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镜中抉择

龙族圣地，族长寝宫。

陆渊收敛龙翼落在鎏金大殿前，龙皇戟在手中微微震颤。寝宫大门紧闭，表面雕刻的群龙图案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奇怪的是，本该戒备森严的宫门外，竟无一人把守。

"不对劲..."陆渊龙瞳微缩，胸口不灭龙心加速跳动。获得龙族传承后，他的感知敏锐了数倍，此刻能清晰察觉到殿内有两道气息——一道微弱如风中残烛，另一道则诡异得不像活物。

深吸一口气，陆渊抬戟轻点大门。戟尖触及门面的刹那，雕刻的群龙突然"活"了过来，在门上游动咆哮，组成复杂的禁制纹路。

"龙皇敕令，开！"

陆渊低喝一声，不灭龙心迸发金光，顺着戟身涌入大门。禁制纹路如雪遇骄阳，迅速消融。伴随着沉重的"吱呀"声，三丈高的鎏金大门缓缓开启。

殿内景象让陆渊浑身血液瞬间冻结——

真正的龙族族长敖钦被七根漆黑长钉钉在玉壁上，胸口插着柄造型怪异的三棱刺，暗金色的龙血顺着墙壁流淌，在地面汇成一个小洼。而本该属于族长的宝座上，却端坐着个与敖钦一模一样的人，正用空洞的眼神"看"过来。

"陆...渊..."墙上的敖钦艰难抬头，每说一个字就有龙血从嘴角溢出，"快走...那是仙帝的...傀儡..."

宝座上的"敖钦"缓缓站起，动作精准得不像生物。它的皮肤开始脱落，露出下面银白色的金属骨架，胸腔处嵌着颗跳动的水晶心脏，每跳一次都释放出令人作呕的甜腻气息。

"龙族叛逆，擅闯禁地，罪当诛。"傀儡发出机械冰冷的声音，右手化作利刃，闪电般刺向陆渊咽喉。

"铛！"

龙皇戟横挡，火花四溅。陆渊连退三步，手臂发麻。这傀儡的力量大得惊人，远超一般大乘期修士。

"族长，坚持住！"陆渊一边与傀儡周旋，一边观察敖钦的伤势。那些黑钉不是凡物，而是传说中的"锁龙钉"，专克龙族血脉。

敖钦苦笑，声音细如蚊蚋："没用了...三棱刺上有弑龙毒...我撑不了多久..."他突然剧烈咳嗽，吐出一块内脏碎片，"停好...龙族高层大半已被替换...只有禁地的龙心镜能辨别..."

傀儡攻势越发凌厉，双臂化作数十道银光，将陆渊逼得节节后退。更可怕的是，它似乎能预判陆渊的每一个动作，总是提前封堵。

"没用的，小家伙。"傀儡胸腔的水晶心脏突然发出人声——赫然是仙帝的声音，"这具傀儡装载了所有龙族武学资料，你会的它都会。"

陆渊咬牙变招，龙皇戟突然脱手，化作金龙缠住傀儡。同时他本人闪身到敖钦身旁，尝试拔除锁龙钉。

"别白费力气..."敖钦摇头，"先听我说...仙帝在策划'净化'三界...他要借葬天棺..."

话未说完，傀儡已经撕裂金龙虚影，银白骨架暴涨三倍，一拳轰向陆渊后背。千钧一发之际，陆渊转身硬接这一拳，同时将不灭龙心的力量导入敖钦体内。

"轰！"

气浪炸开，陆渊右臂骨骼尽碎，却成功为敖钦争取到片刻清明。老族长双眼金光大盛，用最后力气吼道：

"棺中不是心魔...是仙帝的..."

银光闪过，傀儡的利刃贯穿敖钦咽喉。老族长浑身抽搐，却露出解脱般的微笑，嘴唇蠕动吐出最后几个字：

"...善念..."

