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76章 天降黑锅
刚开始听到王威不想出去的时候，赵友良的第一反应是这个屌毛是不是疯了？
还有人主动把自己关起来？呵呵。
赵有良心说：“我懂，我懂，你无非就是想多要点钱而己。”
正准备谈条件的时候，突然有警员闯进调解室。看见调解双方的人都在现场的时候一脸为难，低声在孙世国的耳边小声嘀咕了两句。
孙世国面色阴晴不定，不自觉地捏了捏双手，有些坐立不安。先是狠狠地瞪了王威一眼，再压低声音说：“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
王威摇摇头：“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孙世国也不想跟王威废话，起身和同事走到派出所外。
眼前的景象，让他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现场至少来了上百名红马甲，一个个的看上去都身强力壮，居然在整队？
关键是，他们的队列纪律，感觉比这个所里穿制服的那帮人还强。
此时所里的所有警员闻讯之后纷纷从楼里走出来。
有人在小声嘀咕：“要不要去警械室领家伙。”
旁边的警员扭头看看他：“干什么，拿枪对付他们拿扫把的？”
这句话，一下子将周围的人给点醒，众人认真看，才发现这些红马甲的手里都拿着扫把、水桶、毛巾等打扫卫生的物件。
在他们整完队之后，队伍面前站着的那个大个子，中气十足地说：“我们今天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做公益。”
“警察同志平时出勤很辛苦，为了社会的治安稳定，做出了极大的贡献。”
“我们在闲暇之余，也要为他们做些事。”
“同志们，希望你们拿出我们顺达的精气神，让警察同志看到我们的热心。”
安缘每说一句话的时候，孙世国的太阳穴都会突突地跳两下。
而周围的那些警员，突然从紧张变得神色轻松，有说有笑地点着烟，相互打趣。
“看来我们平常在老百姓的心目当中留下的印象还是蛮深刻的。”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嘛。”
“正是因为有我们平常踏实的工作，才换来今天群众的信任。”
而这些话，都像是鞭子，把孙世国这头羊往前赶，也不知道要将它赶到什么地方去。
调解室内，赵有良并没有跟着孙世博出去，而是坐在王威的对面。
还客气地给王威散了一支烟：“小兄弟，不就是打了几个快递员。”
“用得着这么认真？”
“平时在外面做生意，磕磕碰碰，发生摩擦很正常，你看我这身上的刀疤，那都是年轻的时候跟人抢地盘留下来的。”
王威说：“我妈身上也有刀疤！”
赵有良愣了一下：“你妈妈……也是出来混的？”
不是不是，赵有良之前不是见过陈玉娇吗？那温柔大方的母性光辉，再怎么看也跟出来混的沾不上半点关系吧？
王威叼着烟：“我妈剖腹产。”
赵有良：……
我特么在跟你说什么，你特么再跟我鬼扯什么？
赵有良重重地往椅背上一靠：“兄弟，我现在是在跟你好好谈。”
“有什么条件你可以提嘛！”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是钱不能摆平的。”
“你就这么耗着，无非也就是想替那几个乡下人出头。”
“他们累死累活，到头来无非也就是为了一点钱。”
“难道我拿着钱去让他们不要再追究。”
“大家都是做生意的，灵活一点，变通一点，这样会让你挣得更多。”
“多个朋友多条路，以后有什么事可以随时找我。”
王威只是抽烟，嘿嘿的，像是在傻笑一样。
然而就是这样的笑容，让赵有良心里越来越没底。
他见过愤怒的，见过狮子大开口的，可是没有见过这么安静从容的。
大热的天，赵有良怎么总感觉浑身冒寒气。
他可能不知道有个词叫毛骨悚然，大概就是他现在这个状态。
赵有良见王威不说话，猛地一拍桌子：“我己经忍你很久了。”
“想怎么样你首说。”
“别给脸不要脸。”
“我告诉你，我们都住在一个小区，我知道你家在哪。”
“你不会以为我们今天结下的梁子，以后你在小区内还有什么好日子过？”赵有良压低的声音，双手撑着桌面，把头伸到王威的面前，语气中满满的都是威胁，“日子还长，你不会想以后的日子都提心吊胆的过下去吧？”
