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心关抉择

草屋内，陆云凝视着床榻上奄奄一息的小女孩。她瘦小的身躯几乎被被褥淹没，苍白的面容上浮现着不自然的金纹——那是天瞳族特有的侵蚀痕迹。

"若是你，会如何选择？"幻境中的"陆云"再次发问，声音在狭小的空间内回荡。

屋外突然传来震天喊杀声，透过窗棂能看到天际被金光染透。幻境完美复刻了现实中的危机，甚至连细节都分毫不差。

陆云缓步走到床前，伸手轻触女孩额头。混沌之心自发运转，立刻感知到女孩体内的情况——她的灵根深处埋藏着一颗种子，那是足以成长为对抗天瞳族的力量源泉。

"牺牲一人救苍生，还是为一人弃苍生..."陆云喃喃自语。

炎曦的幻象抓住他的手臂，指甲几乎嵌入皮肉："陆云，仙界亿万生灵都在等着混沌之心的力量！这孩子...这孩子我们可以想办法..."

"什么办法？"陆云突然反问，眼神锐利如剑，"看着她死去，然后安慰自己这是必要的牺牲？"

幻象被问得语塞，眼中泪光闪烁。

陆云收回手，突然笑了："这不是选择。"

他右掌按在女孩心口，左掌却按在自己胸膛："混沌圣灵·生命共享！"

灰白光芒从两个接触点同时亮起，混沌之心剧烈跳动，一缕缕金色纹路从女孩体内被抽出，沿着陆云的手臂流入他的身体。与此同时，纯净的混沌之力反向输入女孩体内。

"你疯了！"幻象惊骇欲绝，"这样你会被双重侵蚀！"

陆云面色逐渐泛金，却依然坚定："混沌主宰错了。对抗天瞳族的力量不该建立在牺牲之上，否则我们与他们何异？"

随着金纹转移，女孩的脸色逐渐红润，而陆云胸口的金纹却越发密集。当最后一丝金纹被抽离时，女孩突然睁开双眼——那是一双纯净如星的眸子，深处闪烁着混沌的光辉。

"大哥哥..."她轻声呼唤。

陆云欣慰一笑，随即闷哼一声单膝跪地。体内两股金纹正在激烈冲突，混沌之心超负荷运转，几乎要爆裂开来。

就在这危急关头，女孩突然伸手按在陆云额头："还给你。"

更加精纯的混沌之力反哺回来，那些金纹竟被完美融合，化作全新的纹路覆盖在原本的金纹上。陆云胸口的疼痛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通透感。

"这是..."他惊讶内视，发现混沌之心表面布满了灰金交织的纹路，每一次跳动都带动全身气血产生质变。

幻境开始崩塌，草屋、女孩、炎曦的幻象都如烟消散。最后时刻，女孩的声音在虚空中回荡："你通过了考验...混沌的真谛不是毁灭，而是包容..."

灰蒙空间再次出现，但这次中央悬浮的不再是石台，而是一扇刻满古老符文的石门。门上两个凹槽，形状正好与陆云前两关获得的传承吻合。

"原来如此。"他心念一动，两滴金液从体内分离，飞入凹槽。

"轰隆隆——"

石门缓缓开启，刺目的白光从中迸发。陆云眯起眼睛，隐约看到白光中站着一个人影。

"进来吧，传承者。"熟悉的声音响起，正是当初在幽冥峡谷指点他的青玄！

陆云毫不犹豫迈入石门。眼前景象再次变化，他站在一片浩瀚星空中，脚下是缓缓旋转的星河。青玄负手而立，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青玄前辈！"陆云惊喜交加，"您怎么会..."

"不过是一缕残魂罢了。"青玄微笑，"本体早已陨落多年。"

他转身指向星空深处："看那里。"

陆云顺着他手指方向望去，只见无数金色洪流正在吞噬一个个发光的世界。那些世界被吞噬前发出的哀鸣，即使隔着无尽星空也能感受到。

"天瞳族..."陆云握紧拳头。

"不错。"青玄点头，"当年我游历星空，发现了这个可怕的种族。他们以世界本源为食，所过之处，万物寂灭。"

他挥手变幻场景，展现出当年大战的画面："我联合七位道友设局重创天瞳族，但也付出了惨重代价。最后时刻，我将毕生修为凝成混沌之心，藏于仙界。"

陆云想起秘境中的考验："前辈设下三关，是为了..."

