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小章
室外冷风寒冽,街上偶尔走过几个身穿羽绒服的人,远处几家夜宵店还孤零零亮着灯。
陈渡从兜里掏出烟盒,取了根烟,打火机啪嗒响起,指尖燃起猩红,烟雾袅袅吹起,模糊着五官,凛冽的风从眼前吹过,陈渡眯了眯眼,转身从ktv离开。
夜色如墨,四周静悄悄,口袋里手里叮咚响了起来,陈渡掏出手机,点进去一看,是贺子昂给他发来信息,问他哪去了。
指尖敲击着屏幕,陈渡低头回了句走了。
回完,陈渡撩起眼皮,院子前却蓦地出现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他一身黑色衣裤,嘴周冒着胡茬,头发半黑半白,右手提着一个手提包,瞧见陈渡,他嘴角慢慢上扬咧嘴冲陈渡笑。
陈渡猛地顿住,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顷刻间,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像冻僵了,他慢慢握紧了拳头,猛然间像一头发怒的狮子。
陈渡一把拽住男人衣领把他往上提,咬着牙怒骂:“你怎么在这!”
男人面露悻悻:“废话,这是老子的家,我刚从里面出来,不回来难道露宿街头吗。”
“你的家?”陈渡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冷笑道:“你有什么资格说这是你的家。”他咬牙看着这个比自己低一个头的男人,愤恨道:“你最好真的去露宿街头,冻死也跟我没关系。”
这话一出,陈国华目光一凛,怒喝道:“陈渡!”
陈渡连看他一眼都觉得嫌弃,他别过头,寒风呼呼往脸上吹,他闭了闭眼,差点忘了,陈国华的狱期已经到了。
他转过头,眼尾都在泛红,“我不管你去哪,别在我眼前出现,这个家你也没资格再进。”
陈国华腮帮子鼓动,眼睛一眯:“臭小子,你就这么狠心把你爸赶走。”
陈渡冷笑一声,脸色硬冷,指着身后的屋子给陈国华看:“奶奶的遗像还在房间摆着呢,你觉得你好意思进这个家门吗?”
闻言,陈国华顿时语塞:“我...”
当年他刚进去不久,就在里面收到了母亲去世的消息,那一刻,他才幡然悔过,坐在凳子上掩面哭泣,发誓再也不碰这玩意,他混蛋了半辈子最对不起人就是他妈,此时听见陈渡这么说,陈国华焉了神。
他惋叹一声,“陈渡,我...你让我进去给奶奶磕个头。”
黑夜寂寥,月亮藏在云层后,隔壁的院子早已熄了灯,周遭黑漆漆却又带着诡谲的安静,冷空气笼罩着整个院子,陈国华弓着背,蹒跚着一步一步走进这间屋子。
陈渡站在院外,月光露出来,照亮他锐利的眼,他皱着眉,五官被这夜色笼罩着,神色在这寒冬下像结着一层厚厚的冰。
良久,陈国华终于出来,他垂着脑袋,头低下去,沉沉吐出一口气,嘴唇翕合着,“陈渡,我发誓,我真的不会去赌了,我改过自新,我重新做人。”
陈渡没搭理他,转身就要出院子,却又被陈国华喊住:“你去哪?”
“我去外面住。”
“陈渡。”
“陈渡——”
耳边传来一道轻柔的声音,陈渡回过神,怔怔的看着坐在一旁的人,“怎么了?”
明郗眉心微微蹙起,看着他,担心道:“你怎么了,跟你说话也不回应。”
“没什么。”陈渡眉眼间染上一层倦色,他看着明郗,眸色一点点变深:“你刚刚说什么。”
“我问你我刚刚讲的这道题你明白了吗?”
陈渡低头,看着桌上这张布满密密麻麻字体的试卷,太阳穴倏地一抽一抽的泛着疼,他偏眸,表情复杂的看着坐在宋斯望座位上的人,忽然开口:“明郗,你先回去吧,我想休息一会。”
此时离上晚自习还有半个小时,明郗特意过来给他讲解今天周成华在课上讲的难题,但是从她坐下来的那一刻,陈渡就一直不在状态。
明郗侧着身子盯着他看了会,随后撂下手里的笔:“好吧。”
期考来临,接连几天,晚自习都被各科老师占领着,争相恐后的利用这点时间来讲重点。
黑板上旁挂着的高考倒计时,日子一点点在缩紧,就连平日里吊儿郎当的学生也都收起了心性,开始认真做起了笔记。
台上,老师吐着唾沫星子,时不时屈指敲了敲黑板,台下,明郗失神的看着桌上这张摊开的试卷,直觉告诉他,陈渡不对劲。
自从昨晚过后,今天一整天,跟他说话都是一副走神的样子。
临上课前,他又不见了身影。
心脏像被一双无形的手揪着,呼吸被遏制,明郗揉了揉眼睛,感觉有些干涩。
网吧二楼。
陈渡坐在沙发上,双手自然垂着,脑袋抵着靠垫,眼皮紧闭。
贺子昂拿着一罐啤酒从外面走进来,看见陈渡这副颓然的样子,无声叹了口气。
陈国华出狱的事情,贺子昂是唯一知道的人,他从烟盒里取了根烟,咬在嘴唇,打火机啪地一声响起,火苗簇簇燃起,贺子昂吸了口烟,烟
雾缓缓吐出:“你爸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房子先给他住着,这段时间我先在这住着。”陈渡沉声,嗓子微哑。
陈渡有多恨陈国华,贺子昂是知道的,所以也清楚两人压根不可能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他担心的是:“这事明郗知道吗?”
“没告诉她。”陈渡缓缓睁开眼,双眼皮压出一层深深的褶皱,疲倦的眼里透着几根红血丝。
贺子昂:“打算一直瞒着?”
“有机会再当面跟她说。”陈渡抬手捏了捏眉心。
贺子昂比陈渡大三岁,初中读完就没上学,在社会上闯荡了几年,有些事他看得很清,所以也不得不提醒陈渡:“你爸那,你得小心点,别又整出什么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