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勺子剥橙子 作品
16. 杀一人而救苍生
此题一出，原本寂静的论道堂顿时如溅进水滴的油锅，嘈杂起来。
燕令婧看向高位的沈流俞，眼神震惊，师傅怎么会问这种问题？
杀一人而救苍生……
见沈流俞面色如常，便看向旁边的魏令玢，发现她的大师姐也面色如常，似乎这个问题一点都不奇怪。
迟钝如竹绍阙也意识到了不对，立马看向身旁的师傅，以寻求答案，但她师傅一直在看高位上的掌门，并没有注意到她，顿时心里有些委屈。
于是把目光移向众目睽睽之下的林芮。
她记得十三峰是名门正派啊……
更何况，这问题和逍遥道无半点关系。
听到这个问题，林芮只震惊了一瞬，随即便平静下来，心里有些想法。
杀一人而救苍生……
凤眸微垂，想着怎么组织语言表达自己的意思，刚想开口回答，便见沈流俞一个制止，把所有的话咽下去了。
“你先别急，先让旁人先来。有谁想表达自己的意愿？”
无人上前。
“孙绍回。”
魏令玢旁边的大弟子猛地被提起，冲着高座上的几人恭敬行礼，“弟子在。”而后斟酌开口：“弟子愿意杀一人而救苍生。”
他边说，边抬眼看沈流俞的神色，见她只是点了点头，情绪毫无波澜，心定了定，才继续开口：“我峰弟子应当以大局为重。若我是那人，我自会为苍生献身。”
一声杯子碰撞桌面的声音响起。
“还有要说的吗？”
孙绍回张了张口，把话咽下：“没了。”
“好，只要表达出自己的意愿就有赏。一品天净丹三颗。”
一品天净丹？！
周遭弟子的眼瞬间亮了。
这可是是修真不可多得的丹药，有斥出体内杂质的功能，无论哪个境界都能用。
“谢掌门。”
沈流俞点头，“还有人要回答的吗？可以当堂对峙，只要开口就有赏。”
话音刚落，便有一人站出，“弟子并不同意孙师兄的观点。”
沈流俞点头，示意他继续。
“弟子斗胆问孙师兄，如果这一人是善人呢？是那种德高望重，好善乐施的大善人，你愿意杀他而救苍生吗？”
又一弟子上前：“哪怕再好善乐施也不能接济整个苍生。孰轻孰重，稍想便知。”
“弟子不同意。倘若这人是你父母是你兄弟姐妹，他们不想为苍生而死，你岂不是还要弑亲？”
与之对峙的弟子还没回答，又一弟子站出：“若是可救苍生，弑亲又有何惧？！救了苍生后，我自以死殉节。”
林芮猛得一惊，看向说出这句话的弟子。
大堂一时寂静。
“弟子不同意。”一个弟子站出，头戴玉饰，腰别长笛，眉眼像狐狸一样往上挑着，十三峰峰校服被她穿得仙气飘飘，“杀一人，罪孽在我，灭苍生，罪在灭苍生者。昭昭之债，冥冥之偿，（1）我可不想背了这因果。”
有人反驳：“倘若，这人是罪大恶极之人呢？朝饮人血，生啖其肉。”
林芮抬眼看他，还没等女修开口：“你也说了，是倘若。无规矩不成方圆，罪大恶极之人，应当缉拿归案，以偿罪行，震慑不轨之人。”
“若这人要自行顶命呢？”
“按照这位师兄的意思，罪大恶极要为救苍生而自行顶命？”女修笑道，“未免有些过于离谱了。”
“那二位的意思——”
女修开口：“我不同意为救苍生杀一人，无论这人是好是坏。”
“目光短浅，妇人之仁！”
女修反唇讥讽：“我妇人之仁怎么了？倒不比你，用别人的命全自己大业。”
“你……”
林芮眉眼凌厉，嗤笑一声：“有德之人应寿终正寝流芳百世，无德之人应依法获刑，震慑他人。如若不是，那么到底是天道愦愦，还是世人愦愦？（2）还是世人替天道愦愦？！”
林芮笑了，又问：“怎么？天下人被什么妖魔鬼怪缚住了手脚，要一人背负起拯救苍生大任？”
掷地有声，大堂一时安静，落根针都能听见。
沈流俞开口：“林芮，依你之见，你会怎么办？”
一时间，全堂所有人皆看向最前方的女修。
论道堂寂静，只听见林芮沉声道：“万人是苍生，一人又何尝不是苍生？杀苍生而救苍生，岂不悖论？！弟子以为——灭苍生者不除，那之后就是杀两人救苍生，杀三人，杀百人而救苍生！”
