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坐舟 作品
48. 李家
李明灿对家的印象，一直都是李母的严厉和李父的专横。
从有记忆开始，她每天就是被关在老宅的房间里，跟不同的老师学习，她还要学画画、钢琴、茶艺……
从小学开始，她每天吃多少菜都会被严格限制，甚至连交什么样的朋友都必须由李家父母掌眼。他们只想要她交有用的朋友，成为李家的助力和人脉。
她最开始反抗过，但换来的只有黑漆漆的禁闭，后来她学会了阳奉阴违，表面上学艺术，实际上偷偷捡李明扬丢垃圾桶里的管理书籍看。
李母常说，作为李氏的女儿，只需要做真材实料的花瓶，不用懂管理，因为对于豪门而言，一个完美的媳妇只需要拿得出手，相夫教子即可。
但李明灿不这样觉得，长期被打压、控制，她只想逃离李家。
后来，去国外留学就是一个契机。
这几年，她经常想，她对老宅的那几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有恨，有不甘，但也有从小渴望的亲情。
但在今天，这些都被打碎了。
李明灿觉得，当时就不应该放过他们，这样，她的星宝就不会出事。
-
沉橙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阳光从窗户射进来，打在床边的小朵拉头上。
沉橙想摸她的头。
李星星察觉了沉橙的动作，猛的抬头，见人醒了，激动得叫出来：“橙宝！你醒了！”
叫名字的时候，李星星特意放低了声音。
李星星拉着橙宝的手，贴向自己的脸，确认是温热的才放下心。
大人总以为小朋友很好骗，但其实她才不笨。
在橙宝出事的时候，她也很着急和担心啊！
当时在南山下等人的时候，她就在心里暗暗发誓：下一次再有这样的事情，她一定不会让橙宝受伤！
沉橙咧开嘴笑：“星宝，我没事啦。”
李星星不信，伸手探她的额头，确认没发烧了，才松了口气。
两个一模一样的小团子，终于能光明正大的见面，她们眼底都只映着对方的脸，喜悦和兴奋像是小草的嫩芽，在两人心底微微冒出头。
沉橙往周围看：“星宝，妈妈和爸爸呢？”
李星星拖着小下巴说：“爸爸妈妈在商量中午去爷爷奶奶家的事情。”
还要说什么，房门被推开，李明灿和沉寂进来了。
李明灿急匆匆地抱住人：“星宝，你要吓死妈妈了。”
李明灿眼角都是泪水，她不敢想象那么危险的情况下，如果她真的失去女儿会怎么办。
沉橙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妈妈，我没事呀。”
李明灿止住泪意，严厉道：“下次不准这样了，必须好好躲在妈妈身后，知不知道？”
“好呀！”沉橙乖乖答应，但在心里想——下次我也会做保护妈妈的小英雄！
这个想法，李明灿不知道，但李星星发现了。
两耳光小团子对视一眼，默契地笑。
沉寂在一旁舀稀饭，听见母女俩的话，唇角忍不住上扬。
将餐桌移到母女三人旁，沉寂说：“该吃饭了。”
“好耶！”沉橙卷起袖子准备干饭，但看见是稀饭的时候小脸一白。
不想吃稀饭，想吃肉啊。
沉寂见她这样，皱眉：“不喜欢吃？要不要爸爸下楼重新买一份。”
沉橙听这话，跟听见鬼故事一样。
这是她爸？那个不好好吃药，不好好吃饭就要打屁屁的沉寂？
沉橙知道，这是因为她顶着星宝的脸。
秉着难得使唤老爸的想法，她正要说好，李明灿拍她的脑袋，“好好吃稀饭，怎么一个劲挑。”
“能不能跟妹妹学学，怎么妹妹就不挑食。”李明灿说话还带着气。
沉橙一看，星宝早就倒是乖乖地端起碗，吃稀饭都香喷喷的。
沉橙在心里给她点赞，可怜兮兮望着沉寂，满脑子都是炸鸡。
沉寂还想说什么，李明灿皱眉：“还能不能好好吃饭了？”
沉寂无奈笑道：“听妈妈的，等病好了再吃好吃的。”
沉橙撇嘴，得嘞，全家都听她妈的。
