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灰烬重生
绝念剑的碎片在紫玥掌心微微发烫，剑身残存的"舍身"二字泛着淡金色光晕。她跪坐在玄天剑宗主峰废墟上，四周散落的灰白石块上还残留着诡异纹路——那是永恒之境侵蚀留下的痕迹。
"陆云......"紫玥将剑尖碎片贴近额头，试图感应其中可能存在的联系。斩缘剑横放在膝前，剑格处的火种晶体每隔九息就会闪烁一次，如同呼吸般规律。
山风卷着灰烬从她身边掠过，远处传来建筑残骸坍塌的闷响。三天了，自从那场惊天大战后，整座玄天山脉都陷入了诡异的寂静。原本笼罩各峰的灰白雾气已经消散，但天地灵气仍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滞涩感。
"咳......"
微弱的咳嗽声从身后传来。紫玥猛地转身，看到个浑身是血的身影倚在断墙边。那人左臂齐肩而断，伤口处覆盖着层薄薄的黑白火焰。
"炎曦？！"紫玥几乎是扑了过去，斩缘剑自动飞到她手中，剑格晶体光芒大盛。
那人抬起头，露出半张被严重灼伤的脸。右眼是熟悉的黑白双色，但左眼却变成了灰白。她张了张嘴，发出的却是男女混杂的声音："火种...重燃......"
紫玥立刻警觉后退，斩缘剑横在胸前："你不是炎曦！"
"是...也不是......"那人痛苦地蜷缩起来，黑白火焰与灰白雾气在伤口处交锋，"混沌古树...在召唤......"
话音刚落，她突然暴起发难！仅存的右手指甲暴涨三寸，带着灰白寒光抓向紫玥咽喉。紫玥侧身闪避，斩缘剑顺势上挑，剑锋划过对方手腕，带起一溜黑血。
"星锁·封！"紫玥左手结印，右臂星纹投射出七点星光，在空中结成简易牢笼。
那人被困在星光牢笼中，却露出诡异的微笑。她突然用指甲划开自己胸膛，露出里面跳动的心脏——那根本不是人类的心脏，而是一团被灰白根须包裹的黑白火焰！
"看...火种......"她狞笑着扯下一半火焰，灰白根须立刻填补空缺，"永恒...混沌...本是一体......"
紫玥如遭雷击，斩缘剑差点脱手。她终于明白眼前是什么——这是炎曦的火种与永恒之境污染强行融合形成的怪物！更可怕的是，那团黑白火焰确实还保留着炎曦的气息。
怪物趁机撞破星光牢笼，独臂如刀劈向紫玥面门。紫玥仓促横剑格挡，却被巨力震退三步。怪物紧追不舍，每一击都带着灰白雾气，所过之处岩石迅速风化。
"炎曦！醒醒！"紫玥边战边退，斩缘剑不敢全力施展，生怕伤及那团残存的火种，"你还记得葬剑渊吗？记得世界树吗？"
怪物动作突然一滞，右眼黑白光芒短暂压过灰白。但这停顿转瞬即逝，下一秒攻击更加狂暴。紫玥被逼到悬崖边缘，脚下碎石簌簌落下万丈深渊。
"对不起......"紫玥眼中含泪，斩缘剑终于亮起全部星纹，"星河·断缘！"
剑光如银河倾泻，精准斩入怪物胸膛，将那颗诡异心脏一分为二。黑白火焰趁机脱离灰白根须，如倦鸟归林般飞向斩缘剑格。怪物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嚎，剩余身体在灰白雾气中迅速膨胀变形！
紫玥来不及收回斩缘剑，眼看就要被爆炸波及，一道金光突然从天而降！绝念剑的碎片在她腰间布袋中剧烈震颤，那道金光正是响应召唤而来。
金光散去，露出柄通体晶莹的三尺长剑。剑身透明如水晶，内部封印着七点星光，剑格处刻着"净世"二字。长剑自动落入紫玥手中，与她斩缘剑交叉成十字，堪堪挡住怪物自爆的冲击波。
"这是......"紫玥感受到剑中熟悉的星辰之力，"星黯的......"
