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科狐主任 作品
15. 鹤舞龙游十五
烟尘弥散，被炸掉的半边舞台上空无一人。
禁锢咒印因无人加持，已经失去了束缚的效果。樱姬仰头环顾，偌大的厅中不见源的身影。
她皱眉，直觉不对。依源的实力，根本不会被这简化版的惊雷灭神印伤到，可他却突然失去了踪迹，就连咒印都不再维持。
一直紧盯着舞台，没有错漏这场战斗的任何细节的花开院真司忍不住看向巫女的背后。如果是他的话，一定会趁这个机会——
“呼——”
一抹白影裹挟万钧之势，自上而下，向巫女背后刺去，速度快到只闻其破空之声，根本看不清其形影。
巫女陡然转身，调集全身灵气勉力抵挡这从天而降的攻势。白影速度稍滞，众人这才看清，那是一把伞。
伞柄那端，青年阴阳师显出身形。他浮在空中，以掌心虚按住伞柄，将更多灵力注入伞中。伞身承受不住灵压，不住颤抖，甚至已经有了细微的裂痕。
但他还嫌不够。他一刻不停地持续注入着灵力，铺天盖地的灵光几乎要将巫女纤细的身影吞噬殆尽。
他没有召唤式神，而阴阳术多以辅助和防御为主，能用以攻击的咒术很稀少，且施展起来非常麻烦，在这场刻不容缓的战斗中，他只能以力压人。
好在效果尚可。
不过片刻，伞骨便在双方的灵力碾压下寸寸断裂，成了碎片，又被风暴裹挟，最终化为齑粉。可强大的灵压终究突破了巫女的防线，狠狠印在她的前胸！
“唔——”
雪见樱姬急退数步，险些跌落舞台。她的唇边溢出一抹殷红，呼吸也不再轻浅，显然是受了不轻的伤。
她按住胸口，平复因伤而翻涌的气血，然后莫名问道：“为什么？”
“道不同。”源明白她在问什么，他垂手敛目，轻声回答，“阻道者杀。”
“阻道者杀？……的确像是源会说出来的话呢。”巫女了然，但她还有其他的疑问，“源当初罔顾旧情，封印吾主，也是因为阻道者杀么？”
源说：“这是在下的职责所在，没有别的选择。”
“若有其他的选择呢，您会放弃封印吾主吗？”巫女追问道。
明知道会有更好的答案，可源的回答没有半分犹豫。他平静道：“不会。祂存于世，在下难以心安。”
“即便您曾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
“这件事，值得不惜一切代价。”
“好，吾明白了。”重伤在身，却依旧傲然的巫女昂然而立。她取弓在手，拉满弓弦，炫目的光箭在指尖凝成，直直指向对面的阴阳师。
“——阻道者杀，吾原话奉还！”
言罢，一箭射出。
炽白的光箭有着分毫不逊于刚才源那一击的威力。虽然这招需要一段不短的时间来蓄力，可源却无法趁机躲避——强力的攻击也会引发惊雷灭神印，为避免牵连他人，他必须接下这一箭。
源的身体瞬间灵化，晶莹的灵子没有消散，而是越聚越多，待到来势汹汹的光箭袭至，顿时化为一张大网，将之裹在其中，直至灵力耗尽消散。
威力巨大的光箭被如此轻易的化解，源的身影再次出现在空中，从脸色上，看不出他与刚才有任何区别。
“不愧是源，总是能以最完美的方法破解他人招式。”
巫女嘴上在夸赞，眼神却更冷。她说：“那么，源想好怎样破解吾的惊雷灭神印了吗？”
她一边再次张弓，一边引动咒印。
“轰！”
地动山摇之间，舞台一侧的石柱轰然倒塌，砸向立在空中的源。源闪身一避，又以灵力一扯，本该落向另一侧的石柱便落在另半边完好的舞台上。
“砰——”
石柱砸碎了舞台，又与地面相撞。沉厚的撞击令整座楼都为之颤抖。
台下众人在这剧烈的颤震中站立不稳，有的人险些跌倒，有的人更是直接摔倒在地。
“如果是为了宣传的话，也太夸张了吧！”
“喂，你们说，这一切该不会是真的吧？”
“醒一醒，你以为你活在漫画里吗？怎么可能是真的！”
有人以为真，有人以为假，有人感到害怕，有人觉得刺激。从刚刚开始所发生的一切本该是他们一辈子都无法见到的奇景，如今却在眼前一一上演。
花开院真司躲避着飞溅的木渣，心情却出奇的平静。虽然从未听说过眼前的两人，但听了他们战时的对话，他已经对事情的前后有所推测。
或许是大妖降世，抑或许是别的什么……总之，平素波澜不起的京都，从今天起，就要乱起来了。
