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簌簌 作品
12. 第 12 章
在荣家众人的复杂的情感下，荣裳带着丫鬟、婆子缓缓走入了大堂，她穿着金黄对襟立领缕金百蝶穿花褙子，发间别着蝴蝶鎏金钗，见着吴氏众人，只缓缓一歪头，这蝴蝶鎏金钗是顾铄与她从京城带来的新玩意儿，在她的发间欲展翅飞起，“祖母、伯母，许久不见，裳裳与您们请安了。”
说完，她行了一礼，一举一动之间颇有风仪，荣睫瞧着，她怎么做，都做不出那风雅的姿态，心间不由得有些自卑起来。
荣睫不知，荣裳的教养嬷嬷是宋氏从京城送过来的，曾在京城宫中教导过贵人，自然，荣裳的仪态也与常人不一样了。
吴氏看着荣裳，她对她的印象已十分的模糊，她还记得宋氏为了她大闹荣家，她瑟瑟的躲在宋氏的怀中，虽然貌美，但却胆小的很，如今她的模样，不像是宋家能养出来的。
想到遥远的顾国公府，吴氏轻轻拧了拧眉，这真是一笔糊涂账！若是自己儿没被宋氏克死，如今荣裳也是荣家长大的贵女。
赵氏见婆母盯着荣裳不说话，连忙在一旁笑道：“好久没见裳裳，今儿瞧着，如此美貌让人不由得看呆了去。”
吴氏这才收回了思绪，叫婆子与荣裳搬来了圆凳，叫她坐着，“我前几日身子不好，梦中遇见了你早逝的父亲，他握着我的手说，最放不下的，便是你了。”
荣裳明知吴氏的话八九分是假的，可听闻有人说起父亲，面上还是多了几分动容，她记得，父亲小时候极为疼宠她，也因为心疼宋氏生育之苦，还说过只要一个女儿便好之类的话。
是以，宋氏要加入顾国公府，她为了维持去世父亲的尊严，不仅没有将自己移入顾国公府的家谱，连京城也不曾去过。
母亲没有为父亲守的孝，那便由她来吧。
吴氏见荣裳红了眼霜，对这位孙女的观感才算好些，毕竟，她不像她那个忘恩负义的娘，很快便将她的儿忘了。
“当年，你父亲定下了你与程家之间的婚约，如今你与程家将婚约解除了。”吴氏面上多了几分慈爱，但是一双饱经风霜的眼睛却盯着荣裳的脸，“你接下来将如何？”
原来是这般事？荣裳刹那之间便明白了荣家为何要她来，她再如何，在外边也是姓荣的，她的婚事，荣家是要过问的。
荣裳纹丝不动的坐在圆凳之上，只摇了摇头，“孙女没想过这么多。”
蝴蝶在她发间涌动，显得她唇红齿白，发黑如墨。
只有这般的美貌，才惹得向家的小子一眼万年，眼巴巴的来荣府探风声吧。赵氏心中有些酸涩的想到，她的睫儿也不错，可怎么就没有这般富贵的人家看上呢。
荣裳的话让吴氏读不出什么对错，当年那个抱着过世父亲的墓牌的小丫头终于是长大了。
“你父亲当年垂在病床时，最放不下的便是你的亲事，为你千挑万选了程家。”吴氏回忆道，“可如今程家对不起你，那便算了，可女儿家总要嫁人的。”
原来是这般，荣裳听到了吴氏的这句话，便知道，这位祖母叫自己来的真正理由。
见荣裳微笑着一派洗耳恭听的模样，吴氏又想到了自己的小儿，他温柔清隽，小事上都从着自己，但若是遇上了大事，便是事事都由自己做主的，比如娶了宋氏，便是他难得的坚定。
“江南织造向家主母前几日上门来探了我的口风，他们家嫡长子一直眼高于顶，可之前却轻鸿一撇，对你上了心。”
江南织造向家？荣裳还颇有印象，只不过这印象是上一世的，她不便于说。
“之前碍着你还有婚事，所以向来并未开口。”吴氏弹了弹自己衣襟见不存在的灰尘，“现下你与程家取消了婚约，他们便上门了。”
江南织造，虽然官职不显，但却是最富贵不过的，朝廷里拨下的款项，都要经过他们的手间，雁过留毛，随便一点点，都能让他们富庶不少。
以荣裳的身份，嫁程家算得上是高嫁，嫁向家那便更是了。
吴氏说这桩亲事，一则是为了荣裳的将来，二便是为了荣家的将来，向家是三皇子的母族，江南织造的位置，向家在江南还能稳稳的坐上许多年。
只要与向家搭上了线，荣家定然能更上一层楼。
听完这些，荣裳微微一笑，她与吴氏道：“多谢祖母关切，只是我如今，并不想这些。”