净世剑传来微弱意识波动，紫玥脑海中浮现画面：星黯在观星台化作星锁前，将毕生星力凝聚成此剑，只为在关键时刻助她一臂之力。
怪物自爆的灰白雾气被净世剑尽数吸收，剑身内部顿时多了缕游动的灰丝。紫玥来不及细看，急忙检查斩缘剑格——那团黑白火焰已经与晶体完美融合，正在缓慢跳动。
"炎曦......"紫玥轻抚晶体，突然发现火焰中心有个极小的光点。当她凝神注视时，光点中浮现出模糊影像：一棵半枯半荣的参天巨树，树下躺着个被根须缠绕的身影。
"混沌古树！"紫玥瞬间明白过来，"炎曦的本源在那里！"
腰间的绝念剑碎片突然发烫，紫玥取出一看，发现碎片上的"舍身"二字正在融化，形成个微型星图。这星图与天枢镜裂纹的图案有七分相似，但多出一条蜿蜒的金线，指向西北方向。
"陆云在给我指路......"紫玥心脏狂跳，将碎片贴近额头。更多信息涌入脑海：西北三万里外的坠星海，海底有处连接混沌古树所在空间的薄弱点。
她刚要动身，脚下大地突然剧烈震颤！主峰废墟中央裂开巨大缝隙，灰白根须如巨蟒般涌出。更可怕的是，根须上挂着无数半融化的尸体——都是剑宗弟子！他们眼睛的位置只剩下灰白旋涡，张开的嘴里不断重复着同一句话：
"天缺归位...通道重开......"
紫玥倒吸冷气，净世剑与斩缘剑同时亮起。就在她准备迎战时，腰间火种晶体突然射出一道黑白光柱，精准命中裂缝中央。被照到的灰白根须瞬间燃烧起来，尸体们发出凄厉嚎叫。
"走！"晶体中传出炎曦微弱的声音，"去坠星海...找古树......"
紫玥不再犹豫，双剑交叉划出星芒。光芒中她身影逐渐虚化，这是星黯留在净世剑中的最后力量——短距离星空传送。当灰白根须突破火墙扑来时，原地早已空无一人。
......
坠星海并非真正的海洋，而是上古时期被流星雨砸出的超级盆地。千万年雨水汇聚，形成了这片终年被雾气笼罩的内陆海。紫玥出现在海边悬崖上时，正值黎明时分。晨雾中隐约可见海面漂浮着无数发光水母，它们组成了一条通向深海的光路。
"这就是指引......"紫玥摸了摸火种晶体，它正与海中某种存在共鸣震动。净世剑悬浮在她身侧，剑身灰丝已经扩散到三分之一。
她深吸口气，双剑交叉于胸前："星遁·踏浪！"
星光包裹全身，紫玥如离弦之箭射向海面。发光水母感应到她的气息，立刻组成更密集的阵列。随着深入，海水颜色从碧蓝变成墨绿，又渐渐转为诡异的灰白。
下潜约千丈后，前方出现巨大黑影。那是一座半埋在海底泥沙中的青铜宫殿，殿顶破了个大洞，无数根须从洞中伸出，与水母共生。最粗的那条根须上，赫然缠着个熟悉的身影！
"炎曦！"紫玥加速游去，却被突然掀起的海底暗流冲偏方向。暗流中混杂着灰白颗粒，每粒都在试图侵蚀她的护体星芒。
净世剑自动飞出，在暗流中劈开一条通道。紫玥趁机冲进青铜宫殿，发现内部早已被根须占据。中央祭坛上，炎曦的身体被七条根须贯穿，每根都延伸向不同方向。她的胸口有个透明窟窿，正是火种原本的位置。
"怎么会......"紫玥刚要上前，祭坛突然亮起灰白符文。炎曦猛地抬头，眼中黑白与灰白交替闪现："快走...它在等你......"
整个宫殿剧烈震动，根须如巨蟒般扭动起来。更可怕的是，炎曦被根须拉扯着变形，身体开始与古树融合！紫玥双剑齐出，斩向最细的那条根须，却被突然出现的灰白屏障弹开。
"没用的......"炎曦的声音越来越弱，"除非...同时斩断七根......"