沉橙一边喝稀饭，一边问李明灿：“妈妈，你中午要去老宅吗？”
李明灿点头。
沉橙：“我要去！老宅里有坏人！会欺负你哦！”
李星星也举起爪爪：“我也要去！”
李明灿捏她的脸：“橙宝真乖，但你们不能陪妈妈去哦。”
真正的橙宝撅嘴：“为什么啊！”
李明灿没说话，只是盯着她碗里没动几口的稀饭。
沉橙老实继续吃饭，眼珠子一转，继续说：“那爸爸陪你去哇！他保护你！”
沉寂闻言，不可思议地抬眸，受宠若惊。他没想到，女儿居然那么相信他。
李星星也拉李明灿的手，像只小猫一样撒娇，眼睛亮晶晶的：“妈妈，你就让爸爸陪你去嘛~”
李明灿可以拒绝大女儿，但无法拒绝亏欠的小女儿。
她无奈地点头，看了眼沉寂：“好吧，妈妈答应你。”
两个小团子正要欢呼，李明灿冷不丁道：“那橙宝国庆完之后能不能陪妈妈再玩一段时间？”
李星星对上李明灿期翼的眼，她看向了一旁的沉寂，眼神询问他可不可以。
沉寂：“遵循你自己的想法就好，爸爸没意见。”
这话倒是让李明灿高看他几眼。
要是沉寂要星宝去s市，她才不会同意。
沉寂话一出，李星星疯狂点头：“好呀！”
沉橙也激动地叫起来。
沉寂眼里含笑地看着李明灿，一座冰山俨然融化成延绵的春山。
答应的事情就要做到。
于是，李明灿中午出门时，身旁还跟了个行走的画报。
一路上，医院里的护士就没从两人身上挪开眼。
李明灿不喜欢总是被人盯着，忍不住发牢骚：“下次好歹戴个口罩。”
沉寂眉眼扬起：“好。”
没想到沉寂答应地这么爽快，李明灿不说话了。
廖晶和何亮留下来照顾两个小团子，这次只有李明灿和沉寂去老宅。
到了停车场，李明灿才解锁，沉寂熟练地帮她打开副驾驶的门。
李明灿：“你要开我的车？”
沉寂点头：“星宝和橙宝让我务必照顾好你，我不会食言。”
所以，开车也属于照顾的一种。
李明灿懒得想其中的弯弯绕绕，直接坐了副驾驶。
作为孩子的父母，以后他们见面的时间还会很多，总不能每次都算得清清楚楚。
车上，李明灿低头处理文件。
沉寂开着车，做一个合格的司机，只是偶尔偷偷看她。
李明灿看文件专注，没发现，倒是问他另一个事情：“之前和你说的珠宝设计，酬劳另算，我到时候让廖晶重新发一份文件给你。”
因为孩子的事情，这次的珠宝设计推迟了，改到十月中旬。
国庆之后，李明灿不确定沉寂有没有时间，这是下面人要处理的事情，但知道susnhine就是沉寂后，她可不能心安理得白嫖了。
沉寂没接受：“就按之前的来吧，多的就当做我给星宝的零花钱。”
李明灿在心里吐槽，拿六位数给六岁的小孩子当零花钱，你可真阔气。
李明灿：“行。”
接下来两人就没有说话。
车子一路向半山腰的老宅行驶，二十分钟后，抵达目的地。
中式红门低调得立着，这是沉寂第一次来这里。
李明灿从包里将手链什么的都翻出来戴上，避免一会儿真要动手还没个利器，不过以她对老两口的了解，这顿饭不是鸿门宴。
两人进去。
一路上的佣人看见他们，无声弯腰行好，只是垂眸时，眼底都是惊讶。
小姐身旁的男人，那张和小小姐极其相似的脸……
他们有种感觉，今天的老宅要变天了。
主屋内，长木桌上赫然摆着一碟橙子和桃酥。
桃酥是李星星爱吃的，至于橙子，是根据沉橙的名字安排的。
老两口不像往日端坐着，反而站在门口，远远等着人。
李明灿见了，笑出声：“真是百年难得一见，我当上李氏总裁时都没这待遇。”
沉寂没应她，默默离她近了些，看向远处二老的身影，眼底都是冷漠。
看见李明灿的瞬间，李老夫人笑出声：“明灿，你终于——”
这话在看见沉寂的戛然而止。
老两口的脸瞬间黑了。
老爷子看了眼沉寂，面色不悦，但刻意压着：“来了？”
李明灿没应他们，直接走进屋。
沉寂紧紧跟着她。
四人坐下，这次方桌上，主位没坐人，老两口在他们对面坐着。
佣人开始上菜，四喜丸子汤、白灼虾仁、竹荪炖鸡……
都是李明灿和星宝爱吃的。
李明灿看着手边的橙子和桃酥，眼底都是笑意。
