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月竹 作品

67. 第 67 章

“……情况就是这样,以后冰人馆便多得二老照看了。”白云起的语气淡淡,镇定得她不像是在托孤,只是在进行冰人馆日常的维护。


黄小七早已红了眼,泪话在眼眶中打转:“夫人,您一定要去吗?”


“这件事,为什么不是那些大老爷去做?”


白云起摸了摸他的头:“因为我不能要求别人去做。已所不欲,勿施于人。记住,咱们做事,只求个问心无愧。”


她站直了身子看向两个沉默已久的老人,微微躬身:“……对不住了。”


曾经许诺过要做大做强,要将冰人馆做到天下闻名,但现在的她没办法去完成这个承诺。


若非迫不得已,她实在不想失信。


心中决断已下,白云起一边交代冰人馆往后的发展事宜一边用最后的机会再看看这块自己苦心经营的心血。


半响,她终于闭了眼,再睁开时眼里满是决绝:“此去一别,不知是否还有再见的机会,以后,冰人馆的一切就拜托您二老了。”


黄掌柜罕见地吸起旱烟,一阵一阵的云雾从烟管筒口冒出,可这次没人斥责他。


章老爷子摇摇头,背对着小东家无言以对。


告别冰人馆后,白云起又去了一趟京城的官府,与往日的无名看客不同,这次她是打着徐昭夫人的名义去的。


官老爷接待了这位身份不俗的贵客,在悉知对方的要求后不免瞠目结舌:“徐夫人莫不是在说玩笑话吧,此事,此事将军可否知晓?”


白云起摇头:“我意已决,绝不是戏耍您。至于将军那头我自会安排,您不必担忧。”


“可这……”官老爷犹豫不决,概因此事太过惊涛骇浪。几日前的国宴他有幸参与,虽然名位靠后无缘与徐将军交谈,但也听说过徐将军夫妇新婚燕尔、伉俪情深的事。


到底是何原由,竟忽然闹到了要和离的地步?


官老爷百思不得其解,但在徐夫人的坚持要求下,还是将和离所需要的文书交付与她。


送徐夫人出门后,师爷悄悄挪了过来:“老爷,您何以至愁眉不展呢?此事与您又无关,就算徐将军发火也怪不到我们的头上。”


官老爷长叹一口气:“你不懂。”


现如今京城的局势本就复杂,随时都有变天的可能,但在这个紧要关头,徐将军后宅竟还出了这样大的问题,这让他不得不多想。


希望只是个误会吧。


白云起拿到东西就打道回府,先回了自己房里研墨书写,将文书上自己署名的那块地方书写整齐才停笔。


现在气温未降,笔墨干得快,但她仍双手将文书展开提在眼前,仔细端详片刻后才又小心收好。


还需要另一人的落笔,此事就成了。


白云起去找另一人,在府中转悠了半天也没找到人,最后听路过的侍女说将军回了院子又急匆匆地赶回去。


她一进院门就闻到了不同寻常的香味,带着点鲜甜。


寻着这香味,白云起又走回了方才离开的起始点,她的屋外。


微微探头往里一瞧,自己找那人正好整以暇地端坐在桌前,桌面上还摆着个黑色的小煲,香味显然就是从那传出来的。


徐昭见她终于回来了,连忙起身将人迎了进来:“夫人去哪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白云起看了眼那小煲,又扫了眼他,在这人脸上发现几缕灰痕:“将军这是?”


徐昭干咳两声,带着些许献宝的得意,小心揭开了小煲的锅盖:“你瞧。”


小煲里是文火慢炖出海鲜鲜香的白粥,晶莹的米粒花中散落许多切碎的虾肉、干贝、鲜香菇,粥面上还散落了一层青翠的葱花。


锅盖一打开,香味更加浓郁,直扑面而来,香得白云起都有些失神了。


结合徐昭脸上的锅灰和现在献宝般的殷勤期待,白云起不敢置信地猜测:“这是将军做的?”


徐昭谦虚道:“不完全是,孙婆婆在一旁帮忙看火……但主要还是出自我之手。”


“将军怎么突然研究起这儿了?”白云起疑道,徐昭虽不是满口君子当远庖厨的迂腐书生,但从来也对洗手做羹汤没有兴趣。


她忍不住往屋外瞧了瞧天色,没问题啊,还是阴沉沉似要下雨的模样,也没有太阳从西北出来的奇景啊?


徐昭不知她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见人迟迟不肯落座试吃,心里昂扬自得之意也沉了下去:“你……是不是不想吃?”