紫玥咬牙取出绝念剑碎片，碎片上的星图此刻完全展开，显示出七颗星辰的位置。她恍然大悟——这对应着需要同时攻击的七个节点！
但一个人如何同时攻击七个目标？紫玥看向净世剑，突然有了主意。她将火种晶体按在剑格处，黑白火焰立刻包裹剑身。接着是绝念剑碎片，嵌入斩缘剑剑脊后，金色星纹与原有星图完美衔接。
"七星同辉！"紫玥双手分持双剑，剩余五指点出五道星芒。七道攻击同时命中七条根须的连接点，整个祭坛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
根须寸寸断裂，炎曦的身体软软倒下。紫玥飞身上前接住，却发现她胸口窟窿中已经重新燃起微弱的火苗——正是剑格晶体中的那团！
"带我...去树心......"炎曦气若游丝，"只有...古树能净化......"
宫殿顶部突然崩塌，巨大根须如天柱般压下。紫玥抱紧炎曦，双剑交叉格挡。就在根须即将击中她们的刹那，海底泥沙突然隆起，一棵迷你版的混沌古树破土而出！它虽然只有丈许高，但散发的气息却与那些被污染的根须截然不同。
小树伸出两条嫩枝，一条挡住攻击，另一条轻轻卷起紫玥二人。空间扭曲的眩晕感袭来，当紫玥再次看清周围时，已经站在片奇异的空间里。
头顶是无星无月的灰色天空，脚下是黑白相间的土壤。正中央矗立着棵顶天立地的巨树，树干半边焦黑半边莹白，树冠则一半郁郁葱葱一半枯萎凋零。
"这就是...混沌古树......"紫玥震撼得说不出话。更令她惊讶的是，树干上嵌着个熟悉的身影——剑仙！他半身入树，右手保持着挥剑的姿势，而那柄剑正是绝念剑的原型！
炎曦突然在她怀中挣扎起来："火种...归位......"她胸口的火苗剧烈跳动，似乎在与古树共鸣。
紫玥小心地将她放在树下，黑白土壤立刻伸出细密根须，将炎曦缓缓包裹。当最后一缕发丝也被覆盖时，整棵古树突然亮起柔和光芒。焦黑的那半边树干开始剥落死皮，露出新生的嫩芽。
"天缺之体...何在......"沧桑的声音从树心传出。
紫玥一惊，随即明白古树在问陆云。她取出绝念剑碎片："他进入了永恒之境的本源空间......"
古树一阵摇晃，无数叶片簌簌落下，在空中组成幅画面：灰白空间中，陆云被七条锁链禁锢，心剑已经灰白了大半。更可怕的是，锁链另一端连接着个模糊的婴儿形状——那东西正在通过锁链吸收陆云的力量！
"它在...重生......"古树声音带着恐惧，"用天缺之体...重塑容器......"
紫玥如坠冰窟："怎么救他？"
古树沉默良久，一段焦黑的树枝突然断裂落下。树枝在接触地面的瞬间化为灰烬，灰烬中躺着颗黑白相间的种子。
"混沌种...可暂时...稳定通道......"古树声音越来越弱，"但需要...星锁为引......"
紫玥看向自己右臂的星纹，突然明白了代价。她毫不犹豫地抓起种子："告诉我怎么做。"
就在这时，整个空间突然剧烈震动！灰白天空裂开缝隙，无数根须如暴雨般刺下。古树急忙用树冠遮挡，但仍有几根突破防御，直取紫玥手中种子！
净世剑自动迎上，斩断最先袭来的三根。斩缘剑则护在紫玥身前，剑格火种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紫玥咬破手指，将血滴在混沌种上："以星为引，以血为媒！"
种子瞬间发芽，长出七片叶子，每片叶子上都有颗星辰图案。七道星光冲天而起，在虚空中形成微型星锁。裂缝后的存在发出愤怒咆哮，却无法突破星锁封锁。
"快......"古树声音已经微不可闻，"去坠星渊底...那里有...通往永恒的......"
空间开始崩塌，紫玥最后看了眼被树根包裹的炎曦，捏碎星黯留在净世剑中的传送符。星光包裹全身的瞬间，她看到古树焦黑的那半边竟然开出了一朵黑白相间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