李老夫人只觉得这笑意瘆得慌，再看李明灿身边的沉寂，跟个冰雕似的。
老爷子迟迟不说话，老夫人只能先开口：“明灿，怎么不把星宝和橙宝也带来玩玩，我们也是他们的爷爷奶奶，总归是李家的孩子。”
李明灿拿起个橙子，想吃，但又不想剥皮。
沉寂见了，拿过来，自顾剥起来。
听着老夫人的话，她捂嘴纳闷道：“妈，你记性真不好啊，我哪里来的两个女儿，橙宝不是已经死了吗？”
说到这，李明灿眼冷下来：“这话，还是当年你们亲口跟我说的啊。”
李明灿打开天窗，说得都是亮话。
李老夫人背后却都是冷汗，她本想装作听不懂的样子，但想到李明灿睚眦必报的性子，她脸色瞬间苍白，一把鼻涕一把泪道。
“明灿，当年的事情是我和你爸对不起你，但我们也都是为你好啊，你是我亲手教大的孩子，怎么能跟着沉寂去吃苦，当时你难产，如果不是我和你爸出现，你还能活下来吗？”
李老夫人真情实切，句句带泪。
李明灿第一次见她这样子，还觉得挺新鲜的：“你教我那些豪门儿媳妇的东西可对我管理李氏一点用都没有。”
李明灿看向老爷子，这个在她从小到大，一直都是说一不二的人：“爸，你想对我说什么呢？”
老爷子满是褶皱的脸上还能看出当年的威严，一如当初，他不肯承认自己的错：“李家给你吃给你穿，给你最优质的教育，作为一个父亲，我没有任何对不起你的地方，星宝的事情，我很抱歉。”
一盘橙子剥好，被摆放得整齐的端在李明灿眼前。
李明灿拿过一块吃起来，吃干净了，拍了拍手：“你的回答和我想得差不多。”
老爷子脸僵硬了几分。
李明灿问他们：“那你们从我身边夺走橙宝又怎么算？你们让我和小女儿分别6年又怎么算？你们当年让一个才华横溢的画家走投无路又怎么算？”
老爷子眼神狠了几分，他正要拍桌，但老夫人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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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住他。
老夫人：“明灿，当年的事情是我们的不对，你就当做没我们这个爸妈，把我们送去任何地方都可以，我们给星宝和橙宝赎罪好不好？”
李明灿：“您记性不好，道歉还漏了个人。”
沉寂听见了，停下给李明灿夹菜的手，看向老夫人。
李老夫人屈辱地看向沉寂，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老爷子听见，气道：“李明灿！你这个逆女！我只恨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女儿，如此对待我们，你有本事就把我这条命拿了！”
“现在是讲法的时代，别动不动把这些东西挂在嘴边，你们那些封建糟粕的东西早该丢了。”李明灿吃了几口菜，“冤有头债有主，你们有几分罪就要担几分责。”
沉寂配合着她：“二老，叫李明扬出来吧。”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老夫人手一颤，看向李明灿，“明灿，你别听他瞎说，他就是挑拨你和你弟弟的关系！”
“我没时间陪你们在这掰扯，既然李明扬不出来，那我就自己去找他了。我这个弟弟还是和以前一样，总喜欢躲在别人背后。”李明灿放下筷子，准备起身。
这时，轮椅滚动声传来，咳嗽声响起。
李明扬坐着轮椅，从走廊里出来。
他脸色一如既往的苍白，但更多的是颓然，看见李明灿，他没有意外，还笑着打了个招呼：“姐姐来吃饭了。”
扫到沉寂，和多年前在m国一样，他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姐夫也是好久不见了。”
