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埋葬
霜冷长河，碎梦余生
夜幕沉沉，宛如一块厚重的黑布，严严实实地裹住了整个赵家村。寒风裹挟着刺骨的冷意，在废墟间横冲直撞，发出凄厉的呼啸，似是为这场灭顶之灾而奏响的悲歌。姜无道如同一座雕塑，僵坐在山坡上，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前方，眼神空洞而又死寂，仿佛灵魂早已随着英子的离去，消散在了这冰冷的空气中。
易天涯、沈阳和雍和站在不远处，他们的身影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单薄。三人的脸上写满了忧虑与悲痛，目光始终紧锁着姜无道。他们知道，姜无道此刻正深陷在痛苦的深渊中，无法自拔，那是一种足以将人彻底吞噬的绝望。
时间缓缓流逝，一分一秒都显得无比漫长。黑暗逐渐褪去，黎明的微光艰难地穿透厚重的云层，洒在这片满是疮痍的土地上。然而，这微弱的光线，却无法给这个已然成为人间炼狱的地方带来一丝温暖与希望。
姜无道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宛如被定格在了时间里。他的脑海中，不断地放映着与英子相处的点点滴滴，那些曾经美好的回忆，此刻却如同锋利的刀刃，一下又一下地割扯着他的心。他想起了初见英子时，她那纯真无邪的笑容，那笑容如同春日暖阳，瞬间驱散了他初来这个世界的迷茫与恐惧；想起了在田间地头，他们一起劳作时的欢声笑语，英子耐心地教他分辨农作物，那清脆的笑声仿佛还在耳边回荡；想起了分别时，英子眼中的不舍与担忧，那是他在京城无数个艰难时刻坚持下去的动力。可如今，这一切都已化为泡影，只留下他独自面对这残酷的现实。
随着清晨的到来，姜无道的身体微微动了一下。他缓缓抬起头，望向天边那一抹微弱的曙光。一夜之间，他仿佛苍老了十岁，满头的黑发竟白了多半，杂乱地散落在他憔悴的脸庞上。他的眼神中，没有了愤怒，没有了悲伤，只剩下无尽的空洞与死寂，那是一种对世界彻底绝望的神情。
易天涯、沈阳和雍和见状，急忙走上前去。他们看着姜无道那沧桑的模样，心中一阵揪痛。易天涯眼眶泛红，声音略带哽咽地说道：“主人，您……”话还没说完，便被姜无道抬手打断。
“我没事。”姜无道的声音沙哑而低沉，仿佛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他的声音里没有一丝生气，平淡得如同死水一般。他缓缓站起身来，身形摇晃，像是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他看了看周围的一切，眼中没有任何波澜，仿佛眼前的惨状与他无关。他就那样静静地站着，任由寒风肆意地吹打着他的身体。
从此以后，姜无道整个人彻底变了。他变得冷酷无情，冷漠得让人害怕。他不再是那个充满智慧与勇气，在京城的权谋漩涡中都能游刃有余的人。如今的他，仿佛只是一具被仇恨和痛苦填满的躯壳，心中只剩下复仇的念头。
姜无道把易天涯叫到身边。他的眼神冰冷，直直地盯着易天涯，问道：“关于英子被杀的线索，查到了吗？”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仿佛是从冰窖中传来。
易天涯低下头，面露愧疚之色，声音有些颤抖地回答道：“主人，没有任何线索，所有线索都被抹除得一干二净。但请您放心，我向您保证，十日之内，我一定查出凶手！”
姜无道听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冷笑。那笑容中没有一丝笑意，只有无尽的嘲讽与绝望。他挥了挥手，像是驱赶着什么令人厌恶的东西，淡淡地说道：“走吧，都走吧。”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易天涯几乎没有任何停留，转身就走！
他现在不需要有任何言语！
赵家村被灭！自己本身就有着九成九的责任！
现在唯一也只能做的就是最快将事情查明，找出凶手！
让易天涯很是不解的是在英子一家生命受的威胁的时候，一到六月这六名二品高手都被人重伤昏迷不醒，只剩一口气吊着！
放眼当下，会有谁还能有谁有这种能力！
而沈阳和雍和都没有动，他们看着姜无道，眼中满是担忧与不舍。他们知道，姜无道此刻正处于崩溃的边缘，他们怎么忍心就这样离开他。
至亲的离去，沈阳或许体会不到，到雍和可是深有体会的！
当初为了给娘治病，雍和可是在三子堂门口跪了很久！
虽然最后还是没能将其救回来，但那是命数！
可眼下不同，包括英子在内的整个赵家村全部被屠杀！
这，这让人无法前去安慰
姜无道见二人没有动静，心中的怒火突然涌起。他第一次对着众人吼道：“让你们滚，没听到吗！”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与绝望，那是一种被彻底逼到绝境的疯狂。
