底是哪里的血味,只觉得绝望。


血还在不停往下滴,如同她憋住没哭出的委屈。


她看着自己在地上一小团的影子,一瞬间,她几乎想一头撞死在围墙上。


而后,她的影子被另一个黑影笼罩了起来,视线成了一片白,她问到了一股好闻的阳光气息。


有人用外套把她罩住了。


她看不见是谁,眼泪挂了一半在脸上,被外套吸了个干净。


“别看了,正常生理周期而已,有什么好看的。来个女孩子来照顾一下,我一男生不方便,我去看看库房问问有没有新校服。”


“我来。”宋长乐连忙站出队伍,“我跟她关系好。”


耳朵里响起了一个她绝对不想听见的声音。


她用力把外套扯了下来,瞪着猩红的眼几乎是推一般的把外套塞了回去。


还你,这不是你想看到的吗!


在装什么伪善!装什么好人!


她想疯狂地大喊大叫。


但她不能。


沈悸穿着长袖蹲在面前,手里的外套又盖了回去。


只是这次,他略带了一些力气,重重摁了她的头。


“乖一点——”


又是熟悉的话。


“别哭了,我看不得。”


却是不一样的结尾。


她无力拒绝,眼神呆滞地落在了假草地上。


而地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个被撇了头的烟嘴。


很快,烟嘴消失在了视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