在选择杀不杀一人而救苍生的问题，林芮说出了另一个答案。
杀了灭苍生的罪魁祸首。
*
论道后，林芮看着瓶子里的三颗一品天净丹，晃了晃，扔进了空间内。
这丹药虽珍贵，但也并非罕见之物，她空间内有很多，都是她师傅给的。
堂外，一颗紫叶李下，林芮在等着另两个人。
周围经过她的人纷纷侧目，论道那一番言论绝对会让她在弟子间名声大噪。
林芮对这些目光视若无睹，只是思考沈流俞既然有时间参与论道大会，为什么没时间为她取字？
搞得她现在名不正言不顺，虽有掌门一脉的命牌，但却只算半个“令字辈”。
没等她思索过久，竹绍阙跑出来，“师叔，咱们先走，师傅她去找师祖了。”
“好。”
两人正打算走，便被人喊住：“林芮小师妹。”
林芮望过去，只见一名男修稳步走来，手拿着一把折扇，五官清雅，青丝束起，群青衣衫素净，十三峰的命牌在他腰上挂着，润泽至极。
君子端方。
他身后跟着沉默至极的源绍田。
是那个游历四方，把自己徒弟丢给燕令婧的二师兄——程令洛。
“二师兄好。”
程令洛点点头，“小师妹这次可是一论成名了，年纪不大，倒挺有自己的想法。”
“二师兄谬赞。”
“初次见面，也没带什么礼物，摸遍全身，只有一件梧桐铃，还望师妹不要嫌弃。”
说罢，能被修真界修士抢破脑袋的梧桐铃被塞进了林芮怀里。
“二师兄……”林芮想拒绝，但却被程令洛打断。
“看来师妹不嫌弃，”程令洛唰一下把扇子展开，遮住唇边笑意，“走吧，绍田，我们回峰。”
“是，师傅。”
两人不等林芮反应，便已然离开。
林芮看着两人背影，想到刚刚源绍田的状态，老实沉默。
哪怕他的师傅把一件上好的灵器给了别人，也未惊起半点波澜。
身旁，竹绍阙的顺着林芮的眼神，放到了源绍田的身上，“师叔，我知道你心善，但你别管他，别连累到你了。”
竹绍阙在日常生活中犹如稚子，有些日常语言甚至要人解释含义，对十三峰的一切都抱有热爱。
而现在，她身上罕见地散发出恶意。
而且是对一个老实沉默师兄。
“呵。”竹绍阙嗤笑一声，“不怕人坏，就怕人蠢。”搞得她想把人装麻袋打一顿以消心头之恨都不行。
“怎么了？”
“师叔应该注意到了，晨习时我师傅总是站一会儿，坐一会儿。”
林芮点头。她是注意到了，小师姐有时会坐着授课。
修真界的修炼是边修心边炼体，凡界病根本就找不上修士，当时她也没多想，还以为是小师姐的授课习惯。
“那是我师傅陈年旧伤，如果不是源绍田因为蠢被贼人所劫，我师傅就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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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救他而受伤。”竹绍阙有些委屈：“当然，如果不是我去喊师傅去救人，师傅也不会去救……算了算了……不说了……”
竹绍阙拉着林芮：“我师傅让我先去主峰，马上她回去主峰接我，走，咱们先回去。”
*
问：十八岁的林芮身为一个师叔怎么带貌似比她还要大的师侄？
答：让她自己玩。
林芮把收藏的名贵茶叶通通拿出来，让竹绍阙自行泡着玩。
外界一叶难求的茶叶摆满了整个桌子。
竹绍阙看着介绍，把茶叶怼在一起泡。
“这是通气的，这是美容的，这是排毒的，这是白肤的，这是治失眠的，这是安眠的……”竹绍阙把每个茶叶的介绍通通看了一遍。
然后在其中挑一两种泡一起。
一时间，林芮洞府都弥漫了茶香。
林芮在一旁翻着一本话本，脑子里却是在想论道堂里的那名狐狸眼女修。
昭昭之债，冥冥之偿……
若是……
“想什么呢？”云轮歌不懂，“天塌了还有个高的顶着呢？放心吧……砸不到你。”
林芮回神，“不是这件事，我就是感觉有些不对。”
“有什么不对？”
