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灵犀 作品

27. 直男

洛苏觉得自己肯定是病了。不是心梗就是幻听。


她差点就要跳起来对黎祁从内到外进行道德批判。


“干什么干!”


“没想到你竟然这么下流!”


“你别过来,你忘了我们的协议吗!”


……


剧本都编好了。如果黎祁不承认,她正好可以占据道德高地狠狠嘲笑他一番。可,如果黎祁承认了呢?


干还是不干?


洛苏承认,她对那事儿其实很好奇。但是没有爱的性,她做不到。也许有些女人可以无爱而性,但她不行。哪怕那事儿和施蜜说的一样,很爽,可她也不想和不喜欢的人做。


胡思乱想一通,洛苏才发现是自己听错了。也对,黎祁那副眼高于顶的样子,怎么可能说这么下流粗鄙的话。她的台词根本没有施展的机会。


原来心脏的不是黎祁,而是她……


洛苏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她厉害、精明、八面玲珑,还有点市井小狡猾。但她绝对是个本性善良、人品高洁的好女孩。


洛苏开始进行深刻的自我批评。嘴里无声念叨,十分虔诚。


黎祁心烦气躁,觉得身上像着了火。没察觉到身边人跌宕起伏的情绪,他在烦自己的事情。


一连五天,苏爱云把所有壮/阳的食物轮番排列组合给他吃。他很想拒绝,但他知道,如果他开口,一定会出现这样的对话。


“妈,您不需要给我吃那些东西。”


苏爱云咂舌,一脸震惊,然后露出恍然大悟的微笑,嘀咕着“身体真好”之类的话,不出半天,宝庆楼所有人都会知道他“身体很好”。


“妈,您不需要单独给我做药膳,太辛苦了。”


“要的要的,我不辛苦,你比较辛苦。”


然后两人就谁比较辛苦进行一场旷日持久的争论。


……


根本无法沟通。


而且他很生气。这些欲盖弥彰的药膳仿佛在告诉所有人,他需要补补。


他,不,需,要!


职校里,一打五一战成名的人,会需要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但他没法澄清。只能早晚两顿吃下那些黑乎乎的东西,感觉和吃毒药没什么区别。他早就是饱满的气球,苏爱云还不停打气,生怕他漏气,却不知道他已经快爆炸了。


刚才洛苏踢到他,冰冰凉凉但柔软嫩滑的皮肤触到他腿上,像干涸已久的大地终于迎来了期盼已久的乌云。但这云只是障眼法,很快就散去,并没有带来及时雨。


他更不爽了。这对母女,一个好人都没有!


“你……”


黎祁清冷的声音打断了洛苏的精神洗礼。


“干什么!”她犹如受到惊吓的兔子,猛的往里缩了缩,警惕地瞪着黎祁。


黎祁觉得她的样子很好笑。明明眼里闪着精光,却装得很无辜很柔弱,他知道,他只要放下戒备,随时会迎来“断子绝孙脚”。


“你能不能跟你妈说说,别给我做那些奇怪的药膳。”


“药膳?”


洛苏早出晚归,不知道苏爱云做了什么给黎祁吃。以为就是普通的清粥小菜,和父亲的一样。


“我现在看到什么黑豆、黑米、枸杞、生蚝就想吐。”语气中是毫不掩饰的厌烦和不耐。


洛苏有点火了:“我妈好心好意给你炖药膳,你不领情就算了,至于这么讨厌吗?简直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哼——”一声冷笑,“要不你试试?”


洛苏火更大了,阴阳怪气就是欠揍!“不吃就饿着!”


一脚踹了过去。


她不能忍受任何人批评她的父母。他们是那么好的人,怎么会有人不喜欢他们呢?除非不是人。


黎祁早有防备,精准捏住了她的脚踝。微凉和火热相碰的一瞬间,他觉得身上的火似乎小了一点,可心里的火燎得更高了。


“你最好别惹我,否则吃亏的是你自己。”


洛苏最恨被人威胁。这辈子唯一一次就范就是答应假结婚。


黎祁话音刚落,另一只手也捉住了一个柔软的脚掌。


洛苏小时候学过两年舞蹈,底子还在,反应极快地用力一拱膝盖,差一点就顶到黎祁的下巴。


黎祁彻底被她惹恼了,手腕微一用力,洛苏被他拽到了身下。


“死白豆腐,你是不是有病?”


