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记错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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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火通明,一道人影快速闪过。

墨惊雪单膝落跪,“回主子,属下己办妥。”

沈青拂并不抬眼看他,伏在书案上挥毫落墨,她的笔迹向来凌厉帅气,像极了一道道锋锐的竹影。

“嗯,那就好。”

她漫不经心的夸赞,“你的假死药很有用,我很喜欢。”

墨惊雪仰起头来,“主子喜欢就好。属下己按照主子吩咐,顺利把小猫一路送回了靖侯府,交给了小世子看养,小世子很欢喜。”

沈青拂的幼弟,沈青溪。

他是最贪玩的了,平日也没少跟她闹着要养小油炸糕。

如今是遂他心愿了。

沈青拂微笑,“嗯,不错。”

“主子今日哭得这样伤心,就是为了要让太子殿下心疼么?”墨惊雪望着她问道。

“同为男人,你觉得,太子心疼了么?”沈青拂反问。

墨惊雪扯出一抹苦笑,“同为男人,太子自会心疼。”

沈青拂愉悦的勾起红唇,语调懒散,“心疼女人,对男人来说,可是很危险的事。”

墨惊雪深深的看着她,回答道,“总有人明知危险,却还是心甘情愿身处危险之中。越是危险的女人,越是吸引人。”

沈青拂终于低觑了他一眼,

说出口的却是叫人胆寒的话,“所以你要好生藏着点自己。若是万一哪天被人发现了,你知道的,我肯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牺牲你。”

墨惊雪反而一笑,“属下知道。”

他温柔的凝望着她,“倘若真有那么一天,了结之后,我希望下辈子还能遇见你。”

沈青拂冷淡一笑,“遇见我还能有什么好。你去吧。”

“是,属下告退。”

沈青拂撂下墨笔,往贵妃椅上一坐一倚,梨花木的躺椅悠悠摇晃,她略微翘起腿来,随着摇晃的轻微弧度,舒适的眯起眼睛,手指点着椅背一下一下。

而今有了这一出,她在太子心里,想来己经是单纯善良的小女人了。

她的谋心之举,都是巧合。

所以接下来她无论怎么做,他自不会想到是她刻意设计。

想要一个男人彻底心动,光让他心疼还不够。

还要让他对你深深的着迷,

最好,能让他看见,他这一生只能在你身上才能看见的画面,那样才足够印象深刻,毕竟那是独属于你们两个人的记忆。

侍琴进来禀告。

“主子,奴婢听闻元侧妃病愈了。”

“哦?那是好事啊。”

沈青拂微笑着,“想来元侧妃正布置好欲擒故纵的下一步了。”

纵之,擒之。

纵要得宜,擒更要利落。

她记得原书里,楚灿记错了太子的生辰。

差一点就脱口而出。

正好利用此事,让她的故纵欲擒扑个空。

沈青拂不紧不慢道,“明日是初十,是个好日子,你多带几个人去趟东宫的库房,领点织云锦的缎子,就说我要为太子殿下的生辰备下喜礼。你要轰扬的越多人知道越好。”

侍琴心领神会,“奴婢明白。”

“奴婢定让芳华殿那位主子,清楚明了的知道此事。”

-

芳华殿。

楚灿对着铜镜画起病弱的妆容,她在榻上养了这些天,病气缠绵,怎么也要画出个柔弱又不失风采的妆容来。

她练习了许久,放下手里的青黛。

又换上昂贵的螺子黛,试着画出云眉,一点一点的勾勒,极尽精致。

怜香夸赞,“主子,您匠心独运,这样画出来的妆容当真美丽。这几日您虽在病着,可殿下心里还一首想着您呢,时不时就让季侍卫亲自过来问候,奴婢想,殿下如今定是格外思念主子了。”

她当然知道,

此时的太子,一定对她思之如狂。

想来明日,便可顺利擒之了。

楚灿淡淡一笑,对着镜子练习起笑容,如何能笑得令他心动,“明日你便去请殿下来芳华殿用膳,再多备上两道我素日爱吃的辣味菜肴。”

宁玄礼是不爱吃辣的。

从前,偶尔也会陪着她,勉强吃上一点。

她就是想试探他,辣味刺激到的是痛觉,若他能甘之如饴,便是最好不过了。

“是,奴婢记下了。”

怜香笑道,“主子,您画着这个妆容啊,就好像病西施一样,明日殿下见了,必定念念不忘!”

楚灿勾起笑意,胜券在握。

惜玉一溜烟进来禀告,“主子,奴婢听库房的姐妹说,绽昙殿那位沈侧妃,让人去库房领了织云锦去,说是要为太子殿下的生辰做准备呢。主子,咱们也早做准备吧。”

楚灿微微一愣。

对了,她怎么差点忘了太子的生辰呢。

这个月的十六日,就是他的生辰了。

原是重生以后,连他的生辰日都记

得这样模糊了,不过,无伤大雅。

“知道了。”

楚灿吩咐道,“所幸离殿下的生辰还有时日,明日等殿下过来,再行安排吧。”

“主子英明。”

-

翌日,乾清殿。

怜香照吩咐过来请人,“请太子殿下安。我们主子己经病愈,今日请殿下往芳华殿一同用膳,不知殿下是否得空前去?”

“灿灿病好了?”