“我明确表面要修逍遥道，但后面的问题却关于苍生。尤其是‘杀一人而救苍生’这个问题，很怪。”
云轮歌想了想：“这问题是怪。根本不像名门正派能问出的问题。”
“杀一人而救苍生……”林芮垂眸思索，“这道题是师……沈掌门问我的，却不让我先回答，而是让其他人先说……这一点我不明白。”
沈流俞只是收她为徒，并未教她知识，这声师傅着实叫不出口。
“有什么不明白，论道不就讲的是一个‘轮’字？”云轮歌道：“当然是要先讨论。没准是因为你身为内门弟子，德高望重，这些弟子知道了你的想法，就不敢说出自己的想法，怕在内门弟子面前班门弄斧。”
林芮：“……”
“这些成语是这么用的吗？”
“管它怎么用。”云轮歌调侃：“你是要当皇帝啊……疑心这么重。”
卫国公主林芮：“……”
她叹了一下：“幸好你是在我面前说的。”
“怎么？”
“这可是要杀头的重罪。”
云轮歌不在意：“反正我在你体内，要杀也是杀你。”
“……行……可我还是感觉有点不对劲。”
“别想了，你看谁来了？”
“林……”
林芮刚抬眼，还没看清来人，原本在旁边一直玩茶叶的竹绍阙便窜了出去，“师傅，你终于回来了！我泡了好多茶！我还专门给师傅泡了一杯。”
“好好好，乖徒儿。”燕令婧顺了顺怀中徒弟的头发，冲林芮道：“我要和你说点事。”
“来师傅，茶，边喝边说。”竹绍阙把茶奉上。
燕令婧顿时心花怒放，“徒弟长大了……”喝了一口，她有些僵硬，“木花子，螺青莼……”
“啊……”竹绍阙懵懵的。
螺青莼不是通气的茶叶吗？
师傅怎么尝出螺青莼的味了，她没放螺青莼啊……
她放的是安眠解乏，缓解疼痛的茶叶啊……
燕令婧剐了一眼竹绍阙，把茶杯放到桌子上，直接不见了踪影，丢下一句话：“小师妹，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林芮：“……”
竹绍阙有些委屈，她闻了闻燕令婧刚刚喝的茶水，好像是有一股螺青莼的清香。
难不成，她拿错了？
她浅浅地抿了一口，也像她师傅那样，瞬间跑了，“师叔！明天上完晨习，我再来找你玩！”
林芮：“……”行吧。
燕令婧看向高位的沈流俞，眼神震惊，师傅怎么会问这种问题？
杀一人而救苍生……
见沈流俞面色如常，便看向旁边的魏令玢，发现她的大师姐也面色如常，似乎这个问题一点都不奇怪。
迟钝如竹绍阙也意识到了不对，立马看向身旁的师傅，以寻求答案，但她师傅一直在看高位上的掌门，并没有注意到她，顿时心里有些委屈。
于是把目光移向众目睽睽之下的林芮。
她记得十三峰是名门正派啊……
更何况，这问题和逍遥道无半点关系。
听到这个问题，林芮只震惊了一瞬，随即便平静下来，心里有些想法。
杀一人而救苍生……
凤眸微垂，想着怎么组织语言表达自己的意思，刚想开口回答，便见沈流俞一个制止，把所有的话咽下去了。
“你先别急，先让旁人先来。有谁想表达自己的意愿？”
无人上前。
“孙绍回。”
魏令玢旁边的大弟子猛地被提起，冲着高座上的几人恭敬行礼，“弟子在。”而后斟酌开口：“弟子愿意杀一人而救苍生。”
他边说，边抬眼看沈流俞的神色，见她只是点了点头，情绪毫无波澜，心定了定，才继续开口：“我峰弟子应当以大局为重。若我是那人，我自会为苍生献身。”
一声杯子碰撞桌面的声音响起。
“还有要说的吗？”
孙绍回张了张口，把话咽下：“没了。”
“好，只要表达出自己的意愿就有赏。一品天净丹三颗。”
一品天净丹？！
周遭弟子的眼瞬间亮了。
这可是是修真不可多得的丹药，有斥出体内杂质的功能，无论哪个境界都能用。
“谢掌门。”
沈流俞点头，“还有人要回答的吗？可以当堂对峙，只要开口就有赏。”
话音刚落，便有一人站出，“弟子并不同意孙师兄的观点。”
沈流俞点头，示意他继续。
“弟子斗胆问孙师兄，如果这一人是善人呢？是那种德高望重，好善乐施的大善人，你愿意杀他而救苍生吗？”
又一弟子上前：“哪怕再好善乐施也不能接济整个苍生。孰轻孰重，稍想便知。”