赵氏娘家的生意还在向家那儿排队等选择，她忍不住插嘴道：“我见过那向家儿郎，面冠如玉、风度翩翩，是难得一见的少年。”
再优秀又如何？难道他能比得过自己的哥哥？荣裳抿了抿唇，“我与程家之间的婚事为何取消，祖母与伯母也知道的，如今我倒不好越过哥哥，自己与自己定一门亲事。”
吴氏听荣裳说哥哥，一时之间都没有反应过来，待她想起顾国公世子在江南的传闻，不由得黑了脸，她荣家的女儿，哪里轮得到顾国公府做主？
那是真的做得倒的。赵氏看了吴氏一眼，且不说顾国公权势滔天，当年宋氏可是将荣裳的户籍移了出去的，落在谁家不知道，可就没有在荣家。
吴氏与赵氏虽然黑脸，但荣裳却不忍见父亲在天有灵伤心，“多谢祖母与伯母的关怀，只是向家到底如何，我也不能轻易答应。”
吴氏深深的看了荣裳一眼，她言语之间皆是坦然，就算她不承认，顾国公府确实算得上是她坚实的后盾。
“倒也是我担心得多了。”吴氏挥了挥手，将荣睫叫了过来，挡住了自己的尴尬，“你难得回来一趟，与睫姐儿好久不见，你们姐妹之间，应当聚聚。”
荣睫在一旁，看向了荣裳，“堂妹，当年你住的院子都没有动过，我带你去瞧瞧？”
吴氏心痛小儿过世，将二房住过的院落封存了起来，虽然没有人住，但丫鬟婆子时常打扫，倒与从前一模一样。
荣裳听闻小时住过的地方，面色柔软了许多，她与荣睫笑道：“还请堂姐带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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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睫生得窈窕，她与荣裳一起走出了大堂。
两人在一起，背影就如姐妹花一般。
若是荣裳还在荣府，两人定然是日日相伴的。
吴氏摇了摇头，与赵氏叹气道，“此事只怕是办不好了。”
向家那位为了娶到荣裳，与荣家许诺了不少承诺，连赵氏的娘家，都通通照顾到，可见他的心诚。
“向从之是难得的好少年，母亲不如想法子让两人见上一面。”赵氏当然不肯放弃，只劝吴氏道：“若是两人瞧上眼了，任何人都说不了什么。”
吴氏思索了赵氏的话，缓缓的点了点头。
荣睫带着荣裳去了二房从前的院子。
说实话，关于荣家二房的那些事，已经在荣裳记忆中十分遥远了。
可她见到院中的那棵榕树，却想起了父亲与她在树下修建的秋千，父亲与她说，待我的裳裳长大了，定然是最美貌的姑娘。
当时母亲在一旁瞧着她两，谁不说是最幸福的一家？
荣裳上前，摸了摸那颗榕树，又坐上了秋千。
荣睫见她坐在秋千上低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由得提醒道：“这秋千许多年了，妹妹小心些，不要摔着了。”
荣裳往后荡了荡，她的裙摆在秋千上摇晃着。
“父亲，我长大了。”荣裳默念，满面伤怀。
荣睫见着这位二房妹妹的模样，心中叹息，长得美貌又如何？也不如她养在父亲母亲身边，父母都宠爱着，她一个人长到如此，还不知道要经历多熬的风霜雨雪。
荣睫走上前，将双手放在了荣裳的肩上，“妹妹，里边还有一颗樱花树，开得正好呢。”
樱花树？荣裳也记得，她吵着小时候要养满树的花，父亲便从庄子上亲自选了一颗樱花树苗养在院中。
如今这樱花每年绽放，但它的主人却不见了，只见满室的寂寥。
和风吹过，樱花雨落在了荣裳的发间，衣衫之间。
荣裳看着这樱花树，似回忆从前。
“妹妹若是喜欢，将它移走也是可以的。”荣睫不忍没人伤怀，便开口提议道。
荣裳没想到，荣睫会这样说，她心间动了动，最终还是叹息道：“罢了，它以此为家，我又何苦让它也经受离家之苦呢？”
离家之苦？荣睫读懂这位堂妹心中的苦楚，“若是堂妹喜欢这院子，回家住也是使得的。”
当年的幸福可不是如今的，荣裳强笑道：“这么久了，住回来只怕我还有些不习惯。”
她父亲过世了，她若是住回了荣家，又如何全了她母亲的脸面？
