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Chapter 023

肉眼可见的,赵明晋的表情凝固起来。也只有这种时候他眸眼表面如同晨雾般的玩笑意味才散开些许,才能从深处品出几分近乎偏执的神色来。


江自闲近距离端详着赵明晋,突然觉得或许大裕还是有救的,至少听到这样的话还会犹豫。


她满意地轻笑,一点点松开赵明晋衣领,指尖滑至他紧致胸膛无声敲了敲:“大殿下忘了吗?我之前和殿下说过,若是等到我自认身份地位配得上殿下时,自然会找殿下商量。”


胸口如小石投湖一般迅速泛起涟漪,顺着皮肉软到了脊骨,酥麻,难抑。


似乎外面雪落的声音都被放大了无数倍,一片片压在赵明晋的心头,轻得一阵风就能吹散,却又轻而易举地压塌他心头一角。


“对不起。”赵明晋闻言眼眸忽闪,几乎是瞬间收起了无形的獠牙,“是我太心急了。”


说着,他眉眼耷拉下来,似乎在心中进行了一番上位者骄傲与沦陷者妥协之间的犹豫抉择,本来想说的话又一次咽了回去,原本准备的措辞似乎完全用不上。


“我只是觉得你和祝听叙……”他开口辩解,但只是说了一半,又觉得自己说得不好,顿了顿,拖长了语调没有继续说下去,愣在那思考重新说点什么。


这一句话就够了。


江自闲眼神轻缓柔和,那一刹那赵明晋似乎能从中品出如水的绵绵情意来。她声音温和低缓:“你从万人敬仰的皇城出生,母妃更是中书令卢大人最宠爱的嫡女,身上流着大裕最尊贵的血脉。身为皇城里第一位能继大统的大皇子,自然是被所有人寄予厚望,捧在手心长大。”


“你能愿意给我时间,对你这样身份的人来说已经很让我感到惊喜了。”江自闲声线压到极低,细听甚至能从沙哑中品到几分哽咽。


江自闲估摸着自己演得情绪到位了,话音顿了顿,毫无刻意意味地提起自己的出生,企图让拒绝看上去更加有理可循:“从出生开始,我没有父母,只有师父。江湖风波四起时,身边的人来来走走,喊着什么‘剑可断,血可流,自由不可失’奔向名为江湖气节的死局。”


或许是因为下午看文书累的,江自闲眼尾拖着一尾红。


她轻叹一声,“有人前几天说好桃花开了一起喝酒,花还没开就被葬在了树下。经历多了,就不免让人怀疑自己是不是不配得到为自己停留的情感。”


江自闲故意把话说得轻飘飘的,赵明晋越是认真去听,就越能共情,他不由想到鄜州天山脚下的一山桃树,北征曾在那里鏖战许久,不光是靠官兵苦熬,更是有前赴后继的江湖人士和百姓相助,才将天山死磕下来。


赵明晋怔怔望着她,恍惚从她眼尾的红中看到了当时血流成河、尸堆成山的当年。


“我希望我的婚姻会是被万人祝福,所有人看到都觉得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江自闲适时露出几分期待,不过几刹那,她很快又压了下来,故作轻松地戳了戳赵明晋:“我不太喜欢我的婚姻被做成交易的条件,你还有别的什么想要的吗?”


她眼眸微微眯起,表情轻松可爱,透着几分俏皮。


赵明晋被她话语拉回现实,望着江自闲愣愣道:“那你,陪我用次晚膳吧。”


-


等到吃完晚膳、拿到名单、知道了春阳住的宅子,终于踏出迢院大门时,已是深夜。赵明晋本想让人送她,江自闲看了眼他平时去沾花惹草招摇过市用的马车,摆了摆手,逍遥一人走了回去。


今年的冬实在冷,就算是撑伞走回去,身上还是沾满了碎雪冰晶。走进供暖如春日的金玉楼,冰雪瞬间化作了水珠往下滚,弄得蓬松软毛都湿答答地黏成一缕缕,江自闲解开搭在臂弯,顺手把伞递给了小二。


“江大人。”


江自闲没想到自己都已经散值了还要被事务追着跑,面无表情地抬头看向来人,尤其是看到赵琛许的脸时,原本就难看的脸上还是艰难地挤出了一点笑容:“小王爷。”


金玉楼虽说是京都顶好的客栈,但赵琛许看上去怎么也不像是个在京城还要住客栈的人。江自闲内心困惑,但也只是在内心嘀咕了两句,毕竟之前在醉仙楼一起吃饭的时候没留下什么好印象,简单作礼就要往上面走。


还没来得及擦身而过,就听见赵琛许轻笑着开口叫她,毫无预兆地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江自闲下意识停下来转身望他。


“听说江大人明天要上早朝?”赵琛许神情瞧上去有几分幸灾乐祸,“早朝可不像万门司那样可以迟到,江大人现在才去休息,啧,有些迟了。”