李明扬到老两口身旁。
李老夫人看见他，骂道：“不是让你走吗！”
李明扬失笑：“那几个股东都是姐姐的人，我离开s市，还能去哪？这才是我的家啊。”
李老夫人闻言，瞳孔骤然放大，震惊之后喃喃道：“是明灿的人？”
老爷子下意识是赞赏，能对李氏了如指掌，绝对不简单，但想到这个人是他一向不看着的女儿，脸也白下去。
李明灿直接承认：“对呀，那几个股东是我的人，这不是想着弟弟来s市发展困难，特意让他们帮衬点。”
“谢谢姐姐。”李明扬笑里藏刀，拿起筷子夹菜吃，“姐姐，今天这顿不会是我的断头饭吧。”
李明灿：“你后半辈子能吃的饭还多着呢。”
只不过是牢饭。
李老夫人闻言，一改之前哭啼的可怜样，像只护子的母狼，冲向李明灿：“李明灿，你连你弟弟都下得去手！”
只是还没到人身前，老夫人就被人制住。
沉寂护在李明灿身前：“伯母，动口不动手，这就是您的教养吗？”
六年前，李老夫人在医院楼下骂沉寂是个没教养的，今天，他把这句话送回来。
李明灿捏着眉头，顿时觉得这饭没意思了，只想早早结束。
她问：“当年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李家老两口都不说话，李明扬开口了，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姐姐，你应该谢谢爸妈。”
李明灿不理解。
只听李明扬继续说：“当年我那两个外甥女出生的时候，其实是星宝没气了，而橙宝生出来身子又小又孱弱，怕是等不到你醒来，她就死了。爸妈怕你难过，所以把橙宝抱给沉寂，把星宝抱进了停尸房。可没想到啊，大晚上的，星宝居然又有气了，要不是爸妈去停尸房看她最后一眼，她怕是都冻死在医院了。”
当年的真相揭开。
李明灿愣住，而沉寂的眼神也冷下来。
李明扬很喜欢他们这幅样子：“所以啊，如果没有爸妈，你觉得你还能再见到星宝吗？说到底，你应该感谢我们，而不是带着外人来跟我们作对。”
“呵。”李明灿被气笑，“颠倒黑白，倒打一耙，李明扬，你还真是没变。”
李明灿想到两个女儿出生就经历这样的事情，心就像在滴血，快要站不住。
沉寂及时扶住她。
李明灿看向旁边脸色惨白的二老，“何必说得这么高高在上，你们当时恨不得我的女儿都死了吧。”
老两口没说话。
李明灿站直身子：“既然错了，那就等着法律的制裁吧，相关的证据宋家已经上交法院，李明扬，你跑不了。”
李明扬听见，原本浅笑的脸瞬间白了下来，浑身散发着冷意：“李明灿，你居然真的这么狠心？我可是你弟弟啊！”
“你在设计想让星宝送命时，有没有想过她是你的外甥女？”李明灿冷笑。
想到监狱的生活，李明心里害怕，但还在嘴硬：“就算我进去了，我总有出来的一天，到时候，我不会放过你！”
原本离开的李明灿听见这话，笑出声：“弟弟，你是不是忘了，你也有个女儿？”
李明扬闻言，阴翳消失，急得从轮椅上摔下来：“我已经和禾穗离婚了，茹月不是李家的女儿了！她根本威胁不了你，你怎么能对一个孩子下手！”
自相矛盾的话说出，李明灿冷笑着：“你的女儿是宝贝，我的女儿就不是？想要你的女儿安全，那就老实点。”
话说完，李明灿迎着阳光径直离开。
沉寂跟着出去，离开时，特意关上了门。
阳关消失，李明扬倒在地上，喃喃道：“我才是李家的儿子啊，我才是李家的继承人啊。”
李老夫人看见，哭着跑过来扶他：“儿啊，李明灿是李家的女儿，肯定不会送你进监狱的！别怕啊。”
李明扬一把推开老夫人，破口大骂：“都怪你们！你们当时就应该让我死在赛车场上！你们就该让李明灿也死在m国！”
从有记忆开始，她每天就是被关在老宅的房间里，跟不同的老师学习，她还要学画画、钢琴、茶艺……
从小学开始，她每天吃多少菜都会被严格限制，甚至连交什么样的朋友都必须由李家父母掌眼。他们只想要她交有用的朋友，成为李家的助力和人脉。