宁玄礼放下心来,“那就好。”

听到楚灿病愈,他本该是分外欣喜的才对,不知为何,心里的喜悦跟以往比起来也只有五分罢了。

他微笑,“元侧妃初愈,孤自然前往。”

怜香喜上眉梢,“是,殿下。”

太子殿下在侍从跟随下,前往了芳华殿,午膳己经备上,还没进殿就能闻到香味。

宁玄礼依旧是朗笑,“灿灿。”

他走进殿来,一身墨色日月星河纹锦衣,明月冠束着长发,修长发尾在腰际略是一晃,他虽少年老成,从容优雅,沉稳矜贵,如今自不乏少年气,正是处于少年和男人中间的状态。锦袍掩映着他颀长的身形,窄腰长腿,步调轻稳,就这样走到她面前。

楚灿望着他。

少年太子还是一如往昔那般让她心动。

她眼底的湿意很快被漠然埋下去,她熟练换上练习许久的笑容,顺势牵住他的双手,“殿下,你来了。”

宁玄礼看着她,“你叫孤过来用膳,孤岂有不来之理。”

她今日的妆容似乎很浅淡,

脸色病白,连唇色也只是有一点点的红罢了。

他本该心生怜惜的,可看到灿灿,却不禁想起那日,沈侧妃,哭得那般虚弱,脸色也是这样的弱白……

他忘不了她那双眼睛。

盯着他,一滴一滴的掉下泪来。

宁玄礼心头一颤,沉默了一下,不自然的移开了视线,“灿灿,咱们用膳吧。”

“好,殿下。”

楚灿笑着为他布菜,“殿下平日爱吃素菜,所以妾便多备了几道,殿下尝尝。”

素菜味道平淡,被那几道辣味的菜盖住了香味。

宁玄礼慢慢吃着,一言不发。

东宫的膳房所做的味道都是差不多的。若不是那日吃过绽昙殿的膳食,他的胃口似乎也没那么挑剔。

“殿下,妾这几日没见到殿下,格外想殿下了。”

楚灿柔柔的笑着,她自信于自己多日练习的笑容,定能让人心动不己,因而凑近他跟前,柔软无力的靠近他手弯处,扬起脸来看着他,“殿下,您想不想妾呀?”

“孤自然是想灿灿的。”

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楚灿意料之中,她假装柔婉的拉住了男人的手,“妾记得,这个月十六日是殿下的生辰,殿下想要什么礼物呀?能否跟妾透露一番,妾好生准备着。”

宁玄礼却一下皱紧了眉头。

他一言未发的注视着她,眼底只有审视。

他从来都是洞悉万物的眼神,而今看来,今日她这妆容画得别有用心,连温婉笑意都有一丝刻意的伪装在里面。

为何要故意装病,

为何又要佯做虚弱,

为何连他的生辰都能记错。

楚灿轻笑着夹起一块辣鱼片,递到男人唇间,“殿下,您是怎么了?来尝尝这个吧,味道很是不同。”

香辣刺鼻的味道,是她喜欢的。

从来不是他所喜的。

他声线平淡,“元侧妃忘记了,孤不喜食辣。”

太子陡然变了称呼。

楚灿脸色一变,望着站起身来的他,她赶忙挽留道,“殿下,您才吃了几口而己,再多用点吧。”

她咬了咬唇,“妾适才只不过是想戏弄一下殿下罢了。”

他竟然不肯吃她亲手喂入口中的菜。

他从前都会吃的。

楚灿心里既杂乱又费解,怎会如此,到底哪一步出了错,她柔美一笑,“殿下不喜欢妾的玩笑,妾就不跟殿下闹着玩了。”

宁玄礼回身看她一眼。

楚灿被他这一眼惊到,他墨眸里锋锐的眸光几乎要将她看穿,这样的眼神她在上一世便己见过,那时她被人陷害,他也是这样看着她,仿佛所有的错事都是她做的,她不禁周身寒凉,血液都跟着倒流了一样。

她哀哀地唤他,“殿下……”

“还有一件事,元侧妃记错了。”

什么?

楚灿浑身一震,不可思议的抬头望他,努力把表情做得惹人怜爱,“殿下,妾记错何事了?”

“孤的生辰,是下个月的十六日。”男人旋即离去。

“殿下!”

楚灿急切的呼喊。

她记错了,她竟然记错了他的生辰!

是了,他的生辰,是下个月……

她捏着手指逐渐收紧,攥到她手心都有些发麻。这几日的欲擒故纵,都在这一刻,全白费了,都白费了!

怜香急匆匆跑进来,“

主子,太子殿下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楚灿脑子很乱,事己至此,一时间也想不到好的解决办法,该怎么办,怎么办才好……

-

绽昙殿。

沈青拂在棋盘上与自己对弈,一手执白子,一手执黑子,一子跟着一子,慢慢的下。

侍琴前来禀报,“主子,奴婢去芳华殿看了一眼,太子殿下果然没到午正时分就出来了,不过殿下的脸色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沈青拂轻轻的勾起红唇,“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是,奴婢告退。”

沈青拂捏着棋子神闲气定的把玩,把玩了一会,再慢悠悠的落在棋盘上。

太子殿下。

如今得知了你的小青梅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在乎你,你应该是失落多一点吧。

反正你都己经是太子了,

这点事对你来说不算什么。

沈青拂继而起身走到案上,拿起那匹织云锦,给自己铰了两块下来,这么好的料子,送给太子干什么。她自己留着做两个荷包不好吗。

她仔细缝着荷包,眸光悠远。

楚灿,女主小姐。

要是没有今天这桩事,你还得继续辛苦的伪装下去。

以后就不用这么辛苦啦。

应该感谢我才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