被他身影笼罩,夜色更浓,洛苏只看得见他漆黑发亮的眸子,闪着危险的光芒。


“我警告过你,别惹我。”他手上越发用力,那冰凉的触感让他觉得很舒服,像解药。


“你弄疼我了!恃强凌弱,算什么英雄好汉!”洛苏感到被他握住的脚踝似乎被勒得更紧了,火热如脚镣。


“呵,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什么英雄好汉了。我记得我早就告诉过你,我不是什么好人。”


“我有判断力,你是不是好人,我知道。”黑暗中,洛苏放柔了声音,密切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要打败对手,就要找出他的弱点,然后一击即中。


脚上的钳制似乎松懈了。她看准时机,一个“断子绝孙脚”踢了过去。


“你放开我!”


洛苏头埋在枕头上,声音有气无力,两个手腕被黎祁别到身后紧紧捏住,他的一条腿压着她两条腿,她动弹不得,像他砧板上待宰的鱼。她只得努力扬起脖子瞪着身侧眼神冰冷的人。


她筋疲力尽,而他好整以暇,好像是逗猫一样轻松。承平日久,她忘了他是一匹狼。


“还踢吗?”


“……”


洛苏感觉很屈辱,硬撑着不回答。


“嗯?”黎祁鼻子发出低沉的声音,洛苏听在耳朵里,竟觉得有那么一点挑逗意味,毕竟挑衅和挑逗的界限只在于当事人的关系。


如果是两个陌生人,那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可在同一张床上的两个人,那就是另一种肉搏。


他气息强烈,洛苏感到一阵阵热意从背后袭来,男人都这么热吗?她有点好奇。


黎祁压低身子,凑到她耳边,开始谈条件。“认输吗?只要你解决药膳的事情,我就放开你。”


洛苏被他按住不能动,憋得脸通红,艰难地说:“她是一片好心,你至于这么不知好歹吗?”


“好心?要不你试试一连五天吃那些鬼东西?”


“什么鬼……东西……”洛苏回想他说的药膳,黑豆、黑米、枸杞、生蚝……都是很健康的食物啊!烤生蚝,她可喜欢吃了!


“绿色健康,你是厨师你不知道?”洛苏觉得黎祁真是不可理喻。


“绿色健康?”黎祁冷笑一声,反问:“我看起来需要补肾吗?”


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空气瞬间凝固。


妈妈跟着凑什么热闹啊!洛苏又气又窘。


“行行……我明天跟她说,你先放开我,我手快断了……”洛苏俏脸绯红,声音好像被拉扯着揉碎了。


黎祁松开了对她的钳制。洛苏揉着手腕,低声嘀咕:“切,谁知道!”


还没享受够自由的滋味,她再次被按到了枕头上。黎祁低头,嘴唇故意贴着她耳朵,声音温柔缱绻:“你想知道吗?”


人不能被一个家庭里两代女人轮流欺辱!黎祁恶意地想,他不信洛苏会不怕他。


他呼出的热气像羽毛拂过洛苏的耳根和脖子,她身上起了鸡皮疙瘩,幸好没开灯,黎祁看不到她红透了的脸。


在洛苏的世界里,她可以觊觎黎祁的美色,那是垂爱,是赏脸。但黎祁不能对她有非分之想,如果有,那就是下流是无耻。


就是这么不公平。


打是打不赢的。面对明晃晃的挑衅,洛苏心里的胜负欲被彻底激起来了。


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非礼别人总比被非礼要好一点。起码可以挑选对象。


她定定神,吞了口口水,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黎祁脸上亲了一口。“吧唧”一声,提神醒脑。


她知道黎祁不需要补肾,但他需要补脑。一个出生就在孤儿院的人,一个特立独行恃才傲物的人,大概是不懂处理亲密关系的,虽然他们是假结婚,但由结婚而产生的一系列关系却是真实存在的。他是她合法的老公,是她父母名正言顺的女婿。但实际上,他和孤家寡人没区别。


“你干什么!”黎祁慌得马上松开她,甚至后撤到床边。


洛苏想笑,硬生生忍住了。黎祁果然和她想象中一样。上次一个拥抱吓得他像触电一样把自己推开,她就已经认定了,他要么是gay,要不就完全没谈过恋爱。


如果是一个正常男人,早就如狼似虎般扑了过来。就算是正人君子,面对漂亮姑娘主动献吻,半推半就后也多半化身禽兽。可黎祁,真的好像被非礼了一样,没有一丝窃喜,只有恼怒和无措。


“你不是问我想不想知道吗,这就是我的答案。怎么,你不敢?”


