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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间关东玄月组手下规模最大的赌场采用日式装修,游戏种类不局限在德扑、轮盘等欧美玩法上,也有骨牌、花牌一类的传统玩法,入场前需做资产调查,年金3000万日元以上准入。出入这里的哪怕不是名流,也多少有些社会地位,比起赌场,称之为社交俱乐部或许更为贴切。


贝尔摩德戴一副遮阳镜,肩披小西装,走起路来能成为未来十年总裁用双脚出行时的教学模板。她夹着一张信息录入卡递给侍者,里面已经被伏特加提前替换成了假的身份信息。


“欢迎,艾琳女士,祝您玩得愉快。”


侍者查验完身份,将信息卡恭敬地还给贝尔摩德。大门向她敞开,在她身后跟着的绿川却被一条手臂拦下。


“无关人士不得入内。”侍者道。


“他是我的人。”贝尔摩德没转身子,只对侍者侧过半张脸,神情在门廊投下的阴影里显得暧昧不明。


“但是……”


“咳咳。”另外一名侍者快步走来,用力按下同事的手臂,挤出妥当的微笑,“这是我们的新人,艾琳女士,很抱歉打搅了您。您请便。”


贝尔摩德自然不会计较。


绿川快步跟上前去,耳朵还留在后面偷听侍者间的对话:


“你傻啊!那可是上头的大客户,手头的钱分你个零头你都能躺着过完这辈子了。”


“穿成那样还能做小白脸……”


“要你管,说不定人家就喜欢那张脸。滚滚滚,工作去,下次再出问题拿你是问!”


没有下次了。绿川想。


请问他兜帽卫衣搭牛仔裤的打扮惹到谁了呢?难道非得像琴酒那样一顶礼帽一件风衣一双皮鞋才能够上贝尔摩德挑选情人的基准线吗?


趴地上架一秒狙就老实了。


绿川仔细地环视了一眼赌场内部:根据游戏类别不同,通过装饰性隔断将偌大的厅堂划分出了几大区域。一道通往二层的楼梯,有警卫把守。几扇暗门。狙击枪的视野范围很大,潜入路线大概有……


两条。


“来过赌场吗?”贝尔摩德低声问道。


“来过。”绿川答。这种小细节对不对得上都无伤大雅。


赌场一侧的高台上,几名乐人弹着三味弦与萨摩琵琶,音量不大,却能通过赌场特殊的内壁结构穿得很远,让所有窸窸窣窣的交谈声仿佛被压在水下般,即使是大庭广众下也仍然显得私密。


“出千会吗?”


这属实超出了绿川的能力范围。


“那个人。”贝尔摩德似乎没指望绿川真能点头,不动声色地对他指了指一张麻将桌旁的中年男人,“赌场安排的牌搭子,手不干净,袖子里藏了至少三张牌。”


她轻轻推了绿川一把。“去吧,绿川君,让我看看你闹事的本事。”


绿川沉默。


在问他会不会出千前,贝尔摩德最应该问的应该是他会不会打麻将吧?


但贝尔摩德已经无可辩驳地离开了他,在这桌牌局结束的瞬间,以艾琳的身份勾搭走了席间一位牌客,谎称有生意要谈。


绿川接到她的眼色,立刻上了桌。


洗牌、掷骰、确定庄家、发牌。尽管没研究过麻将,绿川至少还是分得清万筒条。他听人说花色越统一,牌型就越大,倍率就越高。


那他手里一水字牌,没有一张搭边一张相同……


应该是运气很差的意思吧?


绿川叹气。他好像从小运气就差,倒是也习惯了,反正他的目的不是赢钱。


打牌嘛,从左往右出就好啦,简单得很。


绿川故作熟练地摸牌,故作内行地码牌,再故作谨慎地出牌,实则始终注意着中年男人的动作。


——看不出来。


绿川坐在中年男人对面,瞪干了眼也没抓到对方做手脚的痕迹。但贝尔摩德总不至于在这种事上骗他,何况他们本就来者不善,抓对抓错又有什么区别?


贝尔摩德说什么,绿川做什么,一向如此。这算是代号成员之间微妙的食物链。


于是在中年男人下一轮摸牌时,绿川忽然伸出手去,像把钳子一样钳住了对方的手腕。


“你干什么!”


中年男人怒喝。绿川手上发力,捏得对方当即扭曲了脸,捏着麻将牌的手指一松,竟然从手心里摔出了第二张牌。


牌客替绿川喊出了他的台词:“有人出千!”


