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章 化龙深渊
碧水潭的旋涡如同巨兽之口，吞噬着一切光线。
陆云站在潭边，新融合的镜剑在手中微微震颤。盾面映照出的景象令人心惊——潭底并非石门，而是一个不断旋转的黑暗通道，通道尽头隐约可见血色池水。
"就是那里。"星玥虚弱地指向盾镜，"化龙池...但感觉不对劲..."
确实，即使透过镜面，陆云也能感受到那股扭曲的气息。那不单是初代龙皇的威压，还有某种更古老、更冰冷的存在，仿佛深渊本身在注视着他。
"你留在这里。"陆云将御之剑从心剑上分离，把盾镜形态交给星玥，"若有异常，立刻用镜灵之力联系我。"
星玥却摇头："我必须一起去。御之剑需要镜灵血脉引导，否则你找不到陆渊的龙魂。"她指向自己眼角的银纹，"姐姐...不，星璃把最后的力量给了我，我能感应到龙魂位置。"
陆云看着她倔强的眼神，知道无法说服。最终他叹了口气，将盾镜重新化为臂甲固定在她左臂上："跟紧我，一旦有危险立刻撤退。"
两人纵身跃入旋涡。潭水冰冷刺骨，却奇异地避开镜剑光芒，形成一条水下通道。随着下潜，压力越来越大，仿佛有无数双手在拉扯他们的四肢。
"不对劲..."星玥传音道，"这水...有意识..."
陆云也察觉到了异常。那些水流并非随意涌动，而是有规律地组成某种古老符文，每次变化都让他的天缺体产生微妙共鸣。
突然，通道尽头亮起血光！两人被一股吸力猛地拽向前方，眨眼间穿过一道透明屏障，重重摔在坚硬的地面上。
陆云迅速爬起，镜剑横在胸前。眼前景象令人窒息——
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中央是一口百丈见方的血池，池水粘稠如汞，表面浮动着金色龙纹。池边矗立着九根黑曜石柱，每根柱子上都缠绕着锁链，末端沉入池中。而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池底隐约可见一个庞大的阴影在游动，比整个池子还要大，仿佛被压缩在有限空间里。
"那就是...化龙池？"星玥声音发抖。
陆云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被池边一个熟悉的身影吸引——无相天君！或者说，伪装成三长老的无相天君正跪在池边，口中念念有词。更可怕的是，池中升起七条锁链，缠绕着一个金色光团——陆渊的龙魂！
"来了啊，我的乖孙。"无相天君头也不回地说，声音慈祥得令人作呕，"正好赶上最精彩的部分。"
陆云剑指老者："放开陆渊！"
"放开？"无相天君轻笑，"是他自己求着要进化的。"他转过身，露出诡异的笑容，"看好了，这就是龙族最高的奥秘——化龙！"
他双手结印，池水突然沸腾！缠绕陆渊龙魂的锁链开始发光，将血色池水强行注入龙魂内部。每注入一分，龙魂就膨胀一圈，但金色却逐渐被银黑取代。
"住手！"陆云挥剑斩向无相天君，却被突然升起的血色屏障挡住。
"别急。"无相天君悠然道，"你以为我为什么放任你拿到御之剑？"他指向池水，"看仔细了！"
池面如镜，映照出陆云的身影。但那个倒影突然自己动了，缓缓脱去人皮，露出里面狰狞的龙形生物！
"这是..."
"你的血脉真相。"无相天君狂热地说，"陆家血脉中沉睡的龙性，经过化龙池激发就会...啊！"
他的话戛然而止。池中陆渊的龙魂突然剧烈挣扎，竟暂时挣脱锁链束缚，朝陆云射来一道金光：
"快走！池底有东西在看着我们！"
无相天君暴怒，一掌拍向龙魂："叛徒！"
龙魂被击飞，落入池中溅起巨大血浪。陆云趁机突破屏障，镜剑直取无相天君咽喉！老者不躲不闪，只是诡异一笑，身体突然如沙堡般崩塌——又是分身！
"小心！"星玥的警告晚了一步。
池中突然射出数十条锁链，如毒蛇般缠住陆云四肢！更可怕的是，这些锁链竟能穿透镜剑防御，直接接触皮肤。冰冷触感传来，陆云只觉浑身血液都要冻结。
"欢迎回家，天缺之子。"无相天君的声音从池底传来，"初代大人等你多时了。"
锁链猛然收紧，将陆云拖向血池！星玥想用御之剑救援，却被突然出现的镜逆残影缠住——它竟未被完全消灭！
"滚开！"星玥挥动盾镜，却打了个空。镜逆只是幻象，目的是干扰她施救。
陆云坠入池中，粘稠的血水立刻灌入七窍。想象中的窒息感并未出现，反而像是进入了某种奇异空间——他能呼吸，但吸进肺里的不是空气，而是无数记忆碎片。
"这是...龙族传承？"
血水忽然变得透明，陆云看到池底躺着一条万丈巨龙，被九条金色锁链贯穿躯体。巨龙双眼紧闭，但胸口却在微微起伏——它还活着！
"终于见面了，我的后代。"
声音直接在脑海中响起。巨龙没有睁眼，但陆云分明感到一道视线扫过全身。
"初代龙皇..."陆云握紧镜剑，"放了陆渊！"
"放？"龙皇的声音带着讥讽，"是他自愿成为容器。就像你...自愿来到我面前。"
血水涌动，形成一个旋涡，将陆云卷向池底。越是靠近那条巨龙，压力越大，仿佛要被碾成肉泥。就在他即将撞上龙躯时，一道金光闪过——陆渊的龙魂再次出现，挡在前方！
"陆云...走..."龙魂已经大半变成银黑色，只有核心处还保留着一点金光，"化龙池是陷阱...它在喂养池底的东西..."