她最开始反抗过，但换来的只有黑漆漆的禁闭，后来她学会了阳奉阴违，表面上学艺术，实际上偷偷捡李明扬丢垃圾桶里的管理书籍看。
李母常说，作为李氏的女儿，只需要做真材实料的花瓶，不用懂管理，因为对于豪门而言，一个完美的媳妇只需要拿得出手，相夫教子即可。
但李明灿不这样觉得，长期被打压、控制，她只想逃离李家。
后来，去国外留学就是一个契机。
这几年，她经常想，她对老宅的那几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有恨，有不甘，但也有从小渴望的亲情。
但在今天，这些都被打碎了。
李明灿觉得，当时就不应该放过他们，这样，她的星宝就不会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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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橙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阳光从窗户射进来，打在床边的小朵拉头上。
沉橙想摸她的头。
李星星察觉了沉橙的动作，猛的抬头，见人醒了，激动得叫出来：“橙宝！你醒了！”
叫名字的时候，李星星特意放低了声音。
李星星拉着橙宝的手，贴向自己的脸，确认是温热的才放下心。
大人总以为小朋友很好骗，但其实她才不笨。
在橙宝出事的时候，她也很着急和担心啊！
当时在南山下等人的时候，她就在心里暗暗发誓：下一次再有这样的事情，她一定不会让橙宝受伤！
沉橙咧开嘴笑：“星宝，我没事啦。”
李星星不信，伸手探她的额头，确认没发烧了，才松了口气。
两个一模一样的小团子，终于能光明正大的见面，她们眼底都只映着对方的脸，喜悦和兴奋像是小草的嫩芽，在两人心底微微冒出头。
沉橙往周围看：“星宝，妈妈和爸爸呢？”
李星星拖着小下巴说：“爸爸妈妈在商量中午去爷爷奶奶家的事情。”
还要说什么，房门被推开，李明灿和沉寂进来了。
李明灿急匆匆地抱住人：“星宝，你要吓死妈妈了。”
李明灿眼角都是泪水，她不敢想象那么危险的情况下，如果她真的失去女儿会怎么办。
沉橙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妈妈，我没事呀。”
李明灿止住泪意，严厉道：“下次不准这样了，必须好好躲在妈妈身后，知不知道？”
“好呀！”沉橙乖乖答应，但在心里想——下次我也会做保护妈妈的小英雄！
这个想法，李明灿不知道，但李星星发现了。
两耳光小团子对视一眼，默契地笑。
沉寂在一旁舀稀饭，听见母女俩的话，唇角忍不住上扬。
将餐桌移到母女三人旁，沉寂说：“该吃饭了。”
“好耶！”沉橙卷起袖子准备干饭，但看见是稀饭的时候小脸一白。
不想吃稀饭，想吃肉啊。
沉寂见她这样，皱眉：“不喜欢吃？要不要爸爸下楼重新买一份。”
沉橙听这话，跟听见鬼故事一样。
这是她爸？那个不好好吃药，不好好吃饭就要打屁屁的沉寂？
沉橙知道，这是因为她顶着星宝的脸。
秉着难得使唤老爸的想法，她正要说好，李明灿拍她的脑袋，“好好吃稀饭，怎么一个劲挑。”
“能不能跟妹妹学学，怎么妹妹就不挑食。”李明灿说话还带着气。
沉橙一看，星宝早就倒是乖乖地端起碗，吃稀饭都香喷喷的。
沉橙在心里给她点赞，可怜兮兮望着沉寂，满脑子都是炸鸡。
沉寂还想说什么，李明灿皱眉：“还能不能好好吃饭了？”
沉寂无奈笑道：“听妈妈的，等病好了再吃好吃的。”
沉橙撇嘴，得嘞，全家都听她妈的。
沉橙一边喝稀饭，一边问李明灿：“妈妈，你中午要去老宅吗？”
李明灿点头。
沉橙：“我要去！老宅里有坏人！会欺负你哦！”