巫女在舞台被破坏时一跃而起，落在舞台后的布景板上，与空中的源遥遥相对。
箭矢的蓄力被打断，但她并未再次拉起弓弦。因为她发现，这漫天的咒印才是对眼前这位昔日的老师最巨大的威胁。
她垂眸凝神，低声念起咒文，试图一起引动所有的咒印。
而源等的便是这一刻。
因为，如果是驱除咒印的话，只需要完全了解咒印纹路，再以灵力将纹路游走一遍，抹除其上的精神印记和原有的灵力即可。但这种操作太过细致，只能一个一个地进行。
可是如果对方主动引动咒印的话，就有空子可钻。
如果能够完全压制住对方的精神与灵力波动，就可以将对方对咒印的控制权夺取过来，这样一来再行驱除，就会容易多了。
于是，源飞快地结起手印，与雪见樱姬争夺咒印的控制权。
两人从明争转向暗斗，大大小小的咒印齐齐发出嗡鸣，杂乱低沉地混合在一起，在空荡的大厅上空回荡，竟让人产生震耳欲聋之感。
这些咒印中打满了雪见樱姬的精神印记，而那般铺天盖地的咒印，连她自己控制起来都有些困难，更遑论源是作为外人来争夺。
咒文上浮动的黑气越发狂躁，汹涌的黑潮逐渐扩散，就像漫天阴沉的乌云。
忽然，巫女的咒声停了下来。她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淡笑，在这千钧一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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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斗争中，竟好似留有余力。
“牵制住您了呢，源。”她说，“为了遏制咒印不被引动，已经无法移动了吧？”
源沉默着，没有回答。
“何必如此迁就他人呢？”巫女歪了歪头，目中似有不解，又有对下方众人的鄙薄，“如果不是为了这些弱小又可悲的蝼蚁，您早已取得胜利了。”
“在下从未劝阻过樱姬追寻自己的‘道’，”源回答道，“所以也请樱姬，尊重在下的‘道’吧。”
巫女闻言沉默了片刻，忽然向阴阳师躬身一礼，“非常抱歉。虽然吾与您的‘道’并不相同，但向‘道’的心，却该是一样的。吾不该质疑您的‘道’。”
然后她起身，复又举起了弓箭，遥遥指向阴阳师：“那么，老师，请允许吾最后一次这样称呼您。”
“心没有高下之分，但‘道’却有。究竟是您的道棋高一着，抑或是吾的道更胜一筹，就在此刻，分出一个胜负吧。”
话毕，一箭疾去，石破天惊！
与此同时，所有的咒文之上，浮沉的黑气忽然暴躁而起，竟攫取了咒文中的灵气席卷而下，迅速汇集在一起，好似黑云压境，遮天蔽日。
只不过刹那间，漫天漆黑的灵气便已凝聚成型：虎须鬣尾，身长若蛇，有鳞似鱼，有爪似鹰，有角似鹿，吞云吐雾，威势通天。
“是龙，是神龙！”
下方有人惊呼。
神龙急转直下，衔起光箭，巨口一合，光箭便散。而巫女的第二箭也已蓄力完毕，又是惊天动地的一箭射出。
“聚灵成形？出神入化的阴阳术……”
花开院真司自语出声，被这壮观的场面所震撼，几乎忘记呼吸。
神龙俯冲态势不停，直直向巫女扑杀而去，破空之声恰似龙吟一般响彻云霄，渺远而苍茫。
炽白的光箭灼烧了空气，与神龙错身而过，如流星火雨，奔向无法移动的阴阳师。
“轰隆——”
灵气的终极碰撞产生巨大的异响，一时间，整个大厅震天动地，拔地摇山，就好像即将坍塌一般。
没有人能在这般猛烈的颤震中保持平稳的姿态，几乎所有人都东横西倒，又怕又惊。隆隆的闷响和剧烈的震感甚至传出楼外，使得街上的人纷纷躲避，以为是地震来临。
过了许久，震荡与轰鸣声才渐渐停歇。
眼前，巫女退出十几步，半跪在地，吐出一口鲜血。阴阳师仍在空中，穿透左肩的炽白光箭烈烈燃烧。
“您胜了……”巫女拭去唇边的血痕，抬头望着阴阳师道，“但吾不会放弃。吾主，必将再临世间！”
言罢，巫女身形一变，化为一只白鹤腾空而起，转瞬消失在虚空之中。
源停留在原地，目送白鹤离去，并未阻拦。
而后，他的目光扫过人群，在某处驻留片刻。
