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小章
李沙棠斜睨他一眼,径自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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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渔乐图一卷、粉青釉戟耳宫碗一对、掐丝鱼藻纹锡灯一座、散勢帖一副……”
纪嬷嬷拿着礼品单念着,一双眼时不时瞧下李沙棠。
李沙棠敲着桌面,脑海里还闪着刚刚那一幕。
那崔杜衡一大早带着侍从来敲她家的门,他身后是一连串敲锣打鼓的仪仗队,仪仗队里穿插着抬着箱笼的壮汉,一行人就这么喜气洋洋地堵在她家门口。
李沙棠当时刚从进步巷回府,还没进家门呢,就与崔杜衡一行人撞了个对面。
她面无表情地瞥了崔杜衡一眼,推开自家门,在崔杜衡要挤进来的那一瞬,反手关上。
“等下!”崔杜衡双手吃力地拦着门,他探出一颗脑袋,冲着李沙棠笑道:“我是来给你赔罪的。”
李沙棠看着莫名其妙的崔杜衡,语气有些冲,“陪什么罪?”说罢,她瞥了眼门后的热闹仗势,表情更臭了。
崔杜衡依旧笑嘻嘻的,他冲着李沙棠眨眨眼,眼角下的泪痣微微晃动,“你说呢?”
美人对你赔罪,美人给你送钱,美人还对你撒娇,这好事谁能碰上?
李沙棠鬼使神差地收了这一箱箱“赔礼”。
然后她就后悔了,特别是查清楚这些事后。
“所以说,”李沙棠威风凛凛地转着手中核桃,“我救了他后,他转头跟我传起了桃色,毁了我清誉?”
纪嬷嬷欲言又止地看了眼李沙棠,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李沙棠的名声不好,她为了跟李怀恒斗气,跟什么贵公子、书生、小馆都传过绯闻,早没什么清誉可言。
可那些绯闻都是她自愿的,是她主动传的。而这一次,她是被别人害的!
啪嗒一下,李沙棠手中核桃被捏成了粉末。
“嬷嬷,”她的目光格外平静,“还有什么没说的,你都说了吧。”
纪嬷嬷咳了咳,委婉道:“小姐毕竟威名远扬,有些好事人便编了出如玉君子被迫……从呃,从恶的故事出来……”
说完,纪嬷嬷只觉老脸不保,整个人都羞燥了。
“拿我编话本子是吧……”李沙棠笑得虎气,“这点子赔礼,还敢入我家门……”
李沙棠指腹磨着手中的玉石,圆润的指尖轻刮玉面,划出一道白痕。
“看来是太久没活动了,我的威名都不保了呢。”
第23章 永安诗会(修)祝余可是有要事求我?……
午时,玉楼春。
玉楼春专门服务于达官贵人,内里是一个个独立庭院,庭院内小桥流水、亭台楼阁,好不美丽。
永安今年的诗会在玉楼春举办,安兴坊的大街上挤满了各式各样的马车,汇聚着各色的才子佳人。
其中有一景格外引人注目,清俊公子立于树下静候着,他含笑望着远方的一辆马车,叫众少女碎了一地痴心。
“小姐您瞧,四殿下在门口等您呢!”关月朝窗外看了眼,顿时捂唇笑道。
李沙棠掀开帘子就见着这幕,她眼底盈上些笑意,向来凌冽的剑眉也稍稍柔和了些。
李怀恒一大早就派侍从来李府,与李沙棠约好在玉楼春门口相见。李沙棠虽气着李怀恒,但她气性不大,再加上李怀恒主动示好,她也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给你瞧个东西。”李沙棠甫一下马车,李怀恒就从怀里掏出一个纯金打造的孔明锁,笑眯眯地递给李沙棠。
李沙棠喜欢金子,也喜欢有趣的小玩意,这个孔明锁简直送进她心里去了。
“还生气吗?”李怀恒揉揉李沙棠的脑袋,凑近问道。
李沙棠不满地拍下他的手,往后躲着,“别总是揉我脑袋!”
小老虎终于愿意表达自己的不满,李怀恒收回手,知道李沙棠彻底消气了。
两人嬉戏打闹好一会儿,关系仿佛恢复到最初那般亲密的时候。
李怀恒与许多文人墨客、士人公子交好,他走几步,就会与驻足赏诗的书生公子们谈论几句。李沙棠虽觉得无聊,可看在两人关系初初修复的情况下,也耐着性子陪伴在侧。
可惜这般的和睦关系没持续多久,就随着一群人的出现打破了。
“哟!这不是县主
殿下吗?您来这诗会,是打算给咱们舞刀弄剑助助兴?“陆文轩摇着扇子从一堆锦衣纨绔子里走出,他挑衅似地望着李沙棠,眉目间带着往日不曾有过的底气。
李沙棠抱胸而立,视线轻慢地扫过陆文轩,倏忽落在他身后一位姿容儒雅的青年身上。
那青年与陆文轩有七分相似,但比他更沉稳、也更冷静。
他是陆家长子陆文景,现担任户部郎中。
陆文景整衣敛容,双手交叠于身前,微微欠身道:“卑职见过四殿下、朝阳殿下。”
他虽是户部郎中,平日却严格按本朝礼法做事,比礼部之人更精通礼法。
他乃永安贵族礼态标杆,与他亲弟弟截然不同。
“陆兄何须多礼。”李怀恒目露笑意,他与陆文景还有崔家大哥乃至交好友,今日崔家大哥有事没来,他便一心念着陆文景。
陆文景也笑着直身,他扫过李沙棠,微低头道:“舍弟言辞无状,还望殿下见谅。”
李沙棠颔首,转身便要离开。
“殿下别急着离开呀!”陆文轩从他哥身后跳出来,阴阳怪气道:“殿下难得来一次诗会,文轩定要讨教一二。这样吧,文轩出上联,殿下接下联,您看如何?”
还没等李沙棠拒绝,他张口就来:“风抚碧荷,蜻蜓点水涟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