李星星也举起爪爪：“我也要去！”
李明灿捏她的脸：“橙宝真乖，但你们不能陪妈妈去哦。”
真正的橙宝撅嘴：“为什么啊！”
李明灿没说话，只是盯着她碗里没动几口的稀饭。
沉橙老实继续吃饭，眼珠子一转，继续说：“那爸爸陪你去哇！他保护你！”
沉寂闻言，不可思议地抬眸，受宠若惊。他没想到，女儿居然那么相信他。
李星星也拉李明灿的手，像只小猫一样撒娇，眼睛亮晶晶的：“妈妈，你就让爸爸陪你去嘛~”
李明灿可以拒绝大女儿，但无法拒绝亏欠的小女儿。
她无奈地点头，看了眼沉寂：“好吧，妈妈答应你。”
两个小团子正要欢呼，李明灿冷不丁道：“那橙宝国庆完之后能不能陪妈妈再玩一段时间？”
李星星对上李明灿期翼的眼，她看向了一旁的沉寂，眼神询问他可不可以。
沉寂：“遵循你自己的想法就好，爸爸没意见。”
这话倒是让李明灿高看他几眼。
要是沉寂要星宝去s市，她才不会同意。
沉寂话一出，李星星疯狂点头：“好呀！”
沉橙也激动地叫起来。
沉寂眼里含笑地看着李明灿，一座冰山俨然融化成延绵的春山。
答应的事情就要做到。
于是，李明灿中午出门时，身旁还跟了个行走的画报。
一路上，医院里的护士就没从两人身上挪开眼。
李明灿不喜欢总是被人盯着，忍不住发牢骚：“下次好歹戴个口罩。”
沉寂眉眼扬起：“好。”
没想到沉寂答应地这么爽快，李明灿不说话了。
廖晶和何亮留下来照顾两个小团子，这次只有李明灿和沉寂去老宅。
到了停车场，李明灿才解锁，沉寂熟练地帮她打开副驾驶的门。
李明灿：“你要开我的车？”
沉寂点头：“星宝和橙宝让我务必照顾好你，我不会食言。”
所以，开车也属于照顾的一种。
李明灿懒得想其中的弯弯绕绕，直接坐了副驾驶。
作为孩子的父母，以后他们见面的时间还会很多，总不能每次都算得清清楚楚。
车上，李明灿低头处理文件。
沉寂开着车，做一个合格的司机，只是偶尔偷偷看她。
李明灿看文件专注，没发现，倒是问他另一个事情：“之前和你说的珠宝设计，酬劳另算，我到时候让廖晶重新发一份文件给你。”
因为孩子的事情，这次的珠宝设计推迟了，改到十月中旬。
国庆之后，李明灿不确定沉寂有没有时间，这是下面人要处理的事情，但知道susnhine就是沉寂后，她可不能心安理得白嫖了。
沉寂没接受：“就按之前的来吧，多的就当做我给星宝的零花钱。”
李明灿在心里吐槽，拿六位数给六岁的小孩子当零花钱，你可真阔气。
李明灿：“行。”
接下来两人就没有说话。
车子一路向半山腰的老宅行驶，二十分钟后，抵达目的地。
中式红门低调得立着，这是沉寂第一次来这里。
李明灿从包里将手链什么的都翻出来戴上，避免一会儿真要动手还没个利器，不过以她对老两口的了解，这顿饭不是鸿门宴。
两人进去。
一路上的佣人看见他们，无声弯腰行好，只是垂眸时，眼底都是惊讶。
小姐身旁的男人，那张和小小姐极其相似的脸……
他们有种感觉，今天的老宅要变天了。
主屋内，长木桌上赫然摆着一碟橙子和桃酥。
桃酥是李星星爱吃的，至于橙子，是根据沉橙的名字安排的。
老两口不像往日端坐着，反而站在门口，远远等着人。
李明灿见了，笑出声：“真是百年难得一见，我当上李氏总裁时都没这待遇。”
沉寂没应她，默默离她近了些，看向远处二老的身影，眼底都是冷漠。
看见李明灿的瞬间，李老夫人笑出声：“明灿，你终于——”
这话在看见沉寂的戛然而止。
老两口的脸瞬间黑了。
