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交易

夜幕降临,今日的月不是那么圆,几缕云彩绕在它身边,遮去了大半的光芒。


但这些都影响不了赵萦的心境。


她沐浴一番,少见地换上了一件霜色的衣衫,随意拿了一根木簪将头发挽起,浑身上下素得没有半分颜色。


走出院门的那刻,零星的月光照在她身上,给她渡上了一层光泽。


宜明被她留在院里,满眼困惑地望着她远去——她早已不知自己的女郎想做什么了。


行至主院里,二婶屋里的灯依旧亮着,这个时间,她应当是在算账。侯爷上了年纪,早已不热衷男女之事,两人分房已久。


赵萦站在门外,静候通传。


已是春日,夜晚的风还是透着凉意,她早有先见之明,加了件鹤髦,那风徐徐地吹着,被鹤髦阻挡在身外,只将她的裙摆都吹起。


不知过了多久,那小丫头来开门,伸手请进,神色难掩好奇。


屋内,姜姒素来不喜算账,暗淡的烛光一闪一闪的,照得她更是心烦意乱,听到赵萦来拜见的消息,她挑了挑眉,“她来做什么?”


自从那回点了她之后,她就极少来她跟前了。今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个时辰来找她?


跟在仆婢后进来的少女一身素衣,烛火映照,将她的衣衫染作黄色,她走近两步,行了个礼,道了声安。


“你这个时辰来找我作甚?”姜姒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继续翻动账册。


“我今日是来与二婶做一笔交易的。”


“交易?”姜姒又翻到一处疏漏,眉头紧缩,“我能有什么交易要与你做?”


“我想接纳贤榜,二婶能助我,我也能助二婶。”


少女带着几分笃定的话成功让姜姒抬起了头。


纳贤榜?


皇后颁布的旨意她早有耳闻。只是,她好歹也是侯府的娘子,去那做什么?说得好听是女官,说得不好听就是个婢子。


何况,宫里齐妃是侯府姻亲,她去赴皇后的令,岂非打了齐妃的脸?至于什么助不助的,姜姒根本没放在心上。


“我知二婶心中疑虑,容我细细禀来。”赵萦知二婶不会轻易松口,早已准备好万全之策。只是,“还请二婶屏退左右。”


姜姒放下账册,向两边抬手,“说吧,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


“我知二婶与齐妃并非表面那般亲厚。”赵萦的第一句话落下,便看见姜姒朝前倾了几分,这是感兴趣的意思。


她在心中更确定自己的计策。


“昔日齐妃下旨,封凝姊为公主,不是单纯阻碍她与文宣王之情。


陛下定天下,四海安宁,唯有北边鲜卑虎视眈眈。


后宫之中唯有明康公主一人,若他日北边南下,齐妃此举,旨在为明康公主寻一挡箭牌。


或许,还有拿捏二婶的意思。”


赵萦边说边注意女人的神色,她面上没有大表情,但细微处明显动容,可见她推断得不错。


心里所想被说出,姜姒面上不动声色,但心里已然正视起面前的少女。


她穿着极素,却有别的东西异常突出,说不清,道不明。她依旧是如从前一样站立在她前方,却已不垂眸敛眉,眸中倒映着烛火,火光一摇一晃地,反衬得她波澜不惊。


言语间谈及鲜卑,竟也没有半分谈及自己阿娘部族的迟疑。


真与初见那个局促的毛丫头不同了,甚至与一年前的她也大不一样。


恍惚间,姜姒只觉像在与一个老谋深算的策士对峙。


“我接纳贤榜,能为二婶排忧解难。”少女的言论还在继续。


“若我进宫,可为二婶留意,凝姊亦是我阿姊,我绝不会坐视不理,或许有一日,我能为二婶解决这个隐忧。”


“我如何助你?”姜姒打断她的言论。


少女一笑,“长平侯府的二娘子落水身死,还望二婶为我准备一个寒门身份。”


姜姒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从榻上站起,绕着她,用审视的眼光将她打量了一遍又一遍。


“赵萦啊赵萦,你的胆子真是大……”


她算是看出赵萦今日来是做什么的了,想要以此脱身,当真是给她找了个大麻烦。


落水身死是什么概念?


时人最重视家族,落水身死便意味着她当真从族谱中除名了。此后,她背后再无宗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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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血亲。


她从前怎么没发现赵萦有这么大的胆子呢?


女子行于世间,没有宗族依托,无依无靠,与孤魂野鬼无异了。


“若有一日,你被发现,可是欺君之罪!”她没忍住,又道。


“阿萦做错事,被逐出族,赵氏为掩丑闻,以落水报之,何错之有?阿萦隐姓埋名,自个前往接纳贤榜,与二婶有何关系?”


少女轻声回应。


姜姒扶额,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看向面前的少女,她现在是真的相信赵萦可以做到那件事了。


世人在意的,她都不在乎。女子该在意的,她也全不在乎,还有什么可以绊住她的脚步?


少女似是洞察了她的心思,带上些恳切,开口道:“若阿萦入宫,还望二婶多多照顾我阿娘。”


是了,还有她阿娘,阿娘是她的软肋。


姜姒不会忘记,接她回府时,她瘦骨嶙峋的,她那阿娘却被护的很好。


只是,她如今还如从前吗?


姜姒望着她的眼,有些看不透了,但赵萦提出的建议,于她百益而无一害,她没理由拒绝。她启唇,“我答应你。”


赵萦的心一直如一,从未变过,只是旁人自以为看透。


从她第一次进入这个府邸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不会一直呆在这,只要有机会,她就要离开。


现在,只不过是抓住了一个一直在等的机会罢了。


“二婶会如愿的。”


赵萦撂下一句,姜姒再抬头就只看见了她的背影。


素色衣衫随风飘飞,好似乘风而行,忽然让她想到一个人——赵萦的阿娘。


拓跋曦第一次来到她面前时,身上的彩绳飘飞,映着她的笑,分外灿烂。她的声音就像草原的鸟,脆生生的,“阿姒真好!”


只是,后面因着不可说的事,她每日郁郁寡欢,逐渐封闭了自己,她们也不再交谈。


“若你决定好了,再去看看你阿娘吧。她从前……不是这样的。”想起了这些,姜姒忽然对赵萦产生了几分柔情。


少女的身子停顿了一下,继续往前。


姜姒知道,她听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