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涅盘抉择

炎曦的身体在陆云怀中逐渐变得冰冷，紫黑色结晶已经蔓延至脖颈。她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细碎的晶体剥落声，仿佛一尊正在碎裂的琉璃雕像。

"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陆云声音嘶哑，灰金色的混沌之力源源不断输入炎曦体内，却如泥牛入海。那些紫黑色结晶仿佛有生命般，贪婪地吞噬着每一分力量，反而蔓延得更快。

混沌树下，众人围成一圈。紫玥银白色的秩序之眼全开，纤细的手指在炎曦周身要穴连点七下："秩序锁元！"七道银线没入炎曦体内，暂时减缓了结晶扩散速度。

"最多三个时辰。"紫玥额头渗出细密汗珠，"秩序之力只能延缓，无法根除。"

星瑶将星河纱轻轻覆盖在炎曦身上，亿万星光流转："我用星力暂时稳定她的神魂，但...如果结晶蔓延到眉心，就..."

她没有说完，但所有人都明白那意味着什么——神魂俱灭，永不超生。

"一定有办法的！"黑龙化为人形，龙爪按在炎曦额头，"龙族有秘法可以转移诅咒，让我——"

"不行！"青冥剑尊厉声打断，"这是彼岸本源侵蚀，不是寻常诅咒。贸然转移只会让更多人受害！"

陆云始终沉默，诛天剑静静悬浮在他身侧，剑身微微震颤。突然，他抬头看向混沌树："还有一个方法。"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混沌树顶端，那颗新结的果实已经脱落救活了黑龙，但树枝间还挂着三片灰金色的叶子，每一片都蕴含着纯净的混沌气息。

"混沌叶..."紫玥若有所悟，"你想用混沌本源对抗彼岸侵蚀？"

陆云轻轻点头，小心翼翼地将炎曦交给星瑶："帮我照顾好她。"说完纵身跃向树顶。

就在他即将触及第一片叶子的瞬间，混沌树突然剧烈摇晃，所有枝条如活物般收拢，将叶子严实实护住。一道沧桑的神念传入陆云脑海：

「时机未至...强求必遭反噬...」

陆云悬停半空，眼中金光大盛："她等不了！"

混沌树沉默片刻，再次传来神念：

「混沌涅盘...九死一生...你确定？」

陆云回头望向树下。炎曦的睫毛已经结出细小的晶体，在阳光下折射出妖异紫光。他记得第一次见到她时，那双明亮的眼睛如何照亮了他最黑暗的时刻。

"我确定。"

混沌树所有叶片无风自动，发出沙沙声响。三片灰金叶子中的一片缓缓飘落，停在陆云掌心。

「以叶为引...以心为炉...」

陆云握住叶子返回地面。叶子在他掌心化为流动的灰金液体，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波动。

"这是混沌树的本源精华。"陆云轻声解释，"我要用它为炎曦重塑根基，但..."他顿了顿，"过程极其危险，需要有人护法。"

"我来。"黑龙毫不犹豫地站出来，"龙族生命力最强，万一有什么意外——"

"不行。"陆云摇头，"必须是能同时驾驭混沌与秩序之力的人。"他看向紫玥，"只有你能帮我。"

紫玥银白竖瞳微微收缩，随即坚定点头："需要我做什么？"

"在我引导混沌之力时，用秩序之眼稳定炎曦的神魂。"陆云将灰金液体分成两半，一半滴在炎曦眉心，一半含在自己口中，"开始吧。"

众人退开数丈，形成一个保护圈。陆云盘坐在炎曦身旁，双手虚按在她胸口上方。紫玥则坐在炎曦头部后方，双手结印，银白光芒从秩序之眼中流淌而出，笼罩炎曦面部。

"混沌涅盘·启！"

陆云口中灰金液体化为雾气喷出，与炎曦眉心的那滴液体共鸣。两团雾气交织旋转，形成一个微型旋涡将炎曦包裹。紫黑色结晶遇到灰金雾气，发出刺耳的腐蚀声。

"啊——！"炎曦即使在昏迷中也发出痛苦呻吟，身体剧烈颤抖。

紫玥的银白光芒立即增强："秩序·镇魂！"