“弟子不同意。倘若这人是你父母是你兄弟姐妹，他们不想为苍生而死，你岂不是还要弑亲？”
与之对峙的弟子还没回答，又一弟子站出：“若是可救苍生，弑亲又有何惧？！救了苍生后，我自以死殉节。”
林芮猛得一惊，看向说出这句话的弟子。
大堂一时寂静。
“弟子不同意。”一个弟子站出，头戴玉饰，腰别长笛，眉眼像狐狸一样往上挑着，十三峰峰校服被她穿得仙气飘飘，“杀一人，罪孽在我，灭苍生，罪在灭苍生者。昭昭之债，冥冥之偿，（1）我可不想背了这因果。”
有人反驳：“倘若，这人是罪大恶极之人呢？朝饮人血，生啖其肉。”
林芮抬眼看他，还没等女修开口：“你也说了，是倘若。无规矩不成方圆，罪大恶极之人，应当缉拿归案，以偿罪行，震慑不轨之人。”
“若这人要自行顶命呢？”
“按照这位师兄的意思，罪大恶极要为救苍生而自行顶命？”女修笑道，“未免有些过于离谱了。”
“那二位的意思——”
女修开口：“我不同意为救苍生杀一人，无论这人是好是坏。”
“目光短浅，妇人之仁！”
女修反唇讥讽：“我妇人之仁怎么了？倒不比你，用别人的命全自己大业。”
“你……”
林芮眉眼凌厉，嗤笑一声：“有德之人应寿终正寝流芳百世，无德之人应依法获刑，震慑他人。如若不是，那么到底是天道愦愦，还是世人愦愦？（2）还是世人替天道愦愦？！”
林芮笑了，又问：“怎么？天下人被什么妖魔鬼怪缚住了手脚，要一人背负起拯救苍生大任？”
掷地有声，大堂一时安静，落根针都能听见。
沈流俞开口：“林芮，依你之见，你会怎么办？”
一时间，全堂所有人皆看向最前方的女修。
论道堂寂静，只听见林芮沉声道：“万人是苍生，一人又何尝不是苍生？杀苍生而救苍生，岂不悖论？！弟子以为——灭苍生者不除，那之后就是杀两人救苍生，杀三人，杀百人而救苍生！”
在选择杀不杀一人而救苍生的问题，林芮说出了另一个答案。
杀了灭苍生的罪魁祸首。
*
论道后，林芮看着瓶子里的三颗一品天净丹，晃了晃，扔进了空间内。
这丹药虽珍贵，但也并非罕见之物，她空间内有很多，都是她师傅给的。
堂外，一颗紫叶李下，林芮在等着另两个人。
周围经过她的人纷纷侧目，论道那一番言论绝对会让她在弟子间名声大噪。
林芮对这些目光视若无睹，只是思考沈流俞既然有时间参与论道大会，为什么没时间为她取字？
搞得她现在名不正言不顺，虽有掌门一脉的命牌，但却只算半个“令字辈”。
没等她思索过久，竹绍阙跑出来，“师叔，咱们先走，师傅她去找师祖了。”
“好。”
两人正打算走，便被人喊住：“林芮小师妹。”
林芮望过去，只见一名男修稳步走来，手拿着一把折扇，五官清雅，青丝束起，群青衣衫素净，十三峰的命牌在他腰上挂着，润泽至极。
君子端方。
他身后跟着沉默至极的源绍田。
是那个游历四方，把自己徒弟丢给燕令婧的二师兄——程令洛。
“二师兄好。”
程令洛点点头，“小师妹这次可是一论成名了，年纪不大，倒挺有自己的想法。”
“二师兄谬赞。”
“初次见面，也没带什么礼物，摸遍全身，只有一件梧桐铃，还望师妹不要嫌弃。”
说罢，能被修真界修士抢破脑袋的梧桐铃被塞进了林芮怀里。
“二师兄……”林芮想拒绝，但却被程令洛打断。
“看来师妹不嫌弃，”程令洛唰一下把扇子展开，遮住唇边笑意，“走吧，绍田，我们回峰。”
“是，师傅。”
两人不等林芮反应，便已然离开。
林芮看着两人背影，想到刚刚源绍田的状态，老实沉默。
哪怕他的师傅把一件上好的灵器给了别人，也未惊起半点波澜。
身旁，竹绍阙的顺着林芮的眼神，放到了源绍田的身上，“师叔，我知道你心善，但你别管他，别连累到你了。”
竹绍阙在日常生活中犹如稚子，有些日常语言甚至要人解释含义，对十三峰的一切都抱有热爱。
而现在，她身上罕见地散发出恶意。
而且是对一个老实沉默师兄。
“呵。”竹绍阙嗤笑一声，“不怕人坏，就怕人蠢。”搞得她想把人装麻袋打一顿以消心头之恨都不行。
