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靠近

扬州府衙门前的街上,平日少有人来,今日人挤人,只因大家都想凑热闹,瞧一瞧女官考试放榜的结果。


柳雪亭早早地和阿耶等在榜前,不觉得有什么,等人流渐密时,被挤得有些难受。


只想着伸出手护着自己,不知不觉就被挤离了前方。


“啊呀,别挤了。”她费劲地扒拉着,还是难敌看热闹的群众。


想寻求阿耶的帮忙,却看见身旁的阿耶自顾不暇,他是文弱书生,也像她一样被挤压着,罕见地有些狼狈。


她心下无助,想放弃挣扎,等人流散去再往前看。


忽然,一股怪力钳住了她的手,她猛地向前扑去,她吓得惊慌失措直闭眼,却发现挤压感在一瞬间消失了,围在她身边拥挤的人被隔开了距离。


抬眼一看,高高瘦瘦的李娘子站在她面前,面目清冷,像一棵树一样伫立,周围想挤过来的人没有撼动她分毫,明明穿着素衣麻布,却给人难言的气势。


“多谢李娘子!”她有些惊喜,面上满是感激,手腕的痛都被忽略了,只暗自揉了揉。


李娘子看着瘦弱,实际的力气好大,简直是女中豪杰!她美滋滋地站在榜前,心想。


再回看一旁的阿耶,早已不知被挤到何处去了。


她有心想在人群里寻,却不见他的影子。


这时,人群有些躁动,远处有几个衙役拱着一个戴进贤冠的官员朝这边走来,一边走,一边鸣锣敲鼓。


这是要放榜了!


柳雪亭没心思在意阿耶,心下紧张,双手交叠着揉弄袖子,屏息以待,嘴里还念道:“一定要中,一定要中……”


她不是家中独女,下面还有一个妹妹。阿耶虽是教书先生,却十分清贫,平素收入只够家中开支。


为了这次考试,阿耶阿娘与她准备了许久,周围乡邻都不理解阿耶,都觉得他异想天开。唯有阿娘倾力支持,为了凑够来扬州的路费,阿娘还变卖了家中的田地,却也只凑够两份路费,让阿耶与她上扬州来。


若是不中,阿耶阿娘定会被乡邻耻笑,或许阿耶还会被乡邻怀疑学识浅薄。


想到这,柳雪亭打了一个激灵,目光死死地望着那挂上的榜。


一旁的阿萦倒是不紧张,她对自个的学识有信心,考试答卷时又顺着考官心意来答了,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只是,她的眼也直直地看着榜。


“唰——”


榜单落下,那榜单上只写了三个人的名字。


“第一名李萦


第二名孙兰若


第三名柳雪亭”


她的名字赫然在榜首。


“呀!李娘子,我们入选了!”柳雪亭惊叫起来,眼底的兴奋掩都掩不住,拉着身旁人的手就跳了起来。


围观的人见了,都将目光投了过来。


一道道或疑惑、或惊讶、或打量的目光落在柳雪亭与阿萦的身上,让柳雪亭的面庞一瞬间爆红,她赶忙低下头,拉着阿萦要离去。


之前要将她挤出前方的人群,现在又变成了阻碍她前进的铜墙铁壁。围观的群众哪想得到榜上的人就在身边,此刻只想看得清楚些。


人群中遥遥有人声传来,“我设宴,还望娘子赏脸!”


又或是,“娘子莫走!”


柳雪亭哪见过这阵仗,忙往外走。


远处阿耶在人群遮挡着,露出一个头朝她挥手,“雪亭!”


“阿耶!”柳雪亭忙挥手回应。


身旁的李娘子又发力,她还没看清,就被连拖带拽地拉出了人群,汇入人流,来到阿耶身边。


她刚想与李娘子说道说道,就见她撂下一句话,往边上跑去,“我有些事,先走了。”


只留她和阿耶面面相觑。


*


阿萦往边上走,是看到了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的人。


那人罕见地穿得低调,灰色的劲装,平常随意拢在脑后的长发被规规矩矩地束起,斗笠遮掩了大半张脸,只露出朱红的唇。


唯有他腰间的那把剑,在太阳下一闪而过,她一眼便看出了他的身份。


按理说,他应该在建康,陛下召他回京应当是想留他些日子,怎么会跑到扬州来?