陆云额头青筋暴起，双手缓慢下压。灰金雾气渗入炎曦体内，所过之处紫黑结晶纷纷崩解。但每崩解一块结晶，就有一股紫黑气息反扑，顺着灰金雾气逆向侵蚀陆云！

"陆云！"星瑶惊呼，"你的手！"

陆云的双掌已经变成紫黑色，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手臂蔓延。但他神色不变，继续推进灰金雾气："继续！"

随着雾气深入，炎曦体内突然爆发出一股抗拒之力——那是朱雀道果的本能防御！炽白的南明离火从她每个毛孔喷出，与灰金雾气激烈冲突。

"糟了..."紫玥声音发紧，"两种力量在她体内对抗，会把她撕碎的！"

陆云当机立断，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混沌为引，万法归一！"精血化为血雾融入灰金雾气，顿时让雾气带上了一丝血色。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血色雾气竟开始调和南明离火与混沌之力的冲突，在炎曦体内形成一种微妙的平衡。紫黑色结晶的崩解速度骤然加快！

"有效！"黑龙握紧拳头。

然而就在这时，异变突生！最后一块紫黑结晶突然爆发出刺目血光，化为一个微型竖瞳。竖瞳冰冷地"注视"着陆云，发出守望者的声音：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

竖瞳猛地炸开，紫黑能量如潮水般反扑！陆云猝不及防，整条右臂瞬间结晶化。更可怕的是，这股能量顺着联系直袭紫玥！

"小心！"陆云想要切断联系却已来不及。

紫玥的秩序之眼与紫黑能量正面相撞，银白竖瞳顿时血流如注！但她咬牙坚持，双手结印速度更快："秩序·断源！"

银白光芒化为利刃，斩断了紫黑能量与彼岸的联系。失去源头的紫黑能量顿时威力大减，被灰金雾气一鼓作气清除殆尽。

炎曦的身体终于恢复如初，只是脸色苍白如纸。但陆云和紫玥的情况却不容乐观——陆云右臂完全结晶化，紫玥的秩序之眼则不断流血，银白光芒暗淡了许多。

"陆云！"星瑶急忙上前，星河纱卷向他的右臂。

"别碰！"陆云厉声喝止，"结晶化已经停止，但还有彼岸残留。"他看向紫玥，"你的眼睛..."

紫玥勉强一笑："暂时失明而已...死不了。"说完便晕了过去。

青冥剑尊立即安排人手将三人分别安置。炎曦被送到灵气最浓郁的洞府修养；紫玥由天瞳族护卫照料；而陆云则独自来到剑冢深处——这里充斥着凌厉剑气，能暂时压制右臂的紫黑结晶。

"三个坏消息。"黑龙跟进来，脸色凝重，"第一，七圣天损失惨重，万剑诛仙阵需要至少三个月才能修复；第二，林琅天勾结幽冥殿的消息已经传开，半个修真界陷入混乱；第三..."他指了指陆云的右臂，"那玩意还在缓慢扩散，只是速度很慢。"

陆云用左手轻抚结晶化的右臂，感受着其中蕴含的诡异能量："它想通过我再次降临。"

"有办法解决吗？"

"有。"陆云眼中金光闪烁，"但我需要先去一个地方。"

"哪里？"

"天机阁。"陆云看向东北方向，"只有天机老人知道'那个地方'的入口。"

黑龙皱眉："天机老头脾气古怪，从不见外人。而且..."他压低声音，"听说他最近在炼制什么了不得的东西，闭死关呢。"

陆云从怀中取出一物——是之前在彼岸，堕落仙尊之影给他的混沌道果种子。种子表面多了几道紫金纹路，显得神秘莫测。

"他会见我的。"

三日后，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陆云独自来到七圣天山门前。他的右臂被特制的灰色绷带缠绕，诛天剑悬在腰间。炎曦和紫玥仍在昏迷，但生命体征已经稳定。

"真不要我陪你去？"黑龙抱着胳膊站在山门处。

陆云摇头："你留下保护她们。我怀疑..."他话未说完，突然转头看向西方天际。

一道金光划破长空，转眼落在山门前。金光散去，露出一位金袍老者的身影——正是天机阁大长老金玄子！

"陆仙尊！"金玄子满脸焦急，"出大事了！天机阁昨夜遭袭，阁主他...被劫走了！"