"为了寻找真正的传承者。"青玄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大多数人会选择牺牲小女孩，那样只能得到残缺的混沌之力。唯有心怀慈悲，又不失决断之人，才能获得完整传承。"

他伸手按在陆云胸口："你已经融合了两滴混沌精粹，现在，接受最后的洗礼吧。"

星空突然收缩，无尽星辰之力涌入陆云体内。混沌之心欢快跳动，每一次搏动都吸收海量能量。他的骨骼、血肉、经脉都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皮肤表面浮现出星辰纹路。

"记住，混沌不是毁灭，而是创生与包容。"青玄的声音渐渐飘远，"天瞳族的克星不是力量...而是希望..."

当最后一点星光没入体内，陆云发现自己回到了混沌树下。但眼前的景象让他血液凝固——

七圣天已成废墟，护山大阵彻底破碎。天空中，数以万计的金甲战士结成战阵，正在围攻六位伤痕累累的仙尊。更远处，紫瞳女子高坐金色王座，冷漠地注视着一切。

"炎曦！星瑶！"陆云大喊，声音却被战场轰鸣淹没。

他这才发现，自己周身笼罩着一层灰白光罩，似乎处于某种特殊状态，外人无法察觉。低头看去，混沌剑不知何时已化为灰白液体，与右手融为一体。

"这是...混沌圣体大成？"陆云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每一滴血液都蕴含着恐怖威能。

没有时间多想，他撤去光罩，冲天而起。最先感应到的是紫瞳女子，她猛地从王座上站起："怎么可能？！"

陆云没有理会，直接冲向战团核心。六位仙尊被十二名金甲统领围攻，已是强弩之末。青冥剑尊左臂齐肩而断，炎曦的净世月炎只剩微弱火苗，星瑶的九曜星环碎裂大半...

"都退开！"陆云一声暴喝，声浪震得金甲战士纷纷后退。

"陆云？！"炎曦惊喜回头，随即脸色大变，"小心身后！"

不用提醒，陆云已经感知到袭来的杀机。他头也不回，反手一挥："混沌壁垒。"

灰白光墙凭空出现，挡住紫瞳女子射来的七道紫金光束。更惊人的是，光墙竟将光束吸收转化，反哺给陆云。

"你...你得到了完整传承？！"紫瞳女子终于变色，声音中带着难以置信。

陆云不答，身形一闪已来到青冥剑尊身旁："师尊，我来晚了。"

"不晚。"青冥剑尊欣慰一笑，"正好收拾残局。"

星瑶踉跄着靠过来："那女人是天瞳族七公主紫璃，实力比金煌还强..."

"我知道。"陆云点头，"在秘境中交过手了。"

他环视众人，突然伸手按在混沌树上："混沌复苏！"

巨树剧烈摇晃，无数光点从枝叶间洒落，融入六位仙尊体内。他们的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连青冥剑尊的断臂都重新生长出来。

紫璃公主见状厉喝："全军进攻！绝不能让混沌传承者活着离开！"

金甲大军如潮水般涌来，天空都被染成金色。陆云却不慌不忙，转身面对众人："诸位，借力一用。"

六位仙尊会意，各自将剩余力量注入陆云体内。得到加持，陆云胸口的混沌之心迸发出耀眼光芒，灰金纹路蔓延全身。

"混沌圣灵·万象归元！"

他双手合十，随后缓缓拉开。一柄完全由混沌之力凝聚的巨剑在掌间成形，剑身上星辰流转，仿佛承载着整个宇宙的重量。

紫璃公主终于慌了："快拦住他！"

十二名金甲统领不顾一切扑来，却被巨剑散发的威压直接碾碎。陆云高举混沌巨剑，声音响彻仙界：

"这一剑，为万界生灵！"

剑落。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炫目的光华。巨剑无声无息地划过天地，所过之处，金甲战士如沙雕般崩塌，化作最原始的能量被混沌吸收。

紫璃公主尖叫一声，化作紫光想要逃遁。陆云左手虚抓："混沌禁锢。"

虚空凝固，紫璃被定在半空。她疯狂挣扎，额间竖瞳不断射出毁灭光束，却都被混沌之力化解。

"你不能杀我！"她厉声威胁，"我父皇是天瞳族之主，你若伤我..."

陆云已经来到她面前，混沌巨剑抵住她的竖瞳："带句话给你父皇——仙界不再是任你们宰割的羔羊。"

剑尖轻挑，紫璃的竖瞳应声而裂。她发出凄厉惨叫，身体如瓷器般布满裂纹。

"滚吧。"陆云一掌拍出，空间通道凭空出现，将紫璃放逐到无尽星空之外。

随着紫璃消失，剩余的金甲战士纷纷化作金光消散。七圣天终于恢复平静，只是满目疮痍的景象提醒着刚才的惨烈。

"赢了？"白虎仙君不可置信地环顾四周。

"暂时。"陆云收起混沌巨剑，脸色凝重，"天瞳族不会善罢甘休。"

炎曦扑上来紧紧抱住他，泪水打湿了衣襟："我以为你..."