洛苏上下打量他,故意把视线落在某个特殊位置。那意思不言而喻。


黎祁不回答,在黑暗中静静看了她一会儿,然后默默翻身躺下,不理她。


洛苏知道他生气了,她偏偏还想火上浇油,反正她已经试出了他的底牌,还有什么好怕的。


“你不会没谈过恋爱吧?或者你其实喜欢男人?”洛苏故意凑近点,像个无赖一样,嬉嬉笑着。


半晌,黎祁的声音传来,“关你屁事!”明显压抑着怒火。


洛苏简直高兴得要笑出声。果然是没谈过恋爱的大直男!


洛苏也遇到过几个gay,他们的气质说不上来的怪,大概和直男的最大区别在眼神。他们看女人的时候,是那种看情敌的眼神,但是看到色相好的男人,反而是直男看到大美女那样不遮掩的垂涎。


黎祁不是。不论男女,他一视同仁地讨厌所有带着欲望的凝视。


洛苏见好就收,不想再继续刺激他。其实她还想问,你不会还是处男吧?


算了,慢慢来。她怕真的把他惹恼了,把床掀了。毕竟明天他还得上班,宝庆楼不能没有大厨。


洛苏哼着小调,喜滋滋躺下,一夜好梦到天亮。


第二天,她还是找了个机会跟母亲说了药膳的事。苏爱云有点诧异:“真的不需要吗?”


楼上隔三差五就有激烈搏斗的声音,就这,都不需要补补?她瞅瞅女儿神采奕奕的模样,很想告诉她这个傻女儿,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自己的男人得自己心疼!


“不需要不需要,您要真想煮,我吃行了吧?”洛苏不想让母亲扫兴,怕她觉得是自己煮得不好。她很懂事,从小就会照顾父母的情绪。


“你吃个啥!一边去!”苏爱云嗔他一眼,把刚刚拿起的小炖盅放了回去。还是有点不放心:“真的不用吗?小黎白天黑夜的……”


洛苏憋笑憋得脸红:“妈,真不需要……”


吃晚饭的时候,洛玉柱提起要装修的话题。宝庆楼上一次装修还是十年前,现在店面的装饰早已经陈旧不堪,和蒸蒸日上的生意完全不匹配。一家有名气的老字号,装修可以古朴,但不能古老。


可装修就要歇业。少则十天半月,多则一两个月。这期间有客源流失的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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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风险。前车之鉴就在眼前,这条街上本来有家生意兴隆的牛肉面馆,虽然店小,招牌都掉漆了,但无数食客就是要大老远来吃这一口,根本不在意店面大小。老板想扩大生意于是歇业一个月整修店面,结果重新开业后,生意一落千丈。商场如战场,瞬息万变,能挣钱的时候一定要抓住机会。


大家不敢随意发表看法。洛苏想了想,“爸,我觉得装修还是要做的,但是装修也分豪装和简装,我觉得咱家现在的问题不是不够豪华,是太旧了,首先这些桌椅板凳就得全换掉,干干净净的客人才有胃口,另外墙皮铲一铲,重新刷一下就行了。风格主要靠软装,硬装简单点就好。”


洛玉柱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又扭头问黎祁:“小黎,你觉得呢?”


黎祁不管大堂,厨房才是他的地盘。“我只有一个建议,把厨房和大厅相隔的这堵墙拆了,做成明厨亮灶。”


洛苏和父亲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明厨亮灶对厨师的要求更高,无异于架起一个监控,所有客人都是摄像头,厨师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但凡有一点不合规范的操作,都可能被记录下来并无限放大。


“这……有必要吗?”冬瓜疑惑不解,这不是给自己使绊子吗?他也是厨房的一员,如果明厨亮灶,他也是被监督的一员。


“完全有必要。”黎祁语气坚定,“现在很多连锁餐厅已经是明厨亮灶了,虽然要求更高,但只有对自家厨房绝对自信才敢明厨亮灶,不管客人关不关注,这已经是一种底气。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出去吃饭,看到店家明厨亮灶,是不是也会觉得更放心?”


