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星星

晚九点,清苑二楼包间的应酬最先结束。


大老板六十多岁正是注重养生的年纪,小酌怡情不敢太放肆,到点就叫着助理离席。


临走之前,让赵岩注意点温亭深:“小温今天酒喝得有点多了,一会儿你叫个代驾给他安全送回家。”


“有我在,您就放心吧。”赵岩拍着胸脯打包票。


温亭深坐在位置上揉着酸胀的眉心。


“怎么样温医生,自己还能走吗?”赵岩抓起外套,“走吧,我送你回家。”


“没事,你先去送王医生吧。”男人拿起手边的眼镜,戴好,恢复斯文沉静的模样,“她一个女孩自己回去不安全,我休息会可以自己回去。”


赵岩为难地看了看醉在桌上的王医生,想了想:“那好吧,你回家给我们报个平安啊。”


温亭深点点头,在赵岩离开后十分钟,他才慢条斯理起身拿起西装外套,搭在小臂,打开包厢门。


底下的脱衣秀又换了一批表演者,热闹不减,他视线搜寻一圈未果便乘着电梯下楼。


清苑附近的绿化极好,到了夜晚,这座纸醉金迷的建筑会被很多绿植环绕掩映,相对应的,树下设有照明的路灯。


环境静谧清幽,侧面的长形花坛种植着颜色不一的大马士革玫瑰,风吹来时,是香甜的玫瑰味道。


温亭深酒意未散,走到花坛边,随意将西装外套搭在边缘,坐在阴影里,微垂眼眸。


他怕黑,在这种环境里会不自觉的心跳加快,呼吸加重。


但他偶尔会选择一个人呆在这里,从心理诊断的方面来讲,这种行为无异于自残。


只是没有身体见血那么直观,是一种……精神方面的自残。


是温亭深用来缓解某种焦躁情绪的渠道。


相似的场景,跟十二年前那天的夜晚很像。


幽静的环境,花坛,虫鸣,他独自一个人在黑暗里。


父母车祸离世后的一段时间,温亭深几乎丧失了右耳的听力,医生说是车祸导致的损伤,有治愈的可能,但不可能恢复到原来的状态。


他的左眼本来就视力不好,又有成为聋子的可能,感觉全世界都是恶意。


那晚,他坐在花坛边看着天空,其实没有星星,但他就是看了很久很久,完全不想回家。


家里太空荡,对门又太热闹。


十二岁的温亭深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像个卑劣的小丑,在觊觎与羡慕中,远远逃离那份不属于他的热烈。


他本来就是那个多余的,没道理去打扰别人。


那晚的云层很大很厚,遮住月光时,如吞噬的天狗,可以嗷呜一下叼住他的喉咙。


就在他已经自己即将要窒息而死时,云层怜惜散开,投来一道救赎的光线。


与此同时,李乐诗气喘吁吁找到了他,温亭深看见她那一刹,仍可见她发红的眼尾和未擦干的泪。


“温亭深!你要是再乱跑,我就永远都不理你了!”


与这句话一同出现的,是一个十岁女孩大力撞来的拥抱。


温亭深一个没留神,与她一起翻倒跌入花坛。带刺的灌木丛刺破了皮肤,很疼。


他躺在花坛里,怔怔地看着身上的小女孩。


温热的泪水吧嗒吧嗒往他脸上滴,像下小雨一样。


那天晚上,他还是幸运地看见了星星。


两颗,闪耀着烫人的温度。


夜风吹过,玫瑰的香气一点点拽回温亭深的思绪,看来他今晚真是醉了,竟然一个人坐在这里,等什么呢?


等那个和光一起出现的女孩吗?


他自嘲地笑了笑,起身,随手抓起西装外套——


“温亭深?”


熟悉的女音,让男人指尖一颤。


安静了一秒,他蓦然回首。


灯火葳蕤,女孩站在那里,眨着无辜的大眼睛:“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坐着?跟无家可归的可怜虫似的。”


是他的星星。


男人兴奋得微微亮起眸,压抑下狂跳的心脏,面不改色将外套搭在小臂,向她走来。


李乐诗嗅到好闻玫瑰味想过来看看,没想到就捡到一个活生生的大男人,唉,可惜没能把某人的可怜样儿拍下来。


李乐诗看着他逐渐加快的步伐,故意揶揄:“你该不会喝醉了,没有人送你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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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啧啧温亭深,不是我说,人缘差死了你,你就该——”


她骤然噤声。


温亭深径直抱住了她,冲击力让她不得不后退了两步。


静默几秒。


温亭深将头埋到她的肩颈处,深吸一口气,像是在为今夜的失控行为找个理由,喃喃道:“我醉了……”


温热的呼吸喷薄在动脉,令李乐诗呼吸一滞。


都不是小孩子了,成年男女的身体构造她很清楚,夏天的薄薄布料几近于无,这般紧贴,简直要命。


她瞬间出了一身的汗,正要推开他,男人已经率先一步起身:“臭……”


“?”


“你身上有那个舞男的臭味。”温亭深眉头微蹙,嫌弃地用手指抵在她将肩膀,轻轻推远,“还是离我远点。”


李乐诗炸毛,突然抱住她的是他,现在嫌弃她的又是他。


臭?忍着!


她故意举起手,踮脚凑到他鼻尖,“我手上的汗味更重,不信你闻闻。”


温亭深面露嫌弃,抬起手臂遮挡:“离我远点。”


“我就不,臭死你。”


他佯装抽出手臂,反被她抱得更紧。


李乐诗忙着逗他,完全没有注意到男人不经意露出的侵略性眼神。


以及唇角那微不可查的笑意。


……


李乐诗早就清楚温亭深很高,但在他伸手压在她肩头时,还是小小惊讶了一下,好像她是个方便使用的人形拐杖。


淡淡的酒香气萦绕,她脑子有点晕。


算起来,这是长大之后第一次离温亭深这么近,成熟男人的身体一下子就有了具体的重量。


“温亭深,重死了你。”李乐诗有想过将这个醉鬼扔在路边,但转念一想,父母那边不好交代,要知道温亭深可是姜玲玲承认的半个儿子。


也不知温亭深喝了多少酒,身体一再往她身上倒,好几次都差点一同跌到地上。


李乐诗身子歪了歪,不得不抬手环住他腰,方便借力:“你不是不喝酒嘛,今天是怎么了?”


男人敛目凝视她汗涔涔的小鼻头,低下头:“你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