"什么东西？"陆云艰难地问道。
回答他的不是陆渊，而是整个化龙池的剧烈震动！池底裂开一道缝隙，露出后面无尽的黑暗。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在移动...不，那黑暗本身就是活物！
"天缺之子，我们终于见面了。"
这个声音与龙皇截然不同，冰冷得不带一丝情感，却让陆云浑身每个细胞都在尖叫着危险。仅仅是听到这个声音，他的天缺体就开始不受控制地沸腾，眉心剑纹灼烧般剧痛。
"终末之影..."初代龙皇的声音突然变得恐惧，"不...我们的交易还没完成！"
"交易？"冰冷声音轻笑，"虫子也配与神明交易？"
黑暗突然扩张，如潮水般吞没了巨龙！初代龙皇发出震天惨嚎，那九条锁链哗啦作响，却无法阻止黑暗蔓延。眨眼间，万丈龙躯就被吞噬过半！
陆渊的龙魂趁机挣脱束缚，撞向陆云："合剑！只有创世之刃能伤到它！"
陆云不假思索，将心剑与御之剑相贴。双剑共鸣，光芒大盛，融合成一柄似剑非剑、似镜非镜的奇异兵器——创世之刃！剑身浮现出无数古老符文，每一个都蕴含着毁天灭地的力量。
"有趣。"黑暗中的声音依旧平静，"创世的玩具也敢指向我？"
一道黑光射来，陆云挥刃格挡。两股力量相撞，整个化龙池瞬间蒸发过半！冲击波将陆云和陆渊的龙魂掀飞，重重撞在石柱上。
"陆云！"星玥的声音从池边传来。她不知何时摆脱了镜逆纠缠，正用御之剑劈砍锁链，"抓住我的手！"
陆云奋力游向她，却发现自己的动作越来越慢。低头一看，骇然发现创世之刃正在吸收他的天缺之力！更可怕的是，剑身上浮现出一张模糊的面孔，既非创世神也非初代镜灵，而是一个从未见过的神秘存在。
"这是...谁？"
"快松手！"陆渊龙魂突然冲来，撞开创世之刃，"它在唤醒剑中沉睡的东西！"
为时已晚。剑身面孔突然睁眼，发出一声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尖啸！声波所过之处，空间如玻璃般碎裂，露出后面扭曲的虚空。
终末之影似乎也受到惊吓，黑暗暂时退缩。初代龙皇趁机挣脱，残破的龙躯迅速缩小，化作人形——赫然是无相天君的模样！
"该死！"龙皇怒骂，"你竟然把'观察者'唤醒了！"
"观察者？"陆云艰难地爬起，创世之刃已经脱手，悬浮在空中疯狂旋转。
"创世神留下的看守。"龙皇——现在该称他为无相龙皇了——恐惧地看着那柄剑，"它记录一切，监视一切，一旦发现终末之影的痕迹就会..."
剑身面孔突然转向无相龙皇，一道白光射出，瞬间将他蒸发得渣都不剩！
陆云和陆渊的龙魂呆立当场。那个算计千年、强大无比的初代龙皇，就这么...死了？
"有趣的发现。"终末之影的声音再次响起，却远了许多，似乎正在撤退，"天缺之子，我们还会再见的。下次...好好谈谈。"
随着黑暗消退，化龙池开始崩塌。创世之刃停止旋转，缓缓落回陆云手中。那张可怕的面孔已经消失，剑身恢复平静。
"陆云！"星玥终于突破封锁，跳入残存的池水中，"快上来！这里要塌了！"
陆云刚要回应，突然发现陆渊的龙魂正在急速消散！
"陆渊！"
"没关系..."龙魂的金光越来越弱，"我早就该死了...能在最后帮到你...很好..."