洛苏很少看到黎祁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上一次他说这么多是为了让父母同意他们结婚领证。洛苏发现只要说起做厨的事情,他就能滔滔不绝,脸上洋溢着胜券在握的自信和意气风发。完全看不出这是一个在孤儿院长大的人。


明厨亮灶意味着工期更长,至少半个月。洛玉柱思考了一晚上,同意了。之前也有几个老熟客提过,店面太老了,该装修了。老话说得好,佛靠金装,人靠衣装。


找好装修公司,设计好方案,把歇业通知贴出去,装修就开始了。所有员工放假半个月,工资发一半。老豆放假也没事,自觉充当监工。


苏爱云想起洛苏的小房子也要装修,干脆就一并装了,免得又另找装修公司,散几个月味儿,过年正好入住。洛苏只得选好方案,也没问黎祁的喜好,就开始了。


学校快放暑假了,考完期末考试,洛苏就迎来了她最喜欢的暑假。暑假比寒假时间长,又是夏天,她最爱抱个西瓜,在空调房里追剧听歌,或者修照片。晚上再去江边溜溜弯,吹吹风,别提多惬意。


可这个暑假,苏爱云破坏了她的计划。


“度蜜月?”洛苏打开母亲发给她的链接,目瞪口呆。


一向节俭的母亲竟然铁公鸡拔毛,出钱让她和黎祁去度蜜月?!!


洛苏确信没看错,这是她自己完全不舍得花钱住的五星级酒店。而且是旅游旺季,贵得吓人。


“妈,你太奢侈了吧!这么贵!”洛苏大声嚷嚷。


苏爱云白女儿一眼,示意她声音小一点:“别叫别叫,别被小黎听到了!贵点怎么了!前段时间生意那么好赚了点钱,不都是小黎的功劳吗?再说,我就你这一个女儿,钱不给你花给谁花?”


“那您可以直接把钱给我,度蜜月用不着。”洛苏嘀咕,她和黎祁去度蜜月?那是蜜月吗?是付费坐牢吧!


“胡说八道!正好让小黎歇歇,出去散散心,你要对人家好点!别整天急赤白脸,大呼小叫的。”


洛苏不服,怎么黎祁好像才是亲儿子,她成了做什么错什么的儿媳妇了?


“机票我也订了,喏,明天就走,赶快收拾收拾吧!”


洛苏突然后悔教母亲玩那些App,没想到有天会着了她的道。


“您怎么知道黎祁的身份证号?”


“这还不容易,结婚证上不就有么?”苏爱云得意洋洋。


“妈,您不会趁我们上班,又‘帮我’收拾房间了吧?”这是苏爱云的老把戏,以前洛苏没结婚,她就每天帮女儿收拾房间,顺便指责她不收拾不讲究,邋里邋遢。


洛苏特地把结婚证藏在了柜底,据说离婚必须要结婚证,可不能弄丢了。


“顺便顺便……”苏爱云打着哈哈,转去了院子。


洛苏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的结婚证……可能已经不在了。


黎祁也不想去度什么蜜月。那是真结婚的夫妻才需要做的,而且小橙子放暑假了,他想趁着装修放假多带他玩一玩。


“我能不去吗?你自己去。”


洛苏瞪他,语气不善:“我自己去?然后我妈给我视频,问你在哪儿,我怎么回答?说你死了?”


黎祁被她怼得没话说,根据协议,他的确有义务去度蜜月。


苏爱云想得周到,夏天往北走,她选的蜜月地是北方久负盛名的海滨城市。飞机发动机“轰轰”的声音吵得洛苏头晕,空调冷气太足,她有点冷,忍不住往黎祁那边缩了缩,蹭着他的热气,迷迷糊糊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飞机已经快落地了,空姐正在挨个提醒乘客收起小桌板。洛苏这一觉睡得很香,感觉身上软绵绵的,靠着的地方又暖又宽厚,很有安全感,就像小时候睡在爸爸妈妈的怀里一样。


她轻轻抬头,黎祁的下巴在她头顶,她的头靠在他肩窝里,他的手还揽着她的腰,他也睡着了。这个姿势洛苏并不陌生,许多个先醒来的早晨,她都是这样窝在他的胸口,睡得很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