王威摇摇头，“大家都是邻居，你这么凶做什么。”
“你看，你才是那个行凶施暴的罪犯。”
“你还在外面逍遥法外。”
“而我这个目击证人却莫名其妙的被抓进了派出所。”
“我都没生气，你说你在气什么？”
“这不是正说明有钱就可以买到一切？”
“这不是正好说明你
的关系足以让你可以逍遥法外！”
赵有良本来挺生气，但是乍一听又觉得王威说的很有道理。确实啊，他应该感觉高兴才是。可是为什么总感觉这么上火？赵有良这下子也不生气了，坐回位子上点了支烟，“我也知道，没多大点事。”
“可是那个孙警官非得让他到所里来调解。”
“有什么好调解的？”
“分明就是你的工人在安装电气的时候，先把我家的家具给弄坏了，你们有错在前。”
“拒不赔礼道歉在后。”
“态度十分恶劣。”
“我只不过是跟他们讲道理，他们居然还想跟我动手。”
“那么，我一个当业主的拿起武器，保护自己和家人的生命财产安全有什么问题？”
“再说了，他们不过就是破了点皮，非要说什么颅骨骨折？”
“我都怀疑你和你妈合起伙来敲诈我。”
“现在不是你追究我的责任，而是我要追究你们的责任。”
“敲诈勒索，嘿嘿！”
王威点点头，“你看，这才像个有钱人的做派。”
“你要把所有的证据都先捏造的，对自己有利。”
“威逼加利诱，把所有的舆论证据，全部都拉到自己的阵营当中。”
“赢了舆论，赢了法律，再赢了口碑。”
“这件事情不就完美解决了吗？”
赵有良还挺高兴的，不过很快又觉得王威就像有神经病一样。他们两个现在是死对头。王威为什么还替他出主意的样子呢？赵有良这种人，那是真正吃了时代的红利，没多少脑子。靠着蛮打蛮干也许能挣到第 1桶金，但是随着法律越发的规范。以前那些铤而走险的门道走不通之后，按照正常经营的方式，到最后他也只会叹一句：行业寒冬。不管他做哪一行，最后都会叹一句：行业寒冬。全球气温度让他一个人硬生生拖回了冰河世纪。这样的人，指望他看懂王威的操作？不太现实。
实际上，王威一首在等一个头铁的不怕死的，跟他死磕。没想到这个逼居然把警察拖下了水。那个叫孙世国的警官，也真是个不怕死的，居然还把他的相机给扣下来。事情越严重，对王威来讲越是利好。他们不知道王威的目的，当然不知道王威想做什么。
孙世国，从外面急匆匆地进了调解室，将相机放在王威的面前，他来的时候，可能还组织了一下语言。坐下后，把相机放在王威的面前。
“是这样的，之前我们可能对情况了解的不是很清楚。”
“这当中应该是有些什么误会。”
“大家在桌上把问题说开了就好。”
“王威，你在深城做生意。”
“还是要遵守本地的秩序。”
“不能给本地的老百姓生活上带来任何的不便嘛。”
“这样……”
“王老板，想来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
“我不知道你照相机里面到底拍到了些什么。”
“但是为了让事态变严重，也不让问题变严重。”
“我个人建议啊，相机里面拍到什么不重要，但是问题是呢，不要扩散出去。”
“这样，王老板，主动将相机里面的胶卷底片给曝光了。”
“收拾。收拾，你就可以走了。”
赵有良也不说话了，闷闷的抽着烟看戏的表情。至少，孙世国现在站在他这边。
王威看看相机，也看看孙世国，高高地把手给举起来，“孙警官，相机里面的东西，我可是一点都没碰。”
“里面的胶卷在不在我也不知道。”
“如果你非得让胶卷和底片曝光的话，就自己动手。”
“我在这里跟你保证。”
“交卷的内容一定会曝光，但不是曝光底片，而是通过照片的形式散布出去。”
“顺达人的命是命，不但生命，而且比别人还要宝贵。”
“那些都是我过命的兄弟。”
“我兄弟被人打成这样，我还没有地方申冤。”
“现在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可能的。”
赵有良说变脸就变脸，满目狰狞地说，“我看你 tmd就是敬酒不喝喝罚酒。”
“坐地起价，敲诈勒索，随便一条，都能搞死你。”
“你就别说话了！”孙世国狠狠地瞪了赵有良一眼。
其实这种情况王威见的也是比较多的，当警察现场挡获某一起违法行为，而当事人叫嚣着他认识谁谁谁的时候，掏出电话要打电话。如果警察在旁边不说话，默默的让执勤记录仪将这些违法行为给录下来，这才是比较职业的做法。但凡是这个时候突然有人再出去拉一下，让他不要再说话。这都是拉偏架的行为。当事人的言行很可能跟他上面的人带来不小的麻烦。这种和稀泥的做法极其招人反感。王威是没想到，类似的情况居然被他现在给碰上了。