"什么？"陆云和黑龙同时变色。天机老人修为通天，早已达到渡劫巅峰，谁能悄无声息地劫走他？

金玄子从袖中取出一块玉简："这是歹徒留下的，指明要交给您。"

陆云接过玉简，神识一扫，脸色顿时阴沉如水。玉简中只有一句话：

「想要老家伙的命，拿混沌树种来换。——林琅天」

"果然是他！"黑龙怒骂，"这个吃里扒外的畜生！"

陆云握紧玉简，眼中杀意凛然。玉简背面还刻着一幅地图——正是上古秘境"葬天渊"的入口位置！

"葬天渊..."陆云轻声道，"传说中仙魔大战的最终战场，也是...混沌树的起源之地。"

金玄子补充道："阁主被劫前曾说，葬天渊近期有异动，疑似与彼岸守望者有关。他正准备联络您..."

陆云突然明白了什么，看向自己结晶化的右臂："原来如此...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什么意思？"黑龙不解。

"林琅天只是个傀儡。"陆云冷笑，"真正想要混沌树种的...是守望者。"他指了指右臂，"它故意让我感染，就是为了追踪混沌本源。"

金玄子面色大变："那您绝不能去！这明显是个陷阱！"

"必须去。"陆云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不仅为了救天机老人，更因为..."他看向东北方，"葬天渊里藏着彻底消灭守望者的方法。"

就在此时，一道虚弱却坚定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我们...跟你一起去。"

陆云转身，只见炎曦和紫玥相互搀扶着走来。炎曦脸色苍白如纸，但眼中的火焰依然明亮；紫玥双眼缠着银白丝带，秩序之眼暂时封闭，却依然准确地面向陆云。

"你们需要休息！"黑龙急道。

"没时间了。"紫玥轻声说，"守望者正在加速侵蚀这个宇宙。我能感觉到...各地的'种子'都在活跃化。"

炎曦走到陆云面前，轻轻握住他完好的左手："我们发过誓的，记得吗？同生共死。"

陆云看着她仍显虚弱却坚定的眼神，终于缓缓点头："好，但我们得做足准备。"

他转向金玄子："请转告各大门派，立即启动最高警戒。如果三天后我们没有回来..."他顿了顿，"就执行'焚天计划'。"

金玄子浑身一震："您确定？那可是..."

"宁可玉石俱焚，也不让守望者得逞。"陆云语气决绝，"拜托了。"

当夜，七圣天最高处的观星台上，陆云独自仰望星空。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是星瑶。

"决定好了？"星瑶轻声问。

陆云点头："明日一早出发。"

星瑶沉默片刻，突然取出一物——是一颗晶莹剔透的水晶球，内部有星河旋转："带上这个。葬天渊内无法使用常规传讯手段，但星核可以穿透任何屏障。"

陆云接过星核，感受到其中浩瀚的星力："这是星灵族至宝，你..."

"一定要回来。"星瑶打断他，声音微微发颤，"否则我就算追到宇宙尽头，也要把你找回来。"

陆云心头一热，郑重收起星核："我保证。"

星瑶突然上前一步，轻轻抱了他一下，随即化作星光消散。夜风中只留下她最后一句话：

"记住，无论相隔多远，我的星光永远与你同在..."

陆云伫立良久，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他转身走向山门，那里，炎曦、紫玥和黑龙已经整装待发。

葬天渊的入口在西北荒漠深处，按照玉简地图所示，需要穿过一片死亡沙暴。那里是修真界着名的禁地，千百年来有进无出。

"最后检查装备。"陆云沉声道，"一旦进入葬天渊，就再没有回头路了。"

炎曦检查着朱雀羽翼状的飞行法宝；紫玥轻抚新换的银白眼罩；黑龙则反复确认着归墟之核的仿制品——虽然效果远不如正品，但关键时刻或许能救命。

陆云看向自己结晶化的右臂。在朝阳照耀下，紫黑结晶中似乎有血光一闪而过，仿佛某种无声的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