"不！还有办法！"陆云看向创世之刃，"这把剑...也许能..."
他挥剑斩向缠绕龙魂的最后几条锁链。剑光过处，锁链应声而断，但龙魂也已经透明得几乎看不见。
"记住...天缺体不是容器...是钥匙..."陆渊最后的声音细如蚊蚋，"找到...三界碑..."
金光彻底消散。陆云呆立原地，手中剑无力垂下。短短几息间，他失去了最后的兄弟，也目睹了更可怕的威胁——那个自称终末之影的存在。
"陆云！"星玥拽着他的手臂，"我们必须..."
她的话戛然而止。御之剑突然脱离她的手臂，飞向创世之刃！两件兵器在空中碰撞，发出清越鸣响。紧接着，星玥浑身剧震，眼角的银纹如活物般蔓延全身！
"啊！"她痛苦地跪倒在地，皮肤下浮现出与初代镜灵相同的纹路。
"星玥！"陆云想去扶她，却被一道无形屏障弹开。
御之剑射出一道光束连接星玥眉心，她的双眼顿时变成纯粹的银色，没有瞳孔，只有两轮旋转的月亮。一段陌生记忆如潮水般涌入陆云脑海——
那是初代镜灵月汐的视角：她站在创世神身旁，看着他将一柄长剑折断。创世神说："'攻'给龙族，'御'予镜灵。待终末再现，天缺将临..."
记忆突然切换，显示月汐回到镜灵族后做了件可怕的事——她将自己的灵魂一分为二，封印在两块镜片中，并设定当终末之影再次出现时，这两个灵魂会转世为人...
"你和星璃..."陆云震惊地看着痛苦的星玥，"是初代镜灵的分裂体？"
星玥无法回答。她的身体正在发生异变，银发如雪，皮肤逐渐透明化。最可怕的是，她看向陆云的眼神变得陌生而遥远，仿佛换了个人。
"终于...醒了。"她的声音重叠着星玥和另一个成熟女声，"时间不多了...观察者已醒...终末将至..."
整个溶洞崩塌加速，巨石如雨砸落。陆云顾不得多想，一把抱起异变的星玥，抓起创世之刃冲向出口。
身后，化龙池彻底干涸，露出底部那个巨大的裂缝。黑暗中，似乎有无数眼睛同时睁开，注视着他们逃离的背影...
当两人狼狈地爬出碧水潭时，已是深夜。潭水不再平静，而是沸腾般翻滚着，仿佛下面有什么东西在挣扎。
星玥的情况稍微稳定，但依然神志不清，时不时用初代镜灵的口吻说些晦涩难懂的话。陆云将她安顿在潭边一块平坦岩石上，自己则疲惫地坐在地上，检视创世之刃。
这把由心剑与御之剑融合而成的兵器，此刻安静得如同凡铁。但陆云清楚记得那张浮现的面孔，和它轻易抹杀初代龙皇的恐怖力量。
"观察者..."他喃喃自语，"创世神到底留下了多少秘密？"
星玥突然坐起，银眸直视陆云："三界碑...必须找到三界碑..."
"三界碑？陆渊临终前提到的那个？"
"记录着终末第一次入侵的真相..."星玥——或者说暂时控制她身体的初代镜灵意识——艰难地说道，"在陆家...祖祠地下..."
话音未落，她突然痛苦地蜷缩起来。银纹急速退去，眼神也恢复了清明："陆云？我...刚才怎么了？"
"没事了。"陆云收起创世之刃，扶她坐稳，"我们得再回一趟陆家。"
星玥看向仍在沸腾的碧水潭："下面...发生了什么？我好像记得很多事，又好像什么都不记得..."
陆云简单叙述了经过，隐去了关于她身份的部分。有些真相，需要慢慢消化。
"所以陆渊...真的死了？"星玥轻声问。
"嗯。"陆云握紧拳头，"但终末之影还活着。初代龙皇、仙帝、无相天君...都只是它的棋子。"
他望向远处陆家祖宅的轮廓。那里埋藏着最后的答案——三界碑。而随着创世之刃苏醒，观察者现世，终末之影退却...一切的谜底，都将在那里揭晓。
夜风吹过，带来一丝凉意。陆云脱下外袍披在星玥肩上，两人依偎着等待黎明。在他们身后，创世之刃静静悬浮，剑身上的纹路偶尔闪烁，仿佛在记录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