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缺失的记忆
芽衣听出了声音的主人。
伊甸说她无法在芽衣的记忆空间中恣意穿行，所以只能让妖精爱莉代劳。
芽衣看到伊甸平安无事，只觉得太好了。
然后问这也是苏的布置吗？
伊甸说之前发生的种种她都已全部知晓。
而现在，往世乐土中剩下的记忆体大概只剩下她了。
芽衣陷入了自责中，如果她能再快一点……
伊甸让芽衣不要自责。
因为爱莉的一生是如此多彩，让她从身处乐土的短暂时光中复原她的全部记忆，本就有些强人所难了。
芽衣能来到这里就已经做到了最好。
接下来就让他们来践行自己的使命吧。
一份回忆的缺失，自然要用另一份回忆予以补全。
芽衣已经完成了走向爱莉的九十九步，最后一步就有她和妖精爱莉来代行。
妖精爱莉便是谁让她就是长大后的我呢。
伊甸轻笑了一声。
是啊，毕竟是以自己为原型制造的人偶，她就像爱莉的化身，有着和她别无二致的感情。
而伊甸作为爱莉的朋友，与她相伴最久的人，她们陪伴彼此度过的漫长时光，共同拥有的珍贵回忆。
而今将全部化作芽衣前行的道路。
芽衣听完后表示这样做等于用伊甸自己去将爱莉希雅换回来。
她就会永远成为她的一部分。
这难道不是一件非常浪漫的事情吗？
伊甸微笑起来。
芽衣脸上露出了悲伤。
伊甸表示不用为她担心。
她从不畏惧任何形式的死亡。
于她而言，人生不过是一出漫长的戏剧。
只要能在最合适的时机，以最完美的方式谢幕，那么这场演出便是完美的。
这，也是她的愿望。
“那么，开始吧。
让它们绽放的时刻，终于到来了。”
伊甸摊开掌心，明亮的光芒自她的掌心流溢而出，逐渐汇聚成一金一紫异色的水晶之花。
四朵水晶花，四把钥匙。
芽衣也伸出手来。掌中之花黑蓝两色交映，与伊甸手中的别无二致。
共守着同一段往事。
伊甸问芽衣还记得她说过的话吗？
这是由少数几位英桀共守的秘密，她不能未经那几人的允许，便将一切全盘托出。
比起护身符，它更像一件信物，一把钥匙。
将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封存在这片绚烂的色彩之中。
芽衣问是那场最后的宴会吗？
她当然记得，这是理所当然的。
乐土中的爱莉希雅并没有真正经历过那一晚发生的事。
所以能将它埋藏在这里的只能是其他人。
四位宴会的亲历者，也是那一夜，四位目送她离开这个世界的人。
那场宴会是爱莉为自己准备的告别。
她布置好了宴会上的一切，当然也包括，她作为律者的终境。
他们绝不会忘记当日发生的种种，也因此，他们将当时的记忆留存了下来。
并将开启这段回忆的钥匙一分为四。
现在四朵水晶花已经聚集，这代表秘密的保管者已经全部承认了芽衣的意志。
那么，是时候让当初的一切重见天日了。
“剩下的一切就拜托芽衣小姐了。”
伊甸握住了芽衣的手，水晶花的光辉交映着，编织着属于时代终末的歌者最珍贵的记忆。
“请一定要将爱莉，将我们的希望带回到这个世界。”
自迷蒙的过往中醒来，芽衣看到的，便是伊甸手握金杯，斜倚在沙发上的图景。
细碎的光从她的周身逸散，并入记忆空间的点点回忆之光中。
一切都仿佛与乐土中的初见别无二致，但……至此，便是终结了。
芽衣说她可以问最后一个问题吗？
伊甸表示当然可以，她余下的时光全部属于她。
芽衣表示她无论如何都有一件想不通的事。
那就是在逐火之蛾四分五裂，她自己也蒙受怀疑的存亡之际。
为了团结起剩下的人们，爱莉希雅自愿成为第十三律者，站在人类的对立面。
最终，她牺牲自己，让世界回到了正轨。
这是芽衣在乐土档案和英桀们在只言片语中所能推演出的历史。
可是……事实真的如此吗？
且不论她要如何主动成为律者，又要如何用一场牺牲让众人幡然醒悟。
如果这就是她真正的结局。
那为什么第十三律者的始末，会变成一段被抹去的历史？
伊甸称赞芽衣真的很聪明。
她已经发现了这个说法中存在着诸多不合理之处。
因为它只是一个说法而已，为了向他人和后世解释她为何离去的说法。
而能将所有不合理转变为合理的解答，也只有一种。
那便是芽衣一直在探寻的真相。
伊甸笑了笑。
芽衣顿时恍然大悟。
往日种种浮上心头，那些不经意间的闲谈，早已昭示了答案。
那些只言片语在此时连缀成线，将一切引导向了唯一的答案。
“爱莉希雅从来都不是什么第十三律者。”
伊甸点头。
十三不过是虚假的数字。
她向世界撒了一个谎言，只是为了在临别之际，向她所爱的人们道出真相。
伊甸很高兴，芽衣最终还是靠自己找到了答案。
这就是她一路以来的所求，被往世乐土掩埋的最后的秘密。
逐火英桀第二位，真我之铭的爱莉希雅。
这位深爱着所有人的少女，她生来，就是一个律者。
芽衣的声音开始沙哑。
难怪凯文会那么痛苦，难怪梅比乌斯会称她为背叛者，难怪像她这样的存在会让她感到如此欣喜。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她笑容之下的真我……该有多么寂寞，多么悲伤啊。
伊甸安慰道：“如果是爱莉的话，一定会这么说。
那并非悲伤，而是一种喜悦。
为曾经拥有过某种幸福而开心，为未来依旧会出现奇迹而期待。
芽衣小姐的到来就是她所期待的奇迹。”
雷电芽衣点了点头。
爱莉是个怕寂寞的女孩，就像水晶花一样，美丽，无瑕，却也十分脆弱。
她是如此地爱着人类，也是如此地想要成为人类。
这便是爱莉一生所背负的十字，也是在最后她超越命运，抵达的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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