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血色黎明
极目远眺，只见远处的地平线上，那一大片北狄铁骑如同汹涌的黑色潮水般奔腾而来。他们的马蹄有节奏地敲击着大地，发出沉闷而又震撼人心的声响，仿佛是死神的鼓点。北狄铁骑所到之处，扬起的烟尘遮天蔽日，将那原本湛蓝的天空都染成了一片昏黄。那烟尘好似一条巨大的黄龙，在天地间翻滚、肆虐，让人不禁心生畏惧。
林乔下意识地伸手，缓缓抚过腰间那柄锋利的长剑。手指轻轻触碰剑身，那冰凉的触感瞬间传遍全身，如同电流一般，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这冰凉的触感，也让她的思绪瞬间回到了三日前那个寒冷而又寂静的雪夜。
那一夜，整个世界都被厚厚的白雪所覆盖，天地间一片银白。雪花如同鹅毛般纷纷扬扬地飘落，悄无声息地落在大地上、城墙上和她的身上。她独自一人在营地里徘徊，心中满是忧虑和不安。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夜的宁静。一名浑身是雪的斥候策马狂奔而来，在她面前猛地勒住缰绳，战马嘶鸣一声，前蹄高高扬起。
斥候从马背上滚落下来，气喘吁吁地向她报告：“将军，北狄人集结了大量兵力，正朝着我们的城池赶来，看这架势，怕是一场恶战在所难免！”林乔的眉头紧紧皱起，她深知北狄人的凶悍和狡诈，这场战斗必将异常惨烈。
她转身望向营帐内摇曳的烛光，营帐里，几位副将正围坐在地图前，神情紧张地讨论着应对之策。林乔大步走进营帐，目光坚定地说道：“诸位，北狄人来势汹汹，但我们绝不能退缩！我们要守护好这座城池，守护好身后的百姓！”众人纷纷站起身来，眼神中透露出坚定的决心。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详细地分析了北狄人的行军路线和作战策略，制定了一套周密的防御计划。林乔亲自部署兵力，安排弓箭手、刀盾手和长枪兵各就各位，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战斗。
回忆至此，林乔深吸一口气，将思绪从过去拉回到现实。她紧紧握住剑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决然。她知道，一场生死之战即将来临，但她毫不畏惧，因为她是这座城池的守护者，是百姓心中的英雄。她将用手中的长剑，扞卫国家的尊严和领土的完整。
"殿下，北狄先锋已到三十里外。"萧寒跪地禀报时，肩甲上还结着冰碴。这位向来沉稳的暗卫首领，此刻眼底泛着血丝。
"起来说话。"林乔解下自己的狐裘扔给他，"让伙头军熬姜汤，每个士兵都要喝到。"
萧寒捧着尚有体温的裘衣，喉结动了动。他想起十年前那个雨夜，十四岁的长公主从乱葬岗把他挖出来的场景。那时她也是这样，把唯一干燥的外袍裹在他浑身是伤的身体上。
"报——！"斥候嘶哑的喊声打断他的回忆，"敌军在饮马河分兵三路！"
林乔指尖划过沙盘，突然轻笑："萧寒，你可记得三年前我们在江南治水？"
萧寒一怔，"殿下是说......"
"水无常形，兵无常势。"林乔拿起代表北狄主力的黑旗，猛地插进沙盘某处，"传令，让神机营在落雁谷待命。"
帐帘突然被掀开，工部李大人抱着个木箱踉跄闯入，"殿下，您要的东西赶制出来了！"他胡子结满白霜，十指冻得发紫，却死死护着怀里的木箱。
林乔打开木箱，十二支精钢打造的管状物泛着冷光。这是她根据现代迫击炮原理设计的"霹雳火"，每支炮管都刻着细密的散热纹。
"李卿，"她突然握住老人颤抖的手，"待此战结束，本宫定要为你讨个诰命。"
老人浑浊的眼中泛起水光。三个月前，他还在嘲笑女子干政，如今却甘愿为这个比自家孙女还小的公主昼夜赶工。那些精妙绝伦的图纸，那些闻所未闻的机械原理，正在重塑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子夜时分，北狄大营突然火光冲天。
林乔立于城头，看着远处此起彼伏的爆炸。改良过的霹雳火在夜空中划出赤色轨迹，每声轰鸣都伴随着战马惊嘶。她闭目倾听，却听到身后传来压抑的啜泣。
转身望去，是个满脸烟灰的小兵，不过十五六岁模样，正死死咬着嘴唇。
"怕吗？"林乔解下佩剑递给他。
小兵吓得跪下，"属下不敢......"
"本宫第一次上战场时，吓得尿了裤子。"林乔轻笑，月光在她眉间流转，"知道后来怎么克服的吗？"
小兵呆呆摇头。
"我告诉自己，这些蛮夷烧了我们多少粮仓，杀了多少孩童。"她指向北方，"你家乡在平阳郡吧？本宫向你保证，待冰雪消融时，你能带着北狄王帐的黄金，回家给妹妹置办嫁妆。"
小兵浑身一震，突然重重磕头，"属下愿为殿下死战！"
黎明破晓时，北狄狼主拓跋烈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大梁长公主。他本以为会看到凤冠华服的美人，却见银甲女子踏着满地血冰而来，手中长剑滴落的血珠在雪地上绽成红梅。
"听说你想要本宫的头颅换三座城池？"林乔剑尖挑起拓跋烈的下巴，"不如用你的头盖骨，给本宫将士当酒碗？"
拓跋烈瞳孔骤缩。直到此刻他才明白，那些逃回来的残兵为何提到"女罗刹"就浑身发抖。这女子眼中没有胜利者的傲慢，只有深渊般的寒意。
"你...你不是人......"他嘶声喊道。
林乔突然笑了。这笑容让萧寒想起她站在玉米田里时的模样，那时她刚教会老农间作套种，眼底映着金灿灿的穗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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