佚名 作品

第100章

摘了?

叶商商一度以为自己幻听了。

她看向池眘,他下颚微抬,带着几分上位者居高临下的凉薄。

叶商商喜欢看他这副矜贵自持的样子,但不喜欢是对着自己。

“好端端的,我干嘛要把它摘了?”

池眘眸底晦色积郁,他步步紧逼,眼神锁住她:“这么贵重的礼物,无事献殷勤……”

他没有说完整句话,但叶商商已经从他口吻里听出来了。

她脸上笑意消失,站直身子,乌眉蹙起:“我不许你这样评价我的朋友,”

“朋友?”池眘轻嘲。

叶商商压着火气:“我欣赏他的能力,他同样肯定我的能力,我们合而成朋友,有什么不可以吗?”

池眘觉得她太天真了。

翁易川对她的心思,同为男人,他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

而她分得清楚欣赏和倾慕的不同吗?

话到嘴边,池眘看到她眼中的怒火,像把利刃,只要他再说说一句对翁易川不利的话,刀刃将刺向他。

池眘微怔。

从来她看向自己的目光,都是欣然的,像花一样热烈灿烂的。

她何曾用过这样的眼光看过他?

还是为了一个刚认识不到一个月的男人。

憋屈和酸涩在心间缠绕。

但强大的理智告诉自己,在谈判里,谁先情绪用事,就会一败涂地。

他敛眸,语气平缓:“你很难在短时间里认识一个人,特别是像我们这种圈子里成长的人,更应该明白,怀璧其罪的道理,刚认识不久,就送你这么贵重的礼物,不得不让人怀疑他的用意。”

从今晚遇见,到拼酒,再到现在,没有对她戴上这副耳坠有任何赞美,反倒是对翁易川指指点点,叶商商早就不满,刺客听完心里腾地升起一圈怒火。

她本身就生了一身反骨,只不过是结婚后收起了脾气,怕把池眘吓跑。

结果——

老虎不发威真当她是hellokitty啊!

她明眸抬起,视线在他那张脸扫过,唇畔勾起几分冷峭的弧度:“池眘,我承认你很聪明,智商超群,玩人心也有一定手段,但也别把别人当傻子,同样是在这圈子里浸淫这么多年,我眼睛不瞎,能分辨不出真心和假意来吗?易川作为贝雕传承人,却始终固守本心,我敬佩他人格高尚,有心交他这个朋友不行吗?”

池眘气极反笑。

易川易川,叫得这般亲切。

他就是看出翁易川是真心,才提醒她。

“在明知对方是已婚状态下,还明目张胆送这样暧昧的礼物,这是君子所为?”

池眘没有发觉自己失了平日里的冷静,做了自己最不屑地与人争辩。

叶商商低头笑了声,再抬眸,笑盈盈凝望着池眘,唇边似有春华,说出来的话,却让他觉得仿佛是隆冬腊月的霜花。

“那我请问,婚前不算,婚后,白湘送了你多少东西,新年礼,生辰礼,出差礼,你拒绝过吗?”

她明知白家跟他家是世交,关系不可能分割得一清二楚。

她却每次争辩时都要提起这事来胡搅蛮缠。

池眘蹙眉:“这是两码事,我和白湘,与你和翁易川,是不一样的,我……”

叶商商听不下去,抬手制止:“你不用解释,我也不想听,这套说辞我耳朵都要听出茧来了。”

她思索了下,真诚建议:“以后这样行不行,我不管你身边那些莺莺燕燕送你什么,投怀送抱也行,我呢,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呢,也别干涉我交友,这很公平嘛。”

她在胡说八道什么!

“叶商商,你简直不可理喻。”

叶商商失了耐心:“那你到底要怎么样?”

池眘眸色黑沉,深处冒起小簇火苗,薄唇欲启,他便对上她不耐烦的眼神,犹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她何曾用过这样的眼神看过自己?

就这个错愕间,叶商商转身就要走,他下意识伸手握住她手腕。

叶商商受够了,一把甩开,后退一步与他相对。

“你要是酒喝多了,就去醒酒,别来我面前耍酒疯,”她指腹摩挲着一边耳坠,冷哼,“摘是不可能的,我还要戴着它睡觉。”

气死你!

她也不管池眘是什么表情,说完就走。

玫瑰翡翠耳坠在随着她走动,耀武扬威地晃动着。

物似主人形。

池眘很清楚,每个艺术品的背后都承载着创作者浓郁的情感寄托。

这样几乎量身定做的贝雕,他不相信创作者没有私心。

只是从何时开始,她身上开始带刺,不再听得进他的话?

情绪波动后,红酒的后劲开始上来。

他捏了捏鼻梁,越醒越昏沉。

他上楼,房门紧闭。

伸手。

门把拧不动。

他愣了下,脸瞬间黑沉下来,墨眸冷冽结霜,比雪天还要冻。

叶商商,好样的!

一门之隔。

叶商商美美泡了个热水澡。

至于狗男人,她权当他醉酒发疯,不放在心上。

更不会自恋地以为他是因为吃醋,才会没事找事。

不过就是雄性对自己领地的一种占有欲。

不论是人,还是一花一草,他们都不愿意被人占有。

生物本能现象。

没什么好奇怪的。

耳饰已经被她妥帖保管在首饰盒里,她才不会为了跟狗男人较劲,意气用事。

回到床上,她专心护肤,给本就如奶油般细腻涂抹上保湿。

这一通下来,一个多小时过去。

早睡早起,才是最好的美容和养生。

她调好闹钟,拉起被子睡觉。

一个人睡觉睡着睡着也习惯了。

反正他以前不回来自己也一样能睡。

不到一分钟,叶商商便进入了梦乡。

半夜。

池眘在书房里被冻醒。

他睁开眼,看着冷清内室,他有一瞬恍惚。

手边没有温热的醒酒汤,身上也没有及时盖着的保暖毯子。

曾经他习以为常的东西,在这一刻,忽然成了一种奢望。

他打开微信,一天没有联系,她的头像已经坠到最底下。

点开聊天窗,最后一句,是他发的妈要来的消息。

以前她聒噪热闹在他身边无处不在。

如今,她的痕迹都要他主动去寻找,否则就像落水无痕般消散。

明明只是在邻间,却感觉她似乎离自己越来越远。

这种感觉很不习惯。

甚至伴随着一种莫名的慌。

让人心头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