随着生命消逝，敖钦的躯体开始龙化，最终现出原形——一条百丈长的五爪金龙。即使是死，龙族族长的威严依然令人震撼。

"愚蠢。"傀儡抽出利刃，转向陆渊，"现在，轮到你了。"

陆渊右臂垂落，却出奇地冷静。通过刚才短暂接触，他已经将不灭龙心的一丝力量送入敖钦体内，获得了部分记忆碎片。那些画面令他毛骨悚然，但现在不是细想的时候。

"龙皇戟·万龙朝宗！"

陆渊单手结印，破碎的右臂被金光包裹。龙皇戟感应召唤，挣脱傀儡束缚飞回主人手中。与此同时，殿外传来震天龙吟——是那些感应到新皇诞生的龙族英灵！

傀儡首次露出凝重之色，水晶心脏急速跳动："警告，能量超标，启动终极协议。"

它突然扑向敖钦的龙尸，利刃刺入龙心位置。令人作呕的吮吸声中，龙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而傀儡的银白骨架则镀上一层暗金。

"晚了。"陆渊冷笑，龙皇戟指天，"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让你杀他？"

傀儡动作突然僵住，体表的暗金色开始不稳定地波动。它惊恐地发现，吸收的龙血中混杂着一丝金光——正是陆渊故意送入敖钦体内的不灭龙心之力！

"净化！"陆渊暴喝。

傀儡体内的金光爆发，如烈火焚纸般从内部将其瓦解。水晶心脏疯狂跳动，试图抵抗，却只是加速了崩溃过程。

"不...可能..."仙帝的声音充满难以置信，"区区下界龙族...怎会..."

"因为这不是龙族的力量。"陆渊走到只剩半身的傀儡前，龙皇戟抵住水晶心脏，"这是初代龙皇与天缺子共同创造的——专克仙帝的'逆仙诀'。"

戟尖刺入心脏，仙帝的投影发出刺耳尖啸后消散。整个族长寝宫开始崩塌，而陆渊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右臂已在金光中恢复如初。

殿外，数十条真龙盘旋空中，为首的青鳞长老落地化为人形，单膝跪地："龙皇陛下，叛徒已肃清。"

陆渊扫视众龙，不灭龙心的力量让他能清晰辨别谁被污染了："三长老中的赤鳞和银鳞呢？"

青鳞长老面露悲色："他们...拒绝接受检验，已被就地正法。"

陆渊心头一颤，但很快压下情绪。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根据敖钦的记忆碎片，仙帝的计划比他想象的更可怕。

"准备龙族最高战备。"他沉声下令，"另外，派人去禁地取来龙心镜，我要亲自检查每一位族人。"

青鳞长老欲言又止："陛下，那面镜子..."

"怎么了？"

"百年前就被仙帝特使'借'走了..."青鳞惭愧低头，"当时族长说...是龙族的荣幸..."

陆渊握戟的手青筋暴起。一环扣一环，仙帝的布局竟缜密至此。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星璃她们了，但愿分魂镜...

想到分魂镜，他心头突然涌起强烈不安。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山洞中。

星璃小心翼翼地为姐姐擦拭额头的冷汗。自从化仙池脱险后，星玥的情况时好时坏。最诡异的是，她皮肤下不时有细小的镜面纹路浮现，像是身体正在发生某种异变。

"姐，喝点水。"星璃扶起星玥，将水囊凑到她唇边。

星玥虚弱地啜了几口，突然剧烈咳嗽，吐出的水中带着紫金色血丝。她苦笑着看向妹妹："璃儿...我时间不多了..."

"别胡说！"星璃声音发颤，"等陆渊回来，我们去找葬天棺，一定能..."

"没用的。"星玥轻轻握住妹妹的手，"化仙池的水已经改变了我的体质。"她指向自己心口，"这里...正在结晶化..."

星璃这才注意到，星玥心口位置的皮肤已经半透明，隐约可见里面的心脏正在变成水晶质地。

"怎么会..."她声音哽咽。

星玥突然抬头，镜瞳微闪："分魂镜呢？"

星璃从怀中取出那面巴掌大的镜子。令人惊讶的是，原本光滑的镜面现在布满裂纹，却依然能清晰映出人影。

"给我。"星玥接过镜子，指尖轻抚镜面，"明霄大人...我知道您在...现身吧..."