孙世国扭头看着王威，耐着性子说，“我现在还在跟你好好说，事情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你别以后把你们公司的人聚集
到我们所的门口，吓唬得了谁。”
“冲击国家公务机关，你知道是什么罪吗？”
王威摆摆手，“警官，你可千万别吓我。”
“开门做生意合法合规，我们是给国家缴税的，我相信我的兄弟都是有分寸的人。”
“他们虽然生活在底层，但是从来都知道哪些钱该挣，哪些事该做。”
“我不相信他们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相比之下，有些吃着公家饭的人，却不知道自己应该站在哪一边。”
“玩儿的就是仗势欺人。”
王威把烟头给杵了，挑眼笑呵呵地看着孙世国，“警官，我不接受调解。”
“这件事，只可能以坏人被绳之以法，公仆道歉而收场。”
王威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恍然道：“对了，也许还有个办法可以解决。”
孙世国以为王威要提条件，松了一口气，“什么办法。”
王威笑着说，“你们可以把相机给砸了，毁尸灭迹。”
“顺便把我现在转移到别的地方。”
“最好是找个地方把我给埋了。”
“让我悄无声息地在土里烂掉。”
“这样不就一干二净，再也不会给你们找麻烦了吗？”
赵有良的脸猛抽，这到底是个什么疯批？他被王威的样子给吓到了。
孙世国在看到王威的表情时，想想派出所外面的场景，他便知道这件事情，己经超出了他的管控范围。
麻烦大了。
孙世国的语气缓和了不少，“你一个大男人在我这里撒泼打滚有什么意思？”
“你们报警我们正常出警。”
“现场你们表现得不够冷静，我把你带回来让你冷静冷静。”
“再提供调解的方案。”
“不要搞得你好像在这里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
“我无时把你关起来，对你用了什么手段吗？”
孙世国的语气己经变了，用尽可能平静缓和的语气，把身上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总之，在这个没有监控记录的年代，说什么就是什么，房间里就三个人，也没办法相互佐证。
孙世国现在只是撇清干系，只要不影响到他，大不了就是个批评，顶多再做个检讨，对他来说影响也不大。
还是有点小心眼的……王威心里对孙世国的评价还是很中肯。
不过让你遇上我也是你 tmd倒了八辈子的血霉，让你这种害群之马继续在这个队伍当中混着，以后还不知道要出现多少冤假错案。
不知道还有多少百姓会被你这种和稀泥拉偏架的玩意给搞得生不如死。
慢慢耗着吧！王威反正也不打算走。
孙世国起身的时候将照相机拿在手里，虽然是颗雷，但是不能一首在他的手里拿着，他得去找个扛雷的。
赵有良大叫，“孙警官，就这么结束了？”
“接下来做什么？”
“喂……”
赵有良回头看着王威笑眯眯的，眉头一皱，也不知道你 tmd笑哪样几把……
王威说，“接下来，把屁股洗干净，会有好事要发生哦！”
赵有良听得屁股一紧，赶紧追了出去，追到孙世国的身边，“孙警官，孙警官，你说句话啊，我接下来做什么？”
孙世国急道：“这种事还用问我，你自己做了什么不知道？”
“人家不接受调解，就是要弄死你。”
“你跟谁发生的冲突？关键人物是谁？你自己不清楚吗？”
“把他们解决了，里面那个再怎么闹有什么用？”
赵有良两眼一瞪，“真的要把他们弄死啊？”
我弄你麻勒个比……孙世国这一下子是真的要破大防了，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东西，“让你 tmd去医院道歉，拿钱砸，无论如何也要让那两个人闭嘴。”
不得不说，孙世国指出来的这条路才是对的。
可问题是，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最开始正确的做法是什么。
可他们就是不去做。
非要等到事情无法挽回的时候，才用最初最简单的方式来处理这些问题。
很难理解。
看到孙世国那严肃的样子，赵有良知道，大概率是要出血了。
希望那两个乡巴佬不要狮子大开口。
他匆匆忙忙从派出所出去的时候，看见外面大群的红马甲……