一阵短暂地静阒。


“这位客人——”


区域管理员急步走上前来,试图稳定现场秩序。


绿川松开中年男人,向右后退开一步。


光洒到了绿川原本站的位置上,也洒到了管理员的身上。一颗仅一节指节大小的金属造物仿佛溶进了光里,笔直地从窗外射入。


窗玻璃的破碎声,接连两次,大约是基安蒂与科恩同时开枪。一枪命中管理员的肩膀,一枪命中一名警卫。


现场倒下的却是三人——还有一枪是在两把狙击枪射击的间隙里开出的,对准一名站在中央的警卫。


背后中枪……绿川向警卫身后看去,贝尔摩德正与她带走的牌客坐在一张小圆桌边的两把木椅上,藏在桌面下的左手刚刚收回身后。


她兴味盎然地朝绿川笑笑,显然打算在这桩事件里装无辜。


好吧,我做恶人。绿川有种“我就知道”的无力感。


前后思考不过十秒钟,绿川迅速地从腰后抽出手枪,对准天花板的某处扣下扳机。


下一秒,子弹射穿了一条固定在吊顶上的锁链,一座悬在半空的巨型竹花盆因承受不住重力,直直地坠到地上,砸昏了三名聚在一起的警卫与侍者。


“请不要动!”绿川尽力使自己的声音压过竹花盆砸地的轰隆声,“各位应该知道,这里是关东玄月组的地盘。他们做了不该做的,需要对自己的错误负责,但冤有头债有主,只要各位安静一些,今天的一切对各位而言不过是又一场能剧落幕。”


“啊——!”忽然有人尖叫。


绿川回身,脚尖一扫,单手擒住一名从背后偷袭而来的侍者,从其手中夺过弹簧刀,踢向远处——恰好滑到了贝尔摩德脚下。


“我说了,请各位安静一些。”绿川踩住侍者的半张侧脸,鞋底碾着脸颊,再次鸣枪示威。


他低头问道:“赌场遇袭,关东玄月组对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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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有紧急预案吧?增援的警卫都在哪儿?”


侍者痛得呲牙咧嘴,没有答话。


绿川的视线一个个扫过赌场的其他员工。


“马上……马上就来了!唔……”


最后一声是有人拿手肘捣他一下,要他住嘴而造成的闷哼。


绿川一瞥,发现说话人正是先前在门口拦下他的那名侍者。他轻轻一笑,以堪称温柔的语气回问道:“平时早该出现了吧?为什么来晚了?”


没有人回答他,但答案不言而喻。


众人悄悄交换着眼神。


“这就是我们给予各位的诚意。”绿川道,“如果可以,我们仍然希望维持各位目前的生活方式,唯一的区别不过是换了一个合作方而已。”


绿川用余光瞥见了贝尔摩德渐渐扬起的唇角。


果然,剿毁关东玄月组只是组织的目的之一,重点还是接手他们的所有产业线与政商界关系链。


接下来……


绿川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他在还是苏格兰的时候,有权调动部分外围成员协助,现在降级回准代号成员,彻底变成了无心也无力。


他明目张胆地看向贝尔摩德,要对方给个解决办法。


贝尔摩德身旁的牌客站了起来。


“我相信你们!”这个稍显年老的女人,尽管眼睛里还藏着恐惧与紧张,面对绿川时却是掷地有声的。


是贝尔摩德向她承诺了什么?


“请问您是?”绿川问道。


“我是藤原集团的副董事,藤原千里。”


原来如此,日本轻工业巨头藤原集团的二把手,的确是个适合在此刻提出领袖意见的人物。


绿川点点头。“感谢您的理解,藤原女士。您请坐,我们的人员稍后会来与您对接。”


“好的……”


以藤原千里为首,越来越多的客人或真心或假意地投出了诚意之箭。没多久,像是为了印证绿川的话一般,十几名训练有素的黑衣人涌进门来,接管了现场。


此时,贝尔摩德已施施然地避开他人视线,踏上了通往二层的楼梯。


绿川将枪握在手里,一言不发地跟了上去。


“做得不错。”贝尔摩德向来不会吝啬夸奖。


这下代号的事情多半稳了。绿川心想。尽管他对坐回代号成员的位置兴趣缺缺,甚至感到些许抵触,但很多问题的答案是外围成员所不能接触的。“有但主观上厌恶”与“没有且客观上不允许”完全是两种情况。


时间的转变、他的身份、宫野姐妹、长野……十七年来按部就班生活在死亡与威胁里的绿川忽然被太多谜团砸出了正轨。


他需要解开这些谜团,然后——


然后呢?


回到他那所谓的“正轨”上吗?


绿川忽然有些不确定了。他的强项是服从指令,而不是做长远而有计划性的思考。


……走一步看一步好了,他很快敲定了最适合自己的行动方式。


绿川顺手撂倒了向他袭来的帮派成员们,站在满地人堆间下意识地寻找贝尔摩德——


他似乎与对方走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