白云起这才回神看他神情,见人难过了连忙去哄:“没有没有,只是有些意外。”


她低头凑到海鲜粥面前,轻轻一闻,赞赏道:“不想将军还有这等天赋,头一回做就能如此成功。”


徐昭被夸奖得又高兴了,拿起小碗给她盛了两勺:“小心烫。”


白云起看着眼前的粥又摸了摸袖里的文书,觉得应先吃完这碗再提,不然好好的海鲜粥都怕是白费了。


两人安静喝粥,徐昭吃了一口又与记忆里的味道对比了下,觉得还差了点火候,米粒不够软糯。但这也无妨,孙婆婆几十年的手艺不是他一朝一夕能赶上的,勤能补拙,往后还有很多时间能让自己研究这粥,不着急。


白云起边吃边赞赏,气氛一时间融洽极了。


徐昭美得心头冒泡,心头这段日子积累的压抑郁结都短暂消散,只觉得海阔天平,没有什么是解决不了的。


一碗吃尽,白云起放下手中小碗,见徐昭的碗也空了,这才提起正事。


她多少还是犹豫了一下,慢慢从袖中将文书扯出:“将军……”


“怎么了?”徐昭现在心情极好,语调也柔得不像样子。


一纸文书摆上桌面,徐昭还怕粥脏污了纸面,连忙将海鲜粥连粥带煲往后移走。


可等他在夫人的示意下看清这文书内容后,浑身爽意立马消散,一股凉意从天灵感直达脚底,冷得他指尖都颤抖起来:“这是何意?”


“将军,你我之婚事是皇上赐婚不可避免,虽曾约定过就这样搭伙过下去,但是今时不同往日,我想,终究还是要有个了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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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起不知为何不敢看他,偏头淡淡说道:“我有要事须做,为避免连累将军,便请能签下这和离文书,我自会送去官府,责任一切在我,与将军无关……”


她想做的事在外人看来是极为离经叛道的,为避免连累亲人,她已做了万全的准备,户籍早就从白府迁了出来,现又与徐昭和离撇清干系后,自己便是孤家寡人,即使要追究罪责也不怕了。


想起此处没有笔墨,白云起起身便要去拿,正巧她方才用过不需要现研墨,一会写完便可送去官府,趁此事尚未传开速速进宫面见皇上,便不算晚。


她的算盘打得好极了,方方面面都考虑了个干净通透,可唯独没算到人心难择。


刚走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纸张撕碎的声音,白云起下意识回头,脸上闪过错愕的神情:“不!”


她扑了回去,可文书早已被撕碎,拼都拼不起来。


她看着徐昭发愣。


“此事休要再提。”徐昭起身,脸上是从未见过的冷漠和怒气,撕毁文书的手指还在颤抖,恨不得引火焚之将其毁个干净。


这碎片碍眼得很,还被她揽在手中,徐昭看了一眼便不想再看,扭过头去寒声道:“你怎会有这样的想法,难道将军府哪里亏待了你不成?我自觉问心无愧,若你心中有气直说便是,何苦冲动至此?”


白云起摇头,手里还捧着碎纸片:“将军对我很好,我没有不满的地方。只是……”


她长长叹气,竟不知该如何说起自己的打算。


“将军可知我为何要办那冰人馆?”


“说媒做媒,不外乎如此。”


“将军说得对也不对,若仅仅想要说媒、看情侣终成眷属,那我为何要冒着惹怒皇上的风险改革行制,为何想将冰人馆做大?将军知道,我并不缺那点银钱。”


徐昭回头看她,却是无话。


白云起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我做这行,看过了太多世事难料、情非得已,不想看身边的人也遭如此难处。”


“长安的事,我一定会管。不论是否会被皇上怪罪,不论世人如何看我,只因我想让天下女子不必再被婚姻束缚。我希望,当她成亲时,是真真切切地爱上了一个人,而不是种种原由迫使的不得已。”


“所以,还望将军签下这和离书,放我自由,让我去做我想做的事吧。”


最后一句请求的话音落下,屋内沉默了许久,久到白云起都差点忘了身旁还有一人,自顾自地沉浸在方才的独白之中。


直到——


“你为何不问问,我是否也想做这事呢?”徐昭突然伸手将人拉进了怀,扳过她的脸,一手擒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


或许是以前的徐昭太过温柔,即使严厉也未曾用在白云起身上,致使她忘了身边之人的身份。


这可是十步便能杀一人的大将军啊。


从未被这样对待,白云起下意识地挣扎了两下,使得徐昭压制她的动作一顿,下一刻便松了手,不自然地站在一旁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