他穿过人群,像是偶然经过,但她熟悉他,一眼便看出他不同寻常的地方——他的步伐快,左右肩高低不一,显然是受了伤。


她跟了上去。


扬州的小巷与建康没有太大差别,只是多了几分水乡特有的柔润,道路两旁人家的缝隙中,生着青苔,一眼望去像是灰绿的房屋。


萧晏走在小巷中,神色有些紧绷,他肩膀处隐隐作痛。


陛下派他追查南方的前朝余孽,他顺着线索,竟然一路到了离建康只有一河之遥的扬州,线索指向扬州的官署。


他本想进扬州州牧府中查探一番,谁知他府中机关重重,他虽小心,却也触动了一处机关,为了不打草惊蛇,他只能硬受了那一箭。


身后像是有人跟着,他心上警觉,往一旁窜去,手中剑已蓄势待发。


“咯吱——”身后人触到道旁的木门发出了声音。


他的剑瞬间出鞘,寒光一闪。


在将碰到身后人脖颈处,被一根木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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稳稳地挡下,木棍瞬间裂开。


只有少女的几根发丝被削下,在空中飘飞。


“阿萦?”


许久不见,但不妨碍他认出面前的少女,他忙收了剑,“你怎么在这?”


阿萦将路边捡的木棍随手一扔,抱肩,“将军怎么在这?”


两句话同一时间问出口,语罢两人都笑起来。


*


仪扬河河畔,一座宅院之中。


“事情就是这样。”


萧晏与阿萦面对面坐在席上,他没有将陛下派与他的任务讲与阿萦听,只是说扬州官署有他不得不查探的东西,他在扬州租了宅院,方便查探,只是没想到,第一次潜入便发现了问题。


一扭头见着阿萦接过侍从递来的金疮药,像是要起身走到他身边来,他有些不自在,伸手欲接过,“这哪用劳烦你?”


阿萦从善如流,将药递给他,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萧晏只得侧过身去,微微躲避着换药,耳垂漫上了红。


“或许,我能助你。”阿萦撑着脑袋看着他上药,目光直白坦荡,明显没往别处想。


她瞧着扬州官署虽怠慢女官考核,步骤却一样不少,之后刺史大人应该也会像选士一样办一场宴席,那时或许有潜入的可能。


只有被她这样盯着的萧晏感到不自在,像是身子烧了起来,换药的动作也有些迟疑。


“我来吧,换药我擅长。”阿萦忽然起身,走到他的伤处那侧。


她从前射箭习武,总会受伤,处理伤口是家常便饭。此刻见萧晏动作不顺畅,只以为他受人伺候惯了,不习惯自己换药。


伤口已经撒上药了,她拿起一旁的纱布,覆在他的伤口上。


他的伤处在右肩,纱布只能从他的左腋下穿过绕回,她又将他的衣服往下扯了扯,扯到腰腹,露出了左肩,才方便包扎。


一圈、两圈、三圈。


她虽也练功,却没有他这样清晰的线条,见着他这样的腰腹,她心里暗暗地与他较着劲,没见着手下人渐红的脸颊。


太近了……


他都能嗅到她身上皂荚的香气,瞧见她根根分明的眼睫,他无比清晰地意识到她不是从前那个羸弱的女童,萧晏自觉冒犯,将头偏向一边。


不知过了多久,伤口被包扎上,那股香味似要远离,他才转头。


谁知她正将他的衣服拉上,他一转头,正好与她对视,她清凌凌的眼与他交汇。


一股奇异的氛围在两人之间漫开,像是旅人见着路旁的花,本想靠近欣赏花之色,却被花香猝不及防地扑了个满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