未待所有人有所反应，他整个人便突然从空中坠落，又在即将落地的刹那，摔作流光消散。
半晌，满堂喝彩。
禁锢咒印因无人加持，已经失去了束缚的效果。樱姬仰头环顾，偌大的厅中不见源的身影。
她皱眉，直觉不对。依源的实力，根本不会被这简化版的惊雷灭神印伤到，可他却突然失去了踪迹，就连咒印都不再维持。
一直紧盯着舞台，没有错漏这场战斗的任何细节的花开院真司忍不住看向巫女的背后。如果是他的话，一定会趁这个机会——
“呼——”
一抹白影裹挟万钧之势，自上而下，向巫女背后刺去，速度快到只闻其破空之声，根本看不清其形影。
巫女陡然转身，调集全身灵气勉力抵挡这从天而降的攻势。白影速度稍滞，众人这才看清，那是一把伞。
伞柄那端，青年阴阳师显出身形。他浮在空中，以掌心虚按住伞柄，将更多灵力注入伞中。伞身承受不住灵压，不住颤抖，甚至已经有了细微的裂痕。
但他还嫌不够。他一刻不停地持续注入着灵力，铺天盖地的灵光几乎要将巫女纤细的身影吞噬殆尽。
他没有召唤式神，而阴阳术多以辅助和防御为主，能用以攻击的咒术很稀少，且施展起来非常麻烦，在这场刻不容缓的战斗中，他只能以力压人。
好在效果尚可。
不过片刻，伞骨便在双方的灵力碾压下寸寸断裂，成了碎片，又被风暴裹挟，最终化为齑粉。可强大的灵压终究突破了巫女的防线，狠狠印在她的前胸！
“唔——”
雪见樱姬急退数步，险些跌落舞台。她的唇边溢出一抹殷红，呼吸也不再轻浅，显然是受了不轻的伤。
她按住胸口，平复因伤而翻涌的气血，然后莫名问道：“为什么？”
“道不同。”源明白她在问什么，他垂手敛目，轻声回答，“阻道者杀。”
“阻道者杀？……的确像是源会说出来的话呢。”巫女了然，但她还有其他的疑问，“源当初罔顾旧情，封印吾主，也是因为阻道者杀么？”
源说：“这是在下的职责所在，没有别的选择。”
“若有其他的选择呢，您会放弃封印吾主吗？”巫女追问道。
明知道会有更好的答案，可源的回答没有半分犹豫。他平静道：“不会。祂存于世，在下难以心安。”
“即便您曾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
“这件事，值得不惜一切代价。”
“好，吾明白了。”重伤在身，却依旧傲然的巫女昂然而立。她取弓在手，拉满弓弦，炫目的光箭在指尖凝成，直直指向对面的阴阳师。
“——阻道者杀，吾原话奉还！”
言罢，一箭射出。
炽白的光箭有着分毫不逊于刚才源那一击的威力。虽然这招需要一段不短的时间来蓄力，可源却无法趁机躲避——强力的攻击也会引发惊雷灭神印，为避免牵连他人，他必须接下这一箭。
源的身体瞬间灵化，晶莹的灵子没有消散，而是越聚越多，待到来势汹汹的光箭袭至，顿时化为一张大网，将之裹在其中，直至灵力耗尽消散。
威力巨大的光箭被如此轻易的化解，源的身影再次出现在空中，从脸色上，看不出他与刚才有任何区别。
“不愧是源，总是能以最完美的方法破解他人招式。”
巫女嘴上在夸赞，眼神却更冷。她说：“那么，源想好怎样破解吾的惊雷灭神印了吗？”
她一边再次张弓，一边引动咒印。
“轰！”
地动山摇之间，舞台一侧的石柱轰然倒塌，砸向立在空中的源。源闪身一避，又以灵力一扯，本该落向另一侧的石柱便落在另半边完好的舞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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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柱砸碎了舞台，又与地面相撞。沉厚的撞击令整座楼都为之颤抖。
台下众人在这剧烈的颤震中站立不稳，有的人险些跌倒，有的人更是直接摔倒在地。
“如果是为了宣传的话，也太夸张了吧！”
“喂，你们说，这一切该不会是真的吧？”
“醒一醒，你以为你活在漫画里吗？怎么可能是真的！”
有人以为真，有人以为假，有人感到害怕，有人觉得刺激。从刚刚开始所发生的一切本该是他们一辈子都无法见到的奇景，如今却在眼前一一上演。