老爷子看了眼沉寂，面色不悦，但刻意压着：“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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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坐下，这次方桌上，主位没坐人，老两口在他们对面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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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李明灿和星宝爱吃的。
李明灿看着手边的橙子和桃酥，眼底都是笑意。
李老夫人只觉得这笑意瘆得慌，再看李明灿身边的沉寂，跟个冰雕似的。
老爷子迟迟不说话，老夫人只能先开口：“明灿，怎么不把星宝和橙宝也带来玩玩，我们也是他们的爷爷奶奶，总归是李家的孩子。”
李明灿拿起个橙子，想吃，但又不想剥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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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李明灿眼冷下来：“这话，还是当年你们亲口跟我说的啊。”
李明灿打开天窗，说得都是亮话。
李老夫人背后却都是冷汗，她本想装作听不懂的样子，但想到李明灿睚眦必报的性子，她脸色瞬间苍白，一把鼻涕一把泪道。
“明灿，当年的事情是我和你爸对不起你，但我们也都是为你好啊，你是我亲手教大的孩子，怎么能跟着沉寂去吃苦，当时你难产，如果不是我和你爸出现，你还能活下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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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灿第一次见她这样子，还觉得挺新鲜的：“你教我那些豪门儿媳妇的东西可对我管理李氏一点用都没有。”
李明灿看向老爷子，这个在她从小到大，一直都是说一不二的人：“爸，你想对我说什么呢？”
老爷子满是褶皱的脸上还能看出当年的威严，一如当初，他不肯承认自己的错：“李家给你吃给你穿，给你最优质的教育，作为一个父亲，我没有任何对不起你的地方，星宝的事情，我很抱歉。”
一盘橙子剥好，被摆放得整齐的端在李明灿眼前。
李明灿拿过一块吃起来，吃干净了，拍了拍手：“你的回答和我想得差不多。”
老爷子脸僵硬了几分。
李明灿问他们：“那你们从我身边夺走橙宝又怎么算？你们让我和小女儿分别6年又怎么算？你们当年让一个才华横溢的画家走投无路又怎么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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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寂配合着她：“二老，叫李明扬出来吧。”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老夫人手一颤，看向李明灿，“明灿，你别听他瞎说，他就是挑拨你和你弟弟的关系！”
“我没时间陪你们在这掰扯，既然李明扬不出来，那我就自己去找他了。我这个弟弟还是和以前一样，总喜欢躲在别人背后。”李明灿放下筷子，准备起身。
这时，轮椅滚动声传来，咳嗽声响起。
李明扬坐着轮椅，从走廊里出来。
他脸色一如既往的苍白，但更多的是颓然，看见李明灿，他没有意外，还笑着打了个招呼：“姐姐来吃饭了。”