“那王爷还在这和我浪费时间?”江自闲木着脸。


后面路过一群赵琛许的狐朋狗友,嬉笑着和赵琛许打招呼,开了一两句江自闲的玩笑,见小美人面色不是很友善又很告辞而去。赵琛许头也没回地心不在焉打招呼:“虽然现在睡觉来不及了,但是江大人可以考虑来和本王爷一同玩个通宵。”


江自闲反映了足足三秒才回过神来:“小王爷你逍遥自在不用上朝可以和找你的那些朋友喝酒,没必要拿我来开玩笑。”


“不用上朝?”赵琛许眼角笑得勾挑起来,“江大人怎么知道我不需要上朝?说不定哪天,我们就在朝堂上遇见了。”


江自闲撩起眼皮瞪了眼他,将袖摆一点点从手上拽了出来,转身将衣袖上凌乱的皱痕抚平,兀自不告而别,踏上木梯盘旋离别而去。


“店小二,帮我去隔壁万珍阁买几个收拾衣裳宝物的箱子,明日我走后上来帮我把东西都一并收好,之后会有人来取。”江自闲带着慵懒的声音从楼上传下来,紧接着就是小二毕恭毕敬地应声和急匆匆而下的脚步声。


赵琛炜低头搓了搓指尖,仰头盯着从木栏处踱步缓缓而上的人影瞧了好一会儿,嘴角噙着的笑意遇见深浓。


小王爷身边的随从落鸿收拾完残局下楼时,赵琛许正倚在金玉楼的梅林下喝酒。


“明日早点叫我起来,我要上早朝。”赵琛许一句话险些让落鸿以为自己认错了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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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意思,去凑个热闹。”他把空酒瓶往人手里一塞。


-


厢房内,江自闲按照皇帝之前召她进宫时说好的那般翻出藏在深处的密诏,瞥见边上码得整整齐齐的药丸,犹豫了一下,尽数倒进一只素色布袋随身挂在了身上。


刚出浴的江自闲披着软裘坐在镜台前,下意识和镜中的自己对视。


药丸只能坚持两年,按照现在的局面恐怕想要两年内抽身不是件易事。师父肯定是没空来京城跑一趟送药,那么——


她对着镜中的自己细细眯起双眼。


柳青昼。


柳青昼出身素月斋,当年就是素月斋诊出了端疑后研制出了药方,加上之前她第一次去醉仙楼就能精准认出那味重要的药来,想必对如何配制也了解不少。


江自闲不由想到赵明晋给自己的那份名单,上面称柳青昼是太子党下礼部主客司郎中金平则的人。


如果名单不假,那么当时为什么赵明夷来万门司时对刺杀并不知情?是他装得好,还是太子内部出现了什么变故?


江自闲抿唇,决定还是把这种不着急思考的事情留给以后去想。


她丝滑褪下软裘,吹灭屋中烛灯。


万一两年后她就不需要考虑这种问题了呢?


或许是太久没这么累过,江自闲身心俱疲,窝进温暖绵柔的被窝没多久就沉沉睡去。


她没睡太久,梦里连一本剑谱都没练完就被外面起得比鸡早的狗吵醒了,两只狗不知道在发什么疯冲对方狂吠,直到她收拾好下楼准备看个究竟的时候,才猝然终止。


寅时未到外面黑得能捉鬼,江自闲冲趴在柜台上半死不活打着哈欠的店小二点头示意,踏出门瞧见了门口的祝听叙。


她收拾的时候还在想,到时候怎么猫在人群里浑水摸鱼才能不出差错地蒙混过关。这会儿看见祝听叙犹如看见神明下凡,两眼闪着精光,冲他招了招手:“祝大人!”


“你是特意来等我一起去的吗?”江自闲跟着他上了马车,声线透着兴奋。


祝听叙看上去没她那样有精神,病恹恹地抬眉点点头,话还没出口先皱眉扭到一边咳了两声。


他声音带着刚刚咳过的沙哑,饶是身子不好也没妨碍他没有嘴下留情的觉悟:“防止你御前犯错把我们万门司一锅端了。”


江自闲无言盯了他三秒,祝听叙见状抿唇低头笑笑,手里捧着杯热茶:“先从哪讲起?你有什么不知道的?”


江自闲又是无言。


“哦,忘了,万门司就你要去上朝,所以没把这份资料整合进去。”祝听叙呷了口温茶,“你什么都不知道。”


祝听叙不耐烦地拧眉啧了一声,从位列开始絮絮叨叨和念经一样念了起来。江自闲乖乖蜷在角落听他念叨,细细观察着他眉眼,总觉得他长得有几分雌雄莫辨的漂亮和精致。


她支着下巴,笑得格外妖冶如狐狸:“你这么漂亮,又是年少有为,没有人向你提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