二人被姜无道的吼声吓了一跳，他们从未见过姜无道如此失控。沈阳和雍和对视了一眼，眼中满是无奈，他们知道，此刻的姜无道需要独自面对这一切。于是，他们默默地转身，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姜无道望着众人离去的背影，眼神中没有一丝波澜。他缓缓转身，朝着赵家的废墟走去。此时，天空中飘起了细雨，冰冷的雨滴打在他的脸上，和他的泪水混在一起，分不清是雨还是泪。腊月的天气，格外寒冷，这冰冷的雨丝，更是让人心寒彻骨。
姜无道来到赵家的废墟前，看着眼前那一片焦黑的残垣断壁，心中的痛苦再次如潮水般涌来。他缓缓蹲下身子，轻轻地抚摸着地上的灰烬，仿佛这样就能触摸到英子和赵家旺夫妇的气息。他的手在颤抖，心中的悲痛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开始动手，一点点地清理着废墟。他的动作机械而缓慢，眼神空洞无神。他把英子和赵家旺夫妇的尸体小心翼翼地抱了出来，放在一旁。他看着他们的尸体，泪水再次不受控制地涌出。他轻轻地为他们擦拭着脸上的血污，动作轻柔得仿佛他们只是睡着了，生怕惊醒了他们。
随后，姜无道拿起一把锄头，开始在院子里挖坑。雨还在下着，冰冷的雨水打在他的身上，湿透了他的衣服。他却浑然不觉，只是机械地挥动着锄头，一下又一下。泥土溅在他的脸上，和着雨水，让他看起来更加狼狈。
坑挖好了，姜无道轻轻地抱起英子的尸体，慢慢地放入坑中。他的眼神温柔而又悲伤，他看着英子，仿佛在对她说着最后的告别：“英子，你安心地睡吧，我会永远陪着你。”他的声音很轻，却充满了无尽的深情与悲痛。
接着，他又把赵家旺夫妇的尸体放入坑中。他把他们的手放在一起，让他们在另一个世界也能相互陪伴。他的心中充满了自责和悔恨，如果他能早点回来，如果他能保护好他们，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姜无道跪在坑边，用手轻轻地捧起泥土，一点一点地洒在他们的身上。他的动作缓慢而又庄重，每洒下一把泥土，他的心就像是被刀割了一下。他的泪水不停地流淌，滴落在泥土上，和着雨水，融入了这片土地。
“对不起，我来晚了。”姜无道的声音哽咽，充满了痛苦与愧疚。“我答应过要保护你们，可我却食言了。”他的声音在雨中回荡，带着无尽的悲伤与绝望。
埋葬完英子和赵家旺夫妇后，姜无道又开始埋葬赵家村的其他村民。他的身影在雨中显得格外孤独和凄凉。他一个人默默地将一具具尸体埋葬，每埋葬一个人，他的心中就多一分痛苦，多一分仇恨。
整个过程中，姜无道没有再说一句话，他只是机械地重复着埋葬的动作。他的眼神空洞而又死寂，仿佛这个世界已经与他无关。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让这些无辜死去的人能够入土为安。
雨还在不停地下着，仿佛是老天也在为这场人间惨剧而哭泣。姜无道终于埋葬完了最后一个村民。他站起身来，望着眼前那一片新填的坟茔，心中的痛苦达到了顶点。他的身体摇摇欲坠，像是随时都会倒下。
他缓缓地跪在地上，对着这些坟茔深深地磕了三个响头。他的额头磕在泥地上，鲜血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和着雨水，滴落在这片充满悲伤的土地上。
“你们放心，我一定会为你们报仇的。”姜无道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充满了无尽的仇恨。“我会让那些凶手血债血偿！”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寒光，那是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决绝。
姜无道缓缓站起身来，他的眼神变得更加冰冷和坚定。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的人生只剩下了复仇。他将不惜一切代价，找出凶手，为英子和赵家村的所有人讨回公道。哪怕前方是无尽的黑暗和危险，他也将义无反顾地走下去。
雨还在下着，姜无道的身影在雨中渐行渐远，只留下那一片新填的坟茔，在风雨中默默诉说着这场惨绝人寰的悲剧。
葬魂残念，孤影泣血
雨，如泣如诉，不知疲倦地敲打着这片被哀伤浸透的土地。赵家村，曾经的安宁祥和已被血腥与死亡彻底吞噬，如今只剩下一片死寂。新填的坟茔在雨中静默着，像是无数冤魂无声的呐喊。姜无道的身影，在这坟冢间显得格外渺小、格外凄凉。他整日守在英子的墓碑前，宛如一尊被岁月遗忘的雕像，唯有那偶尔的喃喃自语，证明他还在这残酷的现实中苟延残喘。
阴沉的天空，仿佛一块沉重的铅板，沉甸甸地压向大地。浓稠的乌云翻滚涌动，肆意地吞噬着每一丝希望的光亮。细密的雨丝，在寒风的裹挟下，如针一般刺向世间万物。它们交织成一张无形的大网，将整个赵家村笼罩在一片湿漉漉的悲伤之中。雨滴打在地上，溅起浑浊的泥花，和着血水与泪水，融入这片浸透了苦难的土壤。
姜无道就那样直挺挺地跪在英子的墓碑前，他的头发早已被雨水和泥土糊成一团，一缕缕杂乱地耷拉在脸上。身上的衣物也早已湿透，紧紧地贴在他那消瘦的身躯上，被泥水沾染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他的脸庞深陷，颧骨突兀地隆起，眼神中满是迷离与空洞，时而涣散，时而又突然聚焦在墓碑上的字上，仿佛那是他与这个世界仅存的联系。