陆云轻抚她的后背："我答应过会回来的。"

星瑶也想上前，却停下脚步，只是红着眼眶微笑。青冥剑尊捡起断剑，欣慰地看着弟子："看来秘境之行收获不小。"

陆云正要回答，突然胸口一阵剧痛。他低头看去，发现那些灰金纹路正在缓慢侵蚀心脏！

"陆云？"炎曦察觉到异常，紧张地抓住他的手。

"没事。"他强忍疼痛，勉强一笑，"只是力量还未完全融合。"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众人不疑有他。唯有星瑶的九曜星环微微闪烁，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但她选择暂时沉默。

当晚，七圣天举行了简单的庆功宴。说是宴会，其实不过是幸存者们聚在一起分享所剩不多的灵果仙酿。陆云坐在混沌树下，听众人讲述他进入秘境后发生的事情。

"你进去了整整三个月。"青龙仙君啜饮着灵酒，"天瞳族在一个月前开始进攻，先是边缘小世界，最后直取七圣天。"

"多亏黑龙尊者几次出手相助。"净世仙君补充道，"不过三天前他突然离开，说是去办要事。"

陆云若有所思："三个月..."可在秘境中，他感觉只过了几天。

炎曦靠在他肩头，已经疲惫地睡去。陆云轻轻为她披上外袍，动作温柔得不像刚刚斩杀万千敌寇的强者。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青冥剑尊问道。

陆云仰望星空："主动出击。"

"什么？"几位仙尊都愣住了。

"天瞳族吞噬万界，我们不能坐等他们一次次进攻。"陆云解释道，"混沌传承中有星空坐标，我想去找其他幸存的世界，组建联盟。"

这个大胆的计划让众人陷入沉思。星瑶第一个表态："我跟你去。"

"还有我。"炎曦不知何时醒了，坚定地握住陆云的手。

青冥剑尊哈哈大笑："好！这才是我徒弟！为师这把老骨头也陪你走一遭！"

其他几位仙尊交换眼神，最终达成共识——青龙、白虎二位仙君留守仙界；净世仙君和星辰仙尊负责重建七圣天；而陆云四人则前往星空寻找盟友。

宴会散去后，陆云独自来到残破的观星台。他盘膝而坐，内视体内情况。混沌之心的侵蚀比想象中严重，灰金纹路已经覆盖了大半个心脏。

"这就是代价吗..."他苦笑自语。

"为什么不告诉他们实话？"星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陆云没有回头："没必要让更多人担心。"

星瑶走到他身旁坐下，九曜星环悬浮在两人之间："我看到了...你的生命正在被混沌同化。"

"得到力量总要付出代价。"陆云淡然道，"至少在那之前，我会为仙界争取到足够的希望。"

星瑶突然抓住他的手："一定有办法解决的！九曜星典中有记载..."

"星瑶。"陆云轻声打断她，"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如果...我是说如果，最后时刻来临，帮我照顾好炎曦。"

星瑶的眼泪终于落下："你这个傻子...她需要的是你，不是我..."

陆云沉默片刻，突然将星瑶拉入怀中，轻轻拥抱了一下："谢谢你们。"

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让星瑶僵住了。等她回过神，陆云已经起身离开，背影在星光下显得格外孤独。

观星台一角，炎曦静静站立，手中捧着的醒酒汤早已凉透。她看着星瑶哭泣的样子，又看看陆云远去的方向，最终选择默默离开。

这一夜，三人各怀心事，星空依旧璀璨，却似乎比往常冷清了许多。

翌日清晨，一艘造型奇特的星舟停在七圣天废墟上。这是陆云用混沌之力结合秘境所得打造的"混沌星舟"，能够穿梭于各个世界之间。

送别场面简单而隆重。青龙仙君将一枚鳞片交给陆云："遇到危险就捏碎它，我会感应到。"

净世仙君则赠予一瓶丹药："虽然对你可能用处不大，但总比没有好。"

陆云一一谢过，最后看向炎曦和星瑶："准备好了吗？"

二女点头，率先登上星舟。青冥剑尊拍拍徒弟肩膀："走吧，让为师看看星空有多大。"

就在陆云准备登舟时，天空突然裂开一道缝隙，一只黑色龙爪探出，扔下一物后迅速消失。那物体坠落在陆云脚边，竟是一枚黑色竖瞳形状的玉佩！

"黑龙尊者？"陆云捡起玉佩，顿时一段信息涌入脑海。

他脸色剧变，猛地抬头看向星空深处："不好！"

"怎么了？"众人紧张地问。

陆云握紧玉佩："天瞳族主力正在进攻黑龙尊者的故乡...下一个目标就是仙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