花开院真司躲避着飞溅的木渣，心情却出奇的平静。虽然从未听说过眼前的两人，但听了他们战时的对话，他已经对事情的前后有所推测。
或许是大妖降世，抑或许是别的什么……总之，平素波澜不起的京都，从今天起，就要乱起来了。
巫女在舞台被破坏时一跃而起，落在舞台后的布景板上，与空中的源遥遥相对。
箭矢的蓄力被打断，但她并未再次拉起弓弦。因为她发现，这漫天的咒印才是对眼前这位昔日的老师最巨大的威胁。
她垂眸凝神，低声念起咒文，试图一起引动所有的咒印。
而源等的便是这一刻。
因为，如果是驱除咒印的话，只需要完全了解咒印纹路，再以灵力将纹路游走一遍，抹除其上的精神印记和原有的灵力即可。但这种操作太过细致，只能一个一个地进行。
可是如果对方主动引动咒印的话，就有空子可钻。
如果能够完全压制住对方的精神与灵力波动，就可以将对方对咒印的控制权夺取过来，这样一来再行驱除，就会容易多了。
于是，源飞快地结起手印，与雪见樱姬争夺咒印的控制权。
两人从明争转向暗斗，大大小小的咒印齐齐发出嗡鸣，杂乱低沉地混合在一起，在空荡的大厅上空回荡，竟让人产生震耳欲聋之感。
这些咒印中打满了雪见樱姬的精神印记，而那般铺天盖地的咒印，连她自己控制起来都有些困难，更遑论源是作为外人来争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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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必如此迁就他人呢？”巫女歪了歪头，目中似有不解，又有对下方众人的鄙薄，“如果不是为了这些弱小又可悲的蝼蚁，您早已取得胜利了。”
“在下从未劝阻过樱姬追寻自己的‘道’，”源回答道，“所以也请樱姬，尊重在下的‘道’吧。”
巫女闻言沉默了片刻，忽然向阴阳师躬身一礼，“非常抱歉。虽然吾与您的‘道’并不相同，但向‘道’的心，却该是一样的。吾不该质疑您的‘道’。”
然后她起身，复又举起了弓箭，遥遥指向阴阳师：“那么，老师，请允许吾最后一次这样称呼您。”
“心没有高下之分，但‘道’却有。究竟是您的道棋高一着，抑或是吾的道更胜一筹，就在此刻，分出一个胜负吧。”
话毕，一箭疾去，石破天惊！
与此同时，所有的咒文之上，浮沉的黑气忽然暴躁而起，竟攫取了咒文中的灵气席卷而下，迅速汇集在一起，好似黑云压境，遮天蔽日。
只不过刹那间，漫天漆黑的灵气便已凝聚成型：虎须鬣尾，身长若蛇，有鳞似鱼，有爪似鹰，有角似鹿，吞云吐雾，威势通天。
“是龙，是神龙！”
下方有人惊呼。
神龙急转直下，衔起光箭，巨口一合，光箭便散。而巫女的第二箭也已蓄力完毕，又是惊天动地的一箭射出。
“聚灵成形？出神入化的阴阳术……”
花开院真司自语出声，被这壮观的场面所震撼，几乎忘记呼吸。
神龙俯冲态势不停，直直向巫女扑杀而去，破空之声恰似龙吟一般响彻云霄，渺远而苍茫。
炽白的光箭灼烧了空气，与神龙错身而过，如流星火雨，奔向无法移动的阴阳师。
“轰隆——”
灵气的终极碰撞产生巨大的异响，一时间，整个大厅震天动地，拔地摇山，就好像即将坍塌一般。
没有人能在这般猛烈的颤震中保持平稳的姿态，几乎所有人都东横西倒，又怕又惊。隆隆的闷响和剧烈的震感甚至传出楼外，使得街上的人纷纷躲避，以为是地震来临。
过了许久，震荡与轰鸣声才渐渐停歇。
眼前，巫女退出十几步，半跪在地，吐出一口鲜血。阴阳师仍在空中，穿透左肩的炽白光箭烈烈燃烧。
“您胜了……”巫女拭去唇边的血痕，抬头望着阴阳师道，“但吾不会放弃。吾主，必将再临世间！”
言罢，巫女身形一变，化为一只白鹤腾空而起，转瞬消失在虚空之中。
源停留在原地，目送白鹤离去，并未阻拦。
而后，他的目光扫过人群，在某处驻留片刻。
未待所有人有所反应，他整个人便突然从空中坠落，又在即将落地的刹那，摔作流光消散。
半晌，满堂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