他的怀中抱着一个酒坛，那是他此刻唯一的慰藉。辛辣的酒水顺着他的嘴角不断流淌，与雨水混在一起，洒落在坟前的土地上。他时而仰头大笑，笑声在这空旷的雨幕中显得格外突兀、格外刺耳，那笑声中没有一丝欢愉，只有无尽的疯癫与绝望；时而又低下头，嚎啕大哭，哭声撕心裂肺，似是要将内心深处所有的痛苦与悔恨都宣泄出来。
“英子啊，你看这雨，下得多大啊……”姜无道含糊不清地嘟囔着，手指颤抖着抚摸着墓碑上的字迹，“你怎么就走了呢，你不是说会等我回来吗……”他的声音哽咽，泪水再次不受控制地涌出，与雨水交织在一起，滑落脸颊。
沈阳和雍和站在不远处，他们的身影在这凄风苦雨中显得那么无助、那么彷徨。沈阳的眉头紧紧地拧成一个“川”字，眼神中满是担忧与无奈。他望着姜无道，心中像被一块巨石压着，沉甸甸地喘不过气来。
“雍和，你说我们该怎么办？”沈阳的声音在风雨中显得有些沙哑，“公子他，再这样下去，身体和精神都要垮了。”
雍和的目光同样紧锁在姜无道身上，他的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我也不知道，”他的声音低沉而焦急，“主人的痛苦，我们谁也体会不了，但看着他这样折磨自己，我这心里……”雍和没有再说下去，但他眼中的痛苦与不忍却清晰可见。
他们曾多次试图靠近姜无道，想要搀扶他去休息，让他能暂时摆脱这冰冷的雨水和刺骨的寒风。但每一次，都被姜无道恶狠狠地骂了回去。那充满愤怒与绝望的吼声，如同一把把利刃，刺痛着他们的心。
“滚！都给我滚！”姜无道的眼睛通红，充满血丝，他对着沈阳和雍和歇斯底里地咆哮着，“谁也别来管我，让我陪着英子……”那吼声中，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决绝，让沈阳和雍和只能无奈地停下脚步，站在远处，默默地看着他。
雨水在地上汇聚成一条条浑浊的小溪，肆意地流淌着，仿佛大地的泪水。狂风呼啸着，吹过那一片坟茔，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逝者的低语，又像是生者的哀号。赵家村的残垣断壁在风雨中摇摇欲坠，它们见证了这场惨绝人寰的悲剧，如今也在这风雨中，诉说着无尽的哀伤。
沈阳和雍和望着姜无道，心中五味杂陈。他们明白，姜无道的痛苦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他失去的不仅仅是爱人，更是他对生活的所有希望和憧憬。他们作为姜无道最信任的人，此刻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沉沦在痛苦的深渊中，无能为力。
“我们不能就这么看着公子啊，”沈阳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就算他现在不想见到我们，我们也得想办法帮他。”
雍和点了点头，“可是，我们能做什么呢？易天涯那边全力追查线索去了，我们得守好这里，还要照顾主人，可他根本不让我们靠近。”
沈阳叹了口气，目光再次投向姜无道，“先这样吧，我们就在附近守着，随时注意公子的情况。等易天涯那边有消息了，或许公子能振作起来。”
姜无道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沈阳和雍和的对话充耳不闻。他又灌下一大口酒，酒顺着他的下巴流淌，浸湿了胸前的衣服。他的眼神变得更加迷离，思绪也飘回到了过去。
“英子，你还记得我们一起在田间劳作的日子吗？”姜无道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痴痴的笑容，“你笑起来真好看，就像春天里最灿烂的花……”说着说着，他的笑容突然僵住，泪水再次夺眶而出，“可现在，什么都没了，都是我的错，我为什么不早点回来……”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变成了痛苦的呜咽。
风越刮越猛，雨越下越大。姜无道的身体在风雨中剧烈地颤抖着，他却浑然不觉。他的心中只有英子，只有那些再也回不去的美好时光。
沈阳和雍和站在风雨中，他们的衣服早已湿透，寒冷彻骨，但他们却丝毫没有挪动脚步。他们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姜无道身上，心中默默祈祷着这场噩梦能够早点结束，祈祷着姜无道能够早日从痛苦中走出来。
雨幕中，姜无道的身影显得那么孤独、那么绝望。他与这片被哀伤浸透的土地融为一体，仿佛成为了这场悲剧的一部分。而沈阳和雍和，就像两个孤独的守望者，在这凄风苦雨中，守望着姜无道，守望着那一丝可能出现的希望之光。他们不知道这场苦难还会持续多久，但他们知道，只要姜无道还在，他们就不会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