如今母亲世她世上唯一的亲人，她唯一在乎的，便只有她了。
荣睫也偶尔听闻过当年大人之间的恩怨情仇，她邀荣裳回府住便是失言，如今荣裳拒绝了，倒是给了她一个台阶下，“若是妹妹喜欢，经常回来瞧瞧。”
荣裳这才点了点头。
说完，她行了一礼，一举一动之间颇有风仪，荣睫瞧着，她怎么做，都做不出那风雅的姿态，心间不由得有些自卑起来。
荣睫不知，荣裳的教养嬷嬷是宋氏从京城送过来的，曾在京城宫中教导过贵人，自然，荣裳的仪态也与常人不一样了。
吴氏看着荣裳，她对她的印象已十分的模糊，她还记得宋氏为了她大闹荣家，她瑟瑟的躲在宋氏的怀中，虽然貌美，但却胆小的很，如今她的模样，不像是宋家能养出来的。
想到遥远的顾国公府，吴氏轻轻拧了拧眉，这真是一笔糊涂账！若是自己儿没被宋氏克死，如今荣裳也是荣家长大的贵女。
赵氏见婆母盯着荣裳不说话，连忙在一旁笑道：“好久没见裳裳，今儿瞧着，如此美貌让人不由得看呆了去。”
吴氏这才收回了思绪，叫婆子与荣裳搬来了圆凳，叫她坐着，“我前几日身子不好，梦中遇见了你早逝的父亲，他握着我的手说，最放不下的，便是你了。”
荣裳明知吴氏的话八九分是假的，可听闻有人说起父亲，面上还是多了几分动容，她记得，父亲小时候极为疼宠她，也因为心疼宋氏生育之苦，还说过只要一个女儿便好之类的话。
是以，宋氏要加入顾国公府，她为了维持去世父亲的尊严，不仅没有将自己移入顾国公府的家谱，连京城也不曾去过。
母亲没有为父亲守的孝，那便由她来吧。
吴氏见荣裳红了眼霜，对这位孙女的观感才算好些，毕竟，她不像她那个忘恩负义的娘，很快便将她的儿忘了。
“当年，你父亲定下了你与程家之间的婚约，如今你与程家将婚约解除了。”吴氏面上多了几分慈爱，但是一双饱经风霜的眼睛却盯着荣裳的脸，“你接下来将如何？”
原来是这般事？荣裳刹那之间便明白了荣家为何要她来，她再如何，在外边也是姓荣的，她的婚事，荣家是要过问的。
荣裳纹丝不动的坐在圆凳之上，只摇了摇头，“孙女没想过这么多。”
蝴蝶在她发间涌动，显得她唇红齿白，发黑如墨。
只有这般的美貌，才惹得向家的小子一眼万年，眼巴巴的来荣府探风声吧。赵氏心中有些酸涩的想到，她的睫儿也不错，可怎么就没有这般富贵的人家看上呢。
荣裳的话让吴氏读不出什么对错，当年那个抱着过世父亲的墓牌的小丫头终于是长大了。
“你父亲当年垂在病床时，最放不下的便是你的亲事，为你千挑万选了程家。”吴氏回忆道，“可如今程家对不起你，那便算了，可女儿家总要嫁人的。”
原来是这般，荣裳听到了吴氏的这句话，便知道，这位祖母叫自己来的真正理由。
见荣裳微笑着一派洗耳恭听的模样，吴氏又想到了自己的小儿，他温柔清隽，小事上都从着自己，但若是遇上了大事，便是事事都由自己做主的，比如娶了宋氏，便是他难得的坚定。
“江南织造向家主母前几日上门来探了我的口风，他们家嫡长子一直眼高于顶，可之前却轻鸿一撇，对你上了心。”
江南织造向家？荣裳还颇有印象，只不过这印象是上一世的，她不便于说。
“之前碍着你还有婚事，所以向来并未开口。”吴氏弹了弹自己衣襟见不存在的灰尘，“现下你与程家取消了婚约，他们便上门了。”
江南织造，虽然官职不显，但却是最富贵不过的，朝廷里拨下的款项，都要经过他们的手间，雁过留毛，随便一点点，都能让他们富庶不少。
以荣裳的身份，嫁程家算得上是高嫁，嫁向家那便更是了。
吴氏说这桩亲事，一则是为了荣裳的将来，二便是为了荣家的将来，向家是三皇子的母族，江南织造的位置，向家在江南还能稳稳的坐上许多年。
只要与向家搭上了线，荣家定然能更上一层楼。
听完这些，荣裳微微一笑，她与吴氏道：“多谢祖母关切，只是我如今，并不想这些。”
赵氏娘家的生意还在向家那儿排队等选择，她忍不住插嘴道：“我见过那向家儿郎，面冠如玉、风度翩翩，是难得一见的少年。”
再优秀又如何？难道他能比得过自己的哥哥？荣裳抿了抿唇，“我与程家之间的婚事为何取消，祖母与伯母也知道的，如今我倒不好越过哥哥，自己与自己定一门亲事。”
