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大营
秦昭自己也趴伏在冰冷的地面上。
仔细地观察着远方营寨的每一个角落。
灯火之下，人影幢幢，杀机四伏。
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从这防线中，找到可以利用的缝隙。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
秦昭与素婉仪，还有几名精锐的亲卫和家将，纹丝不动地趴伏在缓坡之后。
目光死死锁定着远方灯火摇曳的北狄大营。
“他们的巡逻队，每两刻钟轮换一次，路线固定，但交叉巡逻的时间点卡得极准，几乎没有空隙。”
一名秦昭的亲卫低声汇报着观察结果。
声音压得极低，几乎要被风声吞没。
“南侧和西侧是主入口，防守最严，兵力也最多，想要从那边进去，难如登天。”
另一名素家的家将补充道。
他是武安侯府的老兵，经验丰富。
秦昭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指在冰冷的地面上缓缓划动。
模拟着那些巡逻队的路线和时间。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将观察到的所有信息碎片拼凑。
狄云的中军大帐位于营寨中心偏北的位置，周围有亲卫营拱卫。
想要靠近，必须先突破外围的层层防御。
素婉仪的呼吸也放得很轻，她不像秦昭那般能长时间保持绝对的冷静，握着刀柄的手微微有些汗湿。
她耐着性子，目光锐利地扫过整个营盘，试图找到秦昭想要的那一丝“缝隙”。
“东侧……”
秦昭忽然低语，手指停在了地图的东边。
“东侧辕门，靠近后勤辎重区域，巡逻似乎相对……稀疏一点？”
素婉仪立刻将视线转向东侧。
那边地势略低，火光也相对黯淡一些，确实不像南门和西门那样重兵云集。
但巡逻队依然存在，只是路线似乎更长，间隔更大。
“东侧辕门外有一片低矮的灌木丛，再往前是一道浅浅的土坎。”
素婉仪补充道，“如果能利用那里的地形……”
秦昭的眼睛亮了起来。他再次仔细观察东侧的巡逻规律。
一队步兵沿着辕门内侧巡逻，一队骑兵则在外围游弋。
这两队兵力之间，存在一个极其短暂的交错时间差。
当步兵巡逻到最远端，准备折返。
而骑兵恰好巡逻到另一侧的视野盲区时。
东侧辕门靠近那片灌木丛的地方，会出现一个大约只有十几息的空当！
这个空当极其短暂，而且风险极高。
一旦时机把握不好，或者被任何一方提前发现。
他们就会立刻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地。
“就是这里！”
秦昭的语气带着决断。
“时间很短，但足够了！”
他看向素婉仪。
“婉仪，这个计划很险。”
素婉仪嘴角勾起一抹英气的笑容，眼神里没有丝毫畏惧。
“殿下，咱们都到这儿了，哪还有什么不险的？你说怎么干吧！”
秦昭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荡，冷静地开始布置。
“我们的目标是狄云的大帐。强攻外围只会引来大批敌人，必须速战速决，制造混乱，直捣黄龙。”
他指向东侧辕门。“待会儿，婉仪你率领素家精锐，从那片灌木丛发起佯攻，动静要大，尽可能吸引东侧辕门及其附近区域守军的注意力。”
素婉仪立刻明白了秦昭的意图。
这是要让她带着人去吸引火力，充当诱饵。
这绝对是九死一生的任务，但她没有丝毫犹豫，重重点头。
“明白！保证把他们的目光都吸过来！”
秦昭看着她的眼神，心中微动。
“你的任务是制造混乱，缠住敌人，不必死战，尽量保存实力，有机会就后撤。”
他又转向自己的亲卫。
“我率领亲卫队，趁着混乱，利用那个巡逻空隙，从东侧辕门旁的土坎处潜入，利用地形掩护，快速穿插，直扑狄云的中军大帐！”
“沈庄嫂嫂。”
素婉仪看向沈庄。
“你带一部分人接应我，注意安全。”
沈庄拍了拍胸脯，豪爽道。
“放心！婉仪妹子，我省得！”
秦昭目光扫过众人。
“记住，我们的时间非常有限。一旦我这边得手，或者形势不利，立刻以三声短促鸟鸣为号，所有人向预定地点撤退，不得恋战！”
“是！”
众人齐声低喝，声音中充满了决绝。
计划已定，所有人立刻开始检查装备，将弓弦上好，刀刃擦亮。
多余的物品全部丢弃。
只留下最必要的武器和轻便的装备。
秦昭再次确认了一遍远方的巡逻队位置，计算着时间。
素婉仪带着她的十余名家将，悄无声息地向东侧那片灌木丛摸去。
沈庄则带着另外几人，跟在稍后方，准备策应。
秦昭则带着剩下的二十名亲卫，紧贴着地面，向着那道关键的土坎匍匐前进。
每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惊动了近在咫尺的敌人。
距离东侧辕门越来越近，甚至能隐约听到守卫的呵斥声和篝火燃烧的噼啪声。
秦昭停了下来，对身后的亲卫做了个手势，示意等待。
他紧盯着远处步兵巡逻队的动向，以及更远处那队若隐若现的骑兵。
终于，那队步兵走到了巡逻路线的最远端，开始掉头。
而几乎在同时，远处的骑兵队也拐过一个弯。
暂时消失在另一片营帐的阴影之后。
就是现在！
秦昭的目光骤然锐利，几乎在同一时间。
东侧的灌木丛中猛地爆发出激烈的喊杀声和兵器碰撞的巨响！
“杀啊！”
“敌袭！敌袭！”
东侧辕门的守卫瞬间被吸引，大批士兵手持武器，乱糟糟地朝着灌木丛方向涌去，想要看清情况。
混乱，开始了！
“就是现在！上！”
秦昭低喝一声，如同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猛地从藏身之处窜出。
他身后的二十名亲卫紧随其后，动作迅捷而无声。
东侧辕门的喧嚣如同沸腾的油锅，火光冲天，喊杀声震耳欲聋。
果然吸引了绝大多数北狄士兵的注意力。
辕门方向的守卫们像没头的苍蝇一样乱转。
这正是秦昭等待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