扫到沉寂，和多年前在m国一样，他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姐夫也是好久不见了。”
李明扬到老两口身旁。
李老夫人看见他，骂道：“不是让你走吗！”
李明扬失笑：“那几个股东都是姐姐的人，我离开s市，还能去哪？这才是我的家啊。”
李老夫人闻言，瞳孔骤然放大，震惊之后喃喃道：“是明灿的人？”
老爷子下意识是赞赏，能对李氏了如指掌，绝对不简单，但想到这个人是他一向不看着的女儿，脸也白下去。
李明灿直接承认：“对呀，那几个股东是我的人，这不是想着弟弟来s市发展困难，特意让他们帮衬点。”
“谢谢姐姐。”李明扬笑里藏刀，拿起筷子夹菜吃，“姐姐，今天这顿不会是我的断头饭吧。”
李明灿：“你后半辈子能吃的饭还多着呢。”
只不过是牢饭。
李老夫人闻言，一改之前哭啼的可怜样，像只护子的母狼，冲向李明灿：“李明灿，你连你弟弟都下得去手！”
只是还没到人身前，老夫人就被人制住。
沉寂护在李明灿身前：“伯母，动口不动手，这就是您的教养吗？”
六年前，李老夫人在医院楼下骂沉寂是个没教养的，今天，他把这句话送回来。
李明灿捏着眉头，顿时觉得这饭没意思了，只想早早结束。
她问：“当年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李家老两口都不说话，李明扬开口了，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姐姐，你应该谢谢爸妈。”
李明灿不理解。
只听李明扬继续说：“当年我那两个外甥女出生的时候，其实是星宝没气了，而橙宝生出来身子又小又孱弱，怕是等不到你醒来，她就死了。爸妈怕你难过，所以把橙宝抱给沉寂，把星宝抱进了停尸房。可没想到啊，大晚上的，星宝居然又有气了，要不是爸妈去停尸房看她最后一眼，她怕是都冻死在医院了。”
当年的真相揭开。
李明灿愣住，而沉寂的眼神也冷下来。
李明扬很喜欢他们这幅样子：“所以啊，如果没有爸妈，你觉得你还能再见到星宝吗？说到底，你应该感谢我们，而不是带着外人来跟我们作对。”
“呵。”李明灿被气笑，“颠倒黑白，倒打一耙，李明扬，你还真是没变。”
李明灿想到两个女儿出生就经历这样的事情，心就像在滴血，快要站不住。
沉寂及时扶住她。
李明灿看向旁边脸色惨白的二老，“何必说得这么高高在上，你们当时恨不得我的女儿都死了吧。”
老两口没说话。
李明灿站直身子：“既然错了，那就等着法律的制裁吧，相关的证据宋家已经上交法院，李明扬，你跑不了。”
李明扬听见，原本浅笑的脸瞬间白了下来，浑身散发着冷意：“李明灿，你居然真的这么狠心？我可是你弟弟啊！”
“你在设计想让星宝送命时，有没有想过她是你的外甥女？”李明灿冷笑。
想到监狱的生活，李明心里害怕，但还在嘴硬：“就算我进去了，我总有出来的一天，到时候，我不会放过你！”
原本离开的李明灿听见这话，笑出声：“弟弟，你是不是忘了，你也有个女儿？”
李明扬闻言，阴翳消失，急得从轮椅上摔下来：“我已经和禾穗离婚了，茹月不是李家的女儿了！她根本威胁不了你，你怎么能对一个孩子下手！”
自相矛盾的话说出，李明灿冷笑着：“你的女儿是宝贝，我的女儿就不是？想要你的女儿安全，那就老实点。”
话说完，李明灿迎着阳光径直离开。
沉寂跟着出去，离开时，特意关上了门。
阳关消失，李明扬倒在地上，喃喃道：“我才是李家的儿子啊，我才是李家的继承人啊。”
李老夫人看见，哭着跑过来扶他：“儿啊，李明灿是李家的女儿，肯定不会送你进监狱的！别怕啊。”
李明扬一把推开老夫人，破口大骂：“都怪你们！你们当时就应该让我死在赛车场上！你们就该让李明灿也死在m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