镜面突然波动，浮现出明霄被锁链束缚的身影。与之前不同，此刻的他看起来异常憔悴，银色长发凌乱披散，眼中跳动的火焰也暗淡许多。

"终于想通了？"明霄的声音直接从镜中传出，"没时间了...仙帝已经察觉异常..."

星璃警惕地挡在姐姐身前："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明霄苦笑，突然撕开胸前衣襟——他的心脏位置有个碗口大的空洞，七条金色锁链从虚空伸出，将一颗跳动的水晶心脏死死缠住。

"看到没？这就是净天君的真实模样。"他声音嘶哑，"仙帝用锁天链控制着所有巡查使的心脏...我们只是傀儡..."

星玥似乎早已知情，平静地问："镜子真能反向污染母镜？"

"能，但代价是..."明霄看向星玥已经结晶化的心口，"你的全部血脉精华。"

星璃猛地夺回镜子："不行！一定有别的办法！"

"璃儿。"星玥轻唤妹妹的名字，声音温柔却坚定，"记得母亲说过的话吗？镜灵族的使命..."

"我不听！"星璃红着眼眶摇头，"母亲牺牲了，父亲牺牲了，现在你也要...凭什么？！"

明霄在镜中叹息："因为这是唯一能削弱仙帝的方法。母镜连接着所有化仙池，一旦被污染，仙帝对心魔的控制力将大幅下降..."

星玥突然伸手点在妹妹眉心："镜灵秘术·忆海传承！"

星璃只觉无数画面涌入脑海——母亲星漪的教导、镜灵族的辉煌、全族献祭的悲壮...最后是星玥自己的记忆，从姐妹俩的初次相遇到如今的生死与共。

"姐！"星璃泪如雨下，想要阻止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星玥用最后的力量将她定住，同时开始施展某种古老秘法。

"对不起，璃儿。"星玥亲吻妹妹额头，"这次换姐姐保护你。"

她将分魂镜按在自己心口，镜面与结晶化的皮肤接触，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紫金色的血脉精华如百川归海，源源不断流入镜中。

明霄在镜中盘膝而坐，引导这些精华在母镜中构筑特殊纹路："坚持住...还差一点..."

星玥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透明化，但她嘴角却挂着微笑。当最后一丝血脉精华注入镜中，她突然用力将镜子扔向远处：

"就是现在！"

镜面在空中轰然炸裂，无数碎片如雨般洒落。与此同时，仙界各处化仙池同时沸腾，七彩池水变得浑浊不堪。隐约能听到仙帝愤怒的咆哮穿透云层。

星玥瘫软在地，身体已经透明如水晶。星璃终于挣脱束缚，扑过去抱住姐姐："为什么...为什么非要这样..."

"因为...爱啊..."星玥轻抚妹妹脸颊，指尖已经开始碎裂，"告诉陆云...谢谢他的...心剑..."

话音未落，碎裂的分魂镜中突然伸出无数苍白手臂，抓住星玥就往镜中拖拽！星璃死死抱住姐姐，却被一股诡异力量弹开。

"姐！"

星玥最后的表情是微笑，嘴唇开合说着什么。随后她就被彻底拖入镜中世界，只剩半块镜片落在地上，映出星璃扭曲的倒影。

明霄的虚影从镜片中浮现，极其微弱："成功了...仙帝的监控网出现漏洞...快去归墟之门..."虚影开始消散，"记住...棺中关着的是...希望..."

星璃跪在地上，手中紧握那半块镜片。镜片中隐约能看到星玥的身影被困在某个水晶牢笼里，但无论她怎么呼唤都没有回应。

洞外突然金光大盛，龙吟震天。陆渊手持龙皇戟大步走入，看到洞内景象后浑身一震："星璃...星玥她..."

星璃缓缓站起，将镜片贴身收好。她的眼神变了，不再有彷徨和软弱，只剩下钢铁般的决绝。

"去归墟之门。"她声音平静得可怕，"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

陆渊想说什么，却被远处突然爆发的黑红光柱打断。那是归墟之门的方向，但光柱中夹杂的金色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更诡异的是，他们同时感应到心剑的呼唤——陆云在通过剑意示警！

"走！"二人异口同声，化作流光冲向光柱源头。

最后的决战，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