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盐市新途,监管初建
远处十六座盐仓的九窍铜锁在风中叮当作响,他盯着仓顶巡逻的五个灰衣身影——这已是扬州府能调动的全部监管。
"二十八个盐商,五双眼睛看得住?"郭启把佩刀横在膝上打磨,刀刃映出西市排队买盐的百姓,队伍末端几个粗布汉子正把盐袋往裤裆里塞。
萧云天抓起半块硝石在石碑划出白痕:"午时三刻张贴告示,从市井中选三十人补监管缺。"话音未落,孙监管的算盘声戛然而止。
这个瘦削的中年人攥着断掉的檀木珠,指甲缝里还沾着昨日查验时蹭到的朱砂。
"萧大人三思!"刘姓官员捧着冰裂纹茶盏踱过来,官袍下露出半截金丝蹀躞带,"去年漕工闹事,就是让苦力管码头惹的祸。"茶盖掀开时,萧云天嗅到盏中明前龙井混着波斯熏香的味道——这香气昨夜在陈大盐商书房也闻到过。
八名旧监管突然齐刷刷跪下,青石板上二十八枚血手印开始泛潮。
赵小盐商抱着账本缩在廊柱后,脖颈处胭脂印若隐若现。
萧云天眯眼看向盐市入口,那里新设的公平秤正在漏沙——秤砣底部粘着块潮州硝石。
"五年前腊月初七。"萧云天靴底碾过石缝里的盐粒,咯吱声惊飞了盐仓顶的乌鸦,"东市王老伯买盐被克扣三两,告到州府反挨了二十板子。"他忽然扯开某个监管的衣襟,露出内衬上金线绣的貔貅纹,"现在诸位告诉我,循规蹈矩的'经验'值几个铜板?"
人群中的王老伯颤巍巍举起手,皴裂的掌纹里还嵌着盐渍:"小老儿愿学看秤!"他身后卖炊饼的张大婶拽下头巾,"奴家能识得二十种盐的成色!"三十几个百姓从盐缸后钻出来,有个跛脚少年甚至当场画出盐引票据的暗纹。
孙监管的断算珠滚到刘官员脚边,被金线皂靴碾进青石板缝隙。
萧云天解下玄甲卫令牌拍在公平秤上,漏沙的秤盘突然停住——底层暗格掉出三粒金瓜子,正巧卡在貔貅纹的凹陷处。
"明日辰时,考校算术与验盐。"萧云天甩出本泛黄的《盐铁论》,书页间夹着的潮州硝石粉簌簌飘落。
他余光瞥见陈大盐商的马车拐进暗巷,车辙印比来时深了三寸。
郭启收刀入鞘时,刀背映出驿站方向腾起的青烟。
三百里外的新血手印正在烈日下融化,渗进木纹的胭脂膏泛出诡异的紫红。
盐仓顶的乌鸦突然集体向东飞,那里有条装满芦苇的货船正要过闸——船底吃水线比寻常货船低了两指。
当最后个百姓在选拔名册按下手印时,赵小盐商怀里的账本突然自燃。
火苗窜起三寸高,烧焦的页脚露出半枚铜钥匙的拓印。
萧云天弯腰拾起片带血的乌鸦羽毛,发现羽根处沾着潮州硝石与扬州朱砂混合的粉末。
郭启抱臂倚着盐市石碑,看着萧云天在三十份契书上盖印。
新刻的律令条文已不再渗血,但石碑基座的青苔不知何时变成了铁锈色。
西风卷起张作废的盐引,飘过扬州府衙时,有人从阁楼掷下个燃着的火折子。
暮色染红盐仓青瓦时,三十份盖着鲜红官印的契书已经晾在公平秤旁。
郭启用刀尖挑起最后一张名册,跛脚少年歪歪扭扭的指印恰好压住"验盐使"三个篆字。
他望着正在调试新秤砣的萧云天,忽然笑出声:"兄弟,你总能从烂泥坑里刨出金子。"
萧云天指尖的硝石粉簌簌落在铜秤上,八枚新铸的砝码在余晖中泛着冷光。
他想起五年前那个雪夜,郭启背着挨了板子的王老伯踹开医馆大门的样子,嘴角不自觉扬起:"当年要不是你拦着,我早把州府粮仓烧了。"
盐仓顶传来乌鸦刺耳的嘎嘎声,两人同时转头。
三辆装满芦苇的板车正从闸口方向驶来,车辙在青石板上压出深痕。
郭启拇指顶开刀鞘半寸:"吃水线不对。"
"让孙监管带新人去查。"萧云天抓起两枚砝码抛接把玩,黄铜撞击声惊飞了落在石碑上的乌鸦,"告诉王老伯,验出掺沙的盐车直接扣在闸桥。"他突然将砝码砸向盐仓铁锁,火星迸溅中,锁芯里掉出几粒混着朱砂的粗盐。
刘官员捧着冰裂纹茶盏的手抖了抖。
赵小盐商账本燃尽的灰烬被风卷着扑到他的蹀躞带上,金丝绣纹里卡着半片没烧完的铜钥匙拓印。
萧云天靴尖碾过那片拓印,抬眼时正撞见陈大盐商的马车消失在东市街角——车帘掀起时,露出半截缠着靛蓝绸缎的檀木箱。
戌时的更鼓刚敲过三响,盐市新设的监管房已点起二十盏桐油灯。
跛脚少年捧着《盐铁论》凑近灯芯,突然指着某页惊呼:"萧大人!
这页空白处有批注!"
泛黄纸页上,褪色的朱砂字迹写着"漕运私道"四字。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郭启的刀鞘重重磕在桌角:"三日前陈家的货船就是走这段河道。"
盐仓外突然传来喧哗。
孙监管揪着个粗布汉子进来,那人裤脚还沾着芦苇絮。"在闸桥下摸黑卸货。"孙监管将布袋倒扣,雪白的官盐里混着褐色粗砂,"说是赵记盐铺的车。"
萧云天捏起颗盐粒在灯下细看,突然冷笑:"这是潮州矿盐。"他转向缩在门边的赵小盐商,"你上个月进的二十车闽盐,入库单写着二等青盐。"
赵小盐商脖颈的胭脂印涨成紫红色。
郭启的刀背突然拍在他后腰,叮当声中滚出枚铜钥匙——与账本灰烬里的拓印完全吻合。
萧云天抓起钥匙走向盐市石碑,碑底暗槽的锈迹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油光。
子夜梆子响过,萧云天独自站在空荡荡的盐仓里。
指尖的硝石粉在青砖上画出交错的线,三十八处新发现的暗仓位置逐渐连成狰狞的兽首图案。
他突然抬脚碾碎图案,转身时官靴踢到个硬物——半截嵌在砖缝里的金瓜子,凹痕里还粘着貔貅鳞片状的碎屑。
"大人!"张大婶举着火把撞开仓门,鬓角挂着汗珠,"西市三十家盐铺提前半时辰开秤了!"
萧云天抓起玄甲卫令牌冲出仓门,夜风卷着燃烧的盐引灰烬扑到脸上。
他望着西市方向连成片的灯笼,突然发现那些光点正以诡异的轨迹移动——分明是八辆马车首尾相接组成的火圈。
更夫惊慌的铜锣声划破夜空,混着郭启的怒喝从闸桥传来。
萧云天捏碎掌心的金瓜子,碎金屑顺着指缝漏进石碑基座的裂缝,月光下竟凝成个箭头形状,直指陈家大宅的后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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