吴氏听荣裳说哥哥，一时之间都没有反应过来，待她想起顾国公世子在江南的传闻，不由得黑了脸，她荣家的女儿，哪里轮得到顾国公府做主？
那是真的做得倒的。赵氏看了吴氏一眼，且不说顾国公权势滔天，当年宋氏可是将荣裳的户籍移了出去的，落在谁家不知道，可就没有在荣家。
吴氏与赵氏虽然黑脸，但荣裳却不忍见父亲在天有灵伤心，“多谢祖母与伯母的关怀，只是向家到底如何，我也不能轻易答应。”
吴氏深深的看了荣裳一眼，她言语之间皆是坦然，就算她不承认，顾国公府确实算得上是她坚实的后盾。
“倒也是我担心得多了。”吴氏挥了挥手，将荣睫叫了过来，挡住了自己的尴尬，“你难得回来一趟，与睫姐儿好久不见，你们姐妹之间，应当聚聚。”
荣睫在一旁，看向了荣裳，“堂妹，当年你住的院子都没有动过，我带你去瞧瞧？”
吴氏心痛小儿过世，将二房住过的院落封存了起来，虽然没有人住，但丫鬟婆子时常打扫，倒与从前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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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一起，背影就如姐妹花一般。
若是荣裳还在荣府，两人定然是日日相伴的。
吴氏摇了摇头，与赵氏叹气道，“此事只怕是办不好了。”
向家那位为了娶到荣裳，与荣家许诺了不少承诺，连赵氏的娘家，都通通照顾到，可见他的心诚。
“向从之是难得的好少年，母亲不如想法子让两人见上一面。”赵氏当然不肯放弃，只劝吴氏道：“若是两人瞧上眼了，任何人都说不了什么。”
吴氏思索了赵氏的话，缓缓的点了点头。
荣睫带着荣裳去了二房从前的院子。
说实话，关于荣家二房的那些事，已经在荣裳记忆中十分遥远了。
可她见到院中的那棵榕树，却想起了父亲与她在树下修建的秋千，父亲与她说，待我的裳裳长大了，定然是最美貌的姑娘。
当时母亲在一旁瞧着她两，谁不说是最幸福的一家？
荣裳上前，摸了摸那颗榕树，又坐上了秋千。
荣睫见她坐在秋千上低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由得提醒道：“这秋千许多年了，妹妹小心些，不要摔着了。”
荣裳往后荡了荡，她的裙摆在秋千上摇晃着。
“父亲，我长大了。”荣裳默念，满面伤怀。
荣睫见着这位二房妹妹的模样，心中叹息，长得美貌又如何？也不如她养在父亲母亲身边，父母都宠爱着，她一个人长到如此，还不知道要经历多熬的风霜雨雪。
荣睫走上前，将双手放在了荣裳的肩上，“妹妹，里边还有一颗樱花树，开得正好呢。”
樱花树？荣裳也记得，她吵着小时候要养满树的花，父亲便从庄子上亲自选了一颗樱花树苗养在院中。
如今这樱花每年绽放，但它的主人却不见了，只见满室的寂寥。
和风吹过，樱花雨落在了荣裳的发间，衣衫之间。
荣裳看着这樱花树，似回忆从前。
“妹妹若是喜欢，将它移走也是可以的。”荣睫不忍没人伤怀，便开口提议道。
荣裳没想到，荣睫会这样说，她心间动了动，最终还是叹息道：“罢了，它以此为家，我又何苦让它也经受离家之苦呢？”
离家之苦？荣睫读懂这位堂妹心中的苦楚，“若是堂妹喜欢这院子，回家住也是使得的。”
当年的幸福可不是如今的，荣裳强笑道：“这么久了，住回来只怕我还有些不习惯。”
她父亲过世了，她若是住回了荣家，又如何全了她母亲的脸面？
如今母亲世她世上唯一的亲人，她唯一在乎的，便只有她了。
荣睫也偶尔听闻过当年大人之间的恩怨情仇，她邀荣裳回府住便是失言，如今荣裳拒绝了，倒是给了她一个台阶下，“若是妹妹喜欢，经常回来瞧瞧。”
荣裳这才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