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朕都认错了!
只是说了一半,赵孝儒就看到,萧若安投来了灼灼目光,眼睛都亮了几分。
赵孝儒的声音不由戛然而止,害怕自己的话触及到了萧若安的逆鳞。
为自己带来灭顶之灾。
“继续说!”
萧若安不满的皱眉,声音威严。
这是…说到女帝的心坎里了?
赵孝儒察言观色,顿时知道自己该往哪个方向开口。
“陛下,南边的二十万大军,都已经投诚苏侯爷。”
“再加上那广袤的疆域,想要以最小的代价拿回南边,自然是要请苏侯爷回来的!”
“本就是一家人,又何苦为了一些误会,从而分家,闹得亲者痛仇者快,何苦来哉!”
“…误会?”
萧若安鼻音当中重复出了两个字,目光幽幽。
“自然是误会!”
赵孝儒斩钉截铁的说。
“陛下当初只是受到了小人的蒙蔽,才会误伤于苏侯。”
“如今,那小人已经死了,甚至被抄家没族,只要以此事为由,给苏侯爷一个向下踩的台阶,他肯定会回来的。”
“当初他以婚嫁为由,前往大炎,可这都几个月了,也不曾听说过,有三媒六聘之象。”
“很显然,苏侯心中一直在挂念着陛下。”
赵孝儒的话语如同指路明灯一样,驱散了萧若安心中的所有茫然。
她的眼睛越来越亮,对呀!
当初,全是严缶那个逆贼不断的挑唆,自己才会狠下心来,召集全朝,针对苏丞。
现在,逆贼已经死了,苏丞可以回来了!
只要他的心里还有朕,朕虽然不会让这个癞蛤蟆占到朕的便宜,但是,给他一些甜头,他自然会像狗一样乖乖的滚回来。
说到底,当初,苏丞没有受到半点实质性的伤害不是吗?
“你帮朕草拟诏书…不,朕亲自来写!”
等到赵孝儒取来笔墨,萧若安提笔便述。
“苏丞…朕…错…”
仅仅只是五个字,便仿佛抽干了她所有的力气。
墨笔停顿在错字上,淡淡的墨痕晕染,染黑了小半张纸。
“陛下。”
赵孝儒小声的提醒,让的萧若安回神。
后者用力的捏紧了笔锋,她注意到了笔下展开的熨痕,长吐出了一口气,声音带上了一些颤抖。
“给朕换张纸…”
萧若安这辈子都不曾认过错。
她持着毛笔的手掌轻轻颤动,往日里轻巧的笔锋,在此刻,显得尤为沉重。
“陛下…墨干了…”
……
“陛下,纸又脏了…”
……
“陛下……”
“滚!你替朕来写!”
接连几次失败后,萧若安重重的推翻了案台,把毛笔甩在了赵孝儒的头上。
墨痕晕染,染黑了赵孝儒的面孔。
他也不敢愤怒,只老老实实的点头,道了一声哦。
拖延了半个时辰,这一封信,方才终于在眼前展开。
“苏丞,上一次是朕错了,全都怪朕,听信了小人的谗言,幸好,未曾酿成大错!”
“逆贼,严缶,贪污国库,污蔑良臣,朕已将其伏诛!”
“当初所有陷害你的人,朕也让他们付出了应有的代价!”
“…回来吧,朕需要你,大乾的百姓,也需要你!”
短短不到百字,便仿佛抽干了萧若安所有的力量。
说到最后时,她的声音都带着几分沙哑。好像是,认这个错,让她受到了莫大的屈辱一样。
“封笔,将此信送于冠军侯!”
……
深夜。
寝宫当中,水雾飘渺。
如秀玉般洁白明霞的手臂扶起了几朵红花,顺着水流一起落下。
萧若安躺在浴桶之内,水面的红花遮去了身上的无瑕,久久失神。
哗啦啦。
水面破开,那傲人的身姿在铜镜当中恍惚浮动。
萧若安仔细的盯着铜镜,看着镜中人额头上残留的淤痕,手掌上的冻伤,以及下 腹部的扭曲的疤痕。
一出食粪…二出险被刺杀,还有那番屈辱…第三次的被人砸昏…第四次,荒野求生…
萧若安的眼神恍惚,不经意间,自己竟然受到了这么多的创伤。
以往二十多年,自己也没有磕出过指甲大小的疤!
这成长之路,竟会是如此的艰难!
呼呼。
冷风吹过,烛火飘摇。
淡淡的阴寒刺激的萧若安身上浮起细密的鸡皮疙瘩。
她打了个哆嗦,回过神来,重新泡回了浴桶,身体被温暖的水流覆盖,驱散了所有的寒气。
“都怪苏丞!”
“如果不是他离开,朕怎么会受到如此怆害!”
萧若安咬紧了牙关,颇为不满的开口。
“朕只是一介女流,尽管天资傲人,为世间佼佼,但也不好强行插手打打杀杀之事。”
“那些粗蛮之举,交给旁人去做就是了。”
“没错,就是这样!”
萧若安感受着掌心留下的淡淡刺痛,拳头轻轻握紧。
“等到他回来之后,朕定要他为此道歉!”
至于苏丞不回来…
这个选项,萧若安从来没有考虑过!
怎么会不回来呢?
朕可是都认了错了!
那条舔狗,那只癞蛤蟆,必然会屁颠屁颠的滚回来!
难道他还要向朕记仇?
什么态度!
他配吗?!
朕可是千古一帝,能够给他认错,是苏丞烧了八辈子的高香!
他定当感激涕零,快马加鞭的赶回来!
萧若安思绪慢慢飘飞,不经意间,又想到了大乾的现状,眼中闪过一抹厌憎。
等到南方回归,那二十万大军归来时,肖齐那个二五仔,朕必须第一个干掉!
还有郑文成,韩蒲塞,巫虞……
这些背叛了朕的人,一个都不能活!
这些都是叛国之人,就算是苏丞,也绝对不会留下他们才对!
如果苏丞识趣的话,朕倒也不是不能给他点甜头尝尝。
哗啦啦。
玉腿掀开水面,搭在木桶的边缘。
只是,水珠下,原本莹润如玉的玉足,此时却显得粗糙了些许,上面还有磨破后的水泡,已然不复曾经的光洁。
萧若安越看越是刺眼,微微用力,又是水花四溅,沉入了桶中。
“药呢?”
此前的诸多自享,在此刻猝然消散,取而代之的,则只剩下了淡淡的恼恨。
“准备到哪里了,还不赶快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