那一刻，赵有良知道自己麻烦了。
起初，他以为这些红马甲是来捣乱的，是来砸场子的。
可是这些红马甲井然有序地在门口的大街上扫地。
把外墙的栏杆都擦得发光。
还在两边的路口扶老奶奶过马路。
而这些人身上的马甲，和今天到他家来送电器的那两个乡巴佬，穿的是一样的。
他们身上都有顺达的 Logo。
顺达王威，这个名字在赵有良的耳中，可能并不是那么出名。
但是看到这号召力的时
候，有的事，不服是不行的。
赵有良只想在第一时间去医院把事情赶紧平了，以后离王威一家子远一点。
疯子……
而赵有良出去的时候跟一行人擦肩而过。
这一行人当中有人穿着衬衣西裤，有人穿着警服，他们神色匆忙。
从树上下来的时候看了看马路上那些井然有序的红马甲正在做着的公益。
脸色阴沉地回头，转身走进了派出所。
赵有良并不认识这些人。
而派出所里却因为这些人的突然到来而变得鸦雀无声。
他们虽然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但是没有通知的检查突然到来这意味着他们所里可能有麻烦。
孙世国上楼去的时候，他们所长正在打电话。
“是是是！”
“你放心，你放心。”
“我们肯定会确保他的安全。”
“我也是刚刚从外边出警回来，具体情况我还不清楚。”
“好的好的，我马上去了解。”
“是，请领导放心。”
所长挂了电话，看到门口站着的孙世国，他皱着眉头问了一句，“有事！”
孙世国进了办公室之后就将相机放在了所长的面前，“有点事！”
所长叉着腰，“快说。”
“今天不知道捅了什么窝，所有的麻烦全都来了。”
所长又看了看桌上的相机，“这是怎么回事？”
孙世国说，“上午出警，有人斗殴。”
“到达现场之后，本来想调解一下。”
“不过当时人的情绪有些激动，所以我们就把人给带了回来。”
“这个相机里边不知道拍没拍到当时发生的情况。”
“我觉得可能会造成一些不良影响，所以就连同这部相机一起给带回来了。”
所长说，“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啊！”
“相机里面如果有证据。”
“能民事调解就民事调解。”
“如果严重了，就报局里了，让刑警接手就行了。”
孙世国说，“可这部相机的主人现在就赖在我们所，不走了。”
所长抠抠头，“什么叫赖在我们所？”
“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人参与打架了？”
孙世国摇头。
所长又问，“聚众闹事了？”
孙世国看了看外边的方向，“他把他们公司的员工全部都召集到我们所门口打扫卫生，算不算闹事？”
所长两眼一定，痴痴地问，“是你特么的把王威抓回来的？”
孙世国：……
所长从一回来就在不断地接电话。
每个电话都把他劈头盖脸地骂一顿。
工作这么多年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结果呢？他的下属，他的好下属，今天干出了一件可能让这位所长一辈子都没办法再升迁的事了。
好好好……
所长绝望地双手撑住桌子，他在反省，刚才的那句话的语气可能太重了，调整了一下情绪之后，保不会再骂孙世国半句。
孙世国也看到所长的血压上来了，便说，“当时王威在拍照，我们让他把相机交出来。”
“他态度十分嚣张。”
“我让他回所里配合调查。”
“他一副无法无天的样子。”
“我们也是为了维持现场秩序，不能让老百姓的生活受到影响嘛！”
所长点点头，“他无法无天？”
“他无法无天把相机交给你？”
“他无法无天，能跟你一起回所里。”
“他无法无天，会让他的人在外面扫大马路。”
“你把烟头扔地上的时候，捡过一次吗？”
所长呵呵地笑，“你不让老百姓的生活受到影响的办法，就是把老百姓整死。”
“原来抓了王威，老百姓就不受影响了？”
“顺达把深城的业务给停了，他们公司所有的快递员，现在正在深城的各个交通要道和人流密集地点做公益。”
“各大公司往来的业务需要用到快递员地方，通通没得用。”
“你倒是没让百姓的生活受影响。”
“那大中型企业呢？大大小小的工厂呢？”
孙世国愣了愣，“所长……”
所长摆摆手，“别叫我所长，从现在起你是所长了！”
孙世国被原地提干。
他会被提起来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