“怎么了？”
“师叔应该注意到了，晨习时我师傅总是站一会儿，坐一会儿。”
林芮点头。她是注意到了，小师姐有时会坐着授课。
修真界的修炼是边修心边炼体，凡界病根本就找不上修士，当时她也没多想，还以为是小师姐的授课习惯。
“那是我师傅陈年旧伤，如果不是源绍田因为蠢被贼人所劫，我师傅就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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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绍阙拉着林芮：“我师傅让我先去主峰，马上她回去主峰接我，走，咱们先回去。”
*
问：十八岁的林芮身为一个师叔怎么带貌似比她还要大的师侄？
答：让她自己玩。
林芮把收藏的名贵茶叶通通拿出来，让竹绍阙自行泡着玩。
外界一叶难求的茶叶摆满了整个桌子。
竹绍阙看着介绍，把茶叶怼在一起泡。
“这是通气的，这是美容的，这是排毒的，这是白肤的，这是治失眠的，这是安眠的……”竹绍阙把每个茶叶的介绍通通看了一遍。
然后在其中挑一两种泡一起。
一时间，林芮洞府都弥漫了茶香。
林芮在一旁翻着一本话本，脑子里却是在想论道堂里的那名狐狸眼女修。
昭昭之债，冥冥之偿……
若是……
“想什么呢？”云轮歌不懂，“天塌了还有个高的顶着呢？放心吧……砸不到你。”
林芮回神，“不是这件事，我就是感觉有些不对。”
“有什么不对？”
“我明确表面要修逍遥道，但后面的问题却关于苍生。尤其是‘杀一人而救苍生’这个问题，很怪。”
云轮歌想了想：“这问题是怪。根本不像名门正派能问出的问题。”
“杀一人而救苍生……”林芮垂眸思索，“这道题是师……沈掌门问我的，却不让我先回答，而是让其他人先说……这一点我不明白。”
沈流俞只是收她为徒，并未教她知识，这声师傅着实叫不出口。
“有什么不明白，论道不就讲的是一个‘轮’字？”云轮歌道：“当然是要先讨论。没准是因为你身为内门弟子，德高望重，这些弟子知道了你的想法，就不敢说出自己的想法，怕在内门弟子面前班门弄斧。”
林芮：“……”
“这些成语是这么用的吗？”
“管它怎么用。”云轮歌调侃：“你是要当皇帝啊……疑心这么重。”
卫国公主林芮：“……”
她叹了一下：“幸好你是在我面前说的。”
“怎么？”
“这可是要杀头的重罪。”
云轮歌不在意：“反正我在你体内，要杀也是杀你。”
“……行……可我还是感觉有点不对劲。”
“别想了，你看谁来了？”
“林……”
林芮刚抬眼，还没看清来人，原本在旁边一直玩茶叶的竹绍阙便窜了出去，“师傅，你终于回来了！我泡了好多茶！我还专门给师傅泡了一杯。”
“好好好，乖徒儿。”燕令婧顺了顺怀中徒弟的头发，冲林芮道：“我要和你说点事。”
“来师傅，茶，边喝边说。”竹绍阙把茶奉上。
燕令婧顿时心花怒放，“徒弟长大了……”喝了一口，她有些僵硬，“木花子，螺青莼……”
“啊……”竹绍阙懵懵的。
螺青莼不是通气的茶叶吗？
师傅怎么尝出螺青莼的味了，她没放螺青莼啊……
她放的是安眠解乏，缓解疼痛的茶叶啊……
燕令婧剐了一眼竹绍阙，把茶杯放到桌子上，直接不见了踪影，丢下一句话：“小师妹，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林芮：“……”
竹绍阙有些委屈，她闻了闻燕令婧刚刚喝的茶水，好像是有一股螺青莼的清香。
难不成，她拿错了？
她浅浅地抿了一口，也像她师傅那样，瞬间跑了，“师叔！明天上完晨习，我再来找你玩！”
林芮：“……”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