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各自心思

过了这么些年,贾东旭那榆木脑袋,也咂摸出点儿不对味儿了。

易中海这老东西,打根儿上就没想真心教他手艺!

拿他当傻子耍呢!

就想着拿那“师徒”的名头捆着他,以后好给自己端屎端尿,养老送终!

跟傻柱那冤大头一个待遇!

心里头那个憋屈啊!

窝火!

恨!

可他敢吱声吗?敢掀桌子吗?不敢啊!

易中海是院里头把交椅,厂里也是说话有分量的高级工。

他贾东旭算个啥?

一家子老的老小的小,老娘和媳妇还是乡下户口,吃粮都比别人贵。

俩孩子嗷嗷待哺,全家就指望他那仨瓜俩枣的死工资。

真跟易中海撕破脸?那老家伙动动小指头,给他使个绊子,他这饭碗都得砸!

拿啥跟人家斗?连放个响屁都得掂量掂量!

心里头那点儿想奔个好日子的火苗苗,就这么着,一天天,一点点,给磨灭了。

没指望了,那就混呗!爱咋咋地!

他开始揣着明白装糊涂,易中海说东,他绝不往西。

背地里呢?跟着厂里那帮油子,抽烟,喝酒,后来……手也痒痒,摸上了牌桌子。

输了钱,心里堵得慌,回家就冲秦淮如瞪眼,冲贾张氏嚷嚷。

日子过得跟嚼蜡似的,没滋没味儿。

好像只有在牌桌上,哗啦啦搓着牌,赢钱时听着别人骂娘,输钱时红着眼想翻本儿,那时候,才觉得自己像个喘气儿的活人。

现在回想起来……真他娘的不是个东西!

操他姥姥!

恨!

他心里头最恨的,还是那个张大牛!

要不是那小王八蛋使阴招,他能瘸了腿?能落到今天这地步?能动了那杀人的邪念?

张大牛!你个挨千刀的!老子就是下了油锅,化成厉鬼,也饶不了你!

【叮!检测到贾东旭对宿主产生极其强烈的恨意与杀意,掠夺气运值+10000!】

【宿主当前气运值:30.38万】

与此同时,轧钢厂,保卫科办公室里头。

张大牛翘着二郎腿,手里捏着张报纸,眼皮子都没撩一下。

系统那声儿在脑子里响起来。

贾东旭?

呵,看来在里头日子不好过,火气挺旺啊。

贾东旭恨完了张大牛,那股子能烧穿铁栏杆的恨意,又“呼”一下,转回了易中海身上。

易中海!这老狗!披着人皮的狼!

从头到尾,就没安好心!算计他!拿他当枪使!

现在看他栽了,没用了,一脚就给踹开了!

还假惺惺跑来掉几滴猫尿!演他妈什么师徒情深!

说什么照看家里,照看老娘!

呸!

他是怕!怕老子在里头扛不住,把他那点儿破事给抖搂出来!怕脏水溅他一身!

这老东西的心,比这号子里的石头地还他妈的硬!还他妈的凉!

可恨归恨,又能怎么样?

人己经栽这儿了。

手铐脚镣,“哗啦啦”响着,跟催命的铃铛似的。

想跑?翅膀都给你撅折了。

等着他的,八成就是后脑勺那一颗冰凉的“花生米”。

贾东旭慢慢地缩起身子,把脸死死埋进膝盖里。

俩肩膀头子,控制不住地一抽一抽。

铁链子跟着他动,发出细碎的“哗啦”声,在这死寂的牢房里,听着格外瘆人。

就这么着吧……就他妈这样了……

为了老娘,为了棒梗,为了小当……

他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易中海那老狗日的,欠了他们老贾家的!

就让他欠着!

让他一辈子心里头都搁着块石头,睡不踏实!

让他去“照看”!

对,就让他去!

这……兴许是留给家里最后的……一点儿指望?

贾东旭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

心里头,跟刚下完雪的乱坟岗子似的,一片死寂,冰凉。

……

易中海扶着聋老太太,一步一步,走出了派出所那沉重的大铁门。

外头的日头,明晃晃的,有点刺眼。

他下意识地抬手挡了挡,眯缝起眼睛。

深深吸了口气。

外头这空气,带着点儿尘土和阳光晒过的味儿,跟里头那股子呛人的霉味儿、铁锈味儿比起来,简首舒坦透了。

刚才在里头,瞅着贾东旭那副彻底蔫儿了的熊样儿,他心里头那块七上八下的石头,总算是“咚”一声,稳稳当当落了地。

妥了!

这事儿,总算是给摁下去了!

贾东旭那没卵子的怂货,让他三言两语就给吓破了胆,指定不敢再胡咧咧了。

那三百块钱的烂事儿,算是死死地捂在他自个儿肚子里头了。

易中海心里头一阵轻松,连带着脚步都好像轻快了不少。

“老太太,今儿个……真是麻烦您了。”

他紧走两步,凑到聋老太太跟前,腰微微哈着,脸上堆满了恰到好处的感激和恭敬。

聋老太太拄着那根油光锃亮的拐杖,眼皮子都没撩一下,只从鼻子里头,轻轻“嗯”了一声,算是搭理他了。

老太太心里头跟明镜儿似的,易中海这点儿道行,在她老婆子面前,还嫩着呢。

不过,她也没打算点破。

易中海这颗棋子,她往后还有用得着的地方。

往西合院走的这一路上,易中海心里头那点儿刚落地的轻松劲儿,又慢慢地,掺和进来点儿别的滋味儿。

说不清,道不明的。

脑子里头,冷不丁又晃悠起贾东旭刚进厂那会儿的模样。

那时候,这小子是愣了点儿,可手脚还算麻利,透着股机灵劲儿。

成天跟在他屁股后头,“师傅长,师傅短”地叫唤着,那眼神儿里头,多少还是带着点儿真诚的崇拜。

毕竟是自个儿一手带出来的徒弟,虽说……打一开始就没安好心,可这么多年的师徒情分,要说丁点儿感情没有,那也是瞎掰。

如今,落到这步田地……眼瞅着就要掉脑袋了……

唉……

易中海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抬手,不着痕迹地揉了揉有点儿发酸的眼角。

那浑浊的老眼圈儿,好像有那么一刹那,微微泛了点儿红。

可惜了……真是可惜了这么个好用的棋子……

不过,这念头也就跟水泡似的,冒了一下,很快就“噗”地破了。

立马就被更大的庆幸和更深的算计给压了下去。

贾东旭那是他自个儿作死!怨不得旁人!

可不能因为他这颗废棋,把自己这条好不容易铺出来的路给堵死喽!

他扶着聋老太太,一步一个脚印,走得沉稳。

心里头己经开始飞快地盘算着,等贾张氏那个老虔婆从号子里出来,该怎么敲打敲打,让她知道点儿分寸。

还有秦淮如那边……

嗯,得好好安抚,让她彻底死了依靠男人的心,以后……才好拿捏,好办事儿。

至于贾东旭?

那就让他烂在里头,自生自灭去吧。

一个马上就要吃枪子儿的死人,不值得他再费半点儿心思了。

走在前头的聋老太太,脚步忽然慢了半拍,那双看似昏花的眼睛,不着痕迹地往后扫了一眼易中海。

看着他那副若有所思,嘴角甚至还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卸下包袱后的轻松得意的模样,老太太嘴角往下撇了撇,眼神儿深得像口多少年没见底的古井……

这西合院里啊,唱戏的有,看戏的也有,谁又能真比谁傻多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