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池难欢 作品

6. 书娘和陈山

精良的军队,上好的武器,都是乱世当中必不可少的,不能一蹴而就,却也要循序渐进,看到成果。


黄巾军的这些人上过战场,和各大势力打过,所以都不算差,甚至有一两个好苗子。


白锦看了所有人,挑选了几个幸运儿指点,其他就全权交给了张梁和周大,带着其他人离开。


“大贤良师想说什么?”她早便看到了张角的欲言又止。


“听闻您又想建房又想修学堂,现在又允了黄巾军许多好处,这自然是极好的,但是,不知钱粮从何处来?”


黄巾军早年劫富济贫,自个儿是没什么余粮,全靠抢,在邺城的吃穿用度,一是搜刮逃跑的地主豪绅,二是留下的贵族进贡。


总的来说,穷得要死。


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他怕神女不知苦日子。


“从我这里出。”白锦道,“各项支出多少,找书娘领。不过只是暂时,黄巾军百废待兴,也不能坐吃山空,过几日让人去播种,除此,邺城有一处铁矿,我已经让张宝带人去找。现下,兵器、军队至少得跟上。”


张角松了口气,“那学堂一事呢?”


原本只是收留那些流民孩子的慈安堂,如今却是变了模样,虽未开始,他却看出对方背后的用意。


“建国君民,教学为先。多学点东西,对他们没坏处,对我们更是,若有某方面突出者,可帮我们提前做事以作磨练。”白锦回答。


张角下意识看了眼在她旁边的骆统,“他们年纪尚小。”


年纪尚小,本该在父母怀中撒娇享乐;年纪尚小,懵懵懂懂何能做事,能做成何事。


“国破家亡,烽烟四起,哪还容得他们想不想,愿不愿。”


白锦说这话时,语气浅淡平静,似乎将与风飘去,可又透着残忍与冷酷,张角对上她的双眼,澄澈慈悲之下,是旁观的清醒与抉择。


海面之下危机四伏,这位神女,并不是那样的柔弱仁善。


她似乎经历了许多,懂得乱世之中的身不由己。


张角不是犹豫不决的圣人,但或许人之将死,对诸多事有了新的看法和认知,他突然不知道,这些来投奔黄巾军的人的结局。


内心有个声音告诉他会是好的,可又有个声音告诉他,神女是个不定数,她将战争,将黄巾军视作一场游戏,一场赌博。


愿意花费时间精力金钱,可唯独没有责任与爱。


冷静、强大、有勇有谋,这样的人在乱世之中是最好的,他或许该放心把黄巾军交到对方手中。


或许······


白锦走了,骆统回头看留在原地的张角,才抬步追上去。


“神女,您让书娘当账房去了?”他问。


大管家说白了也管钱,怎么不算是账房。


“不可以?”白锦侧目。


“当然可以!”骆统挠挠头,又问,“对了,保护我们一起来的那个男人呢,你不是缺人吗,我看他其实挺强壮的,完全可以用他。”


“那你去问问书娘愿不愿意。”


“为什么要问书娘,书娘很感激他,要是那男人被你重用,也是好事。”骆统跟在后面一边走一边说。


白锦突然停下,骆统不备,一头撞了上去。


“小公子。”她转过身来看着他,“今日我教你一个道理,世上从没有白吃的午餐,所有东西都在暗中谈好了利害,乱世之中,没有好人。”


说完,她带着千夜直直离开。


骆统被她的说说愣在原地,反映了好一会儿,在后面喊道:“那你也不是好人吗?”


“当然。”白锦没有回头。


他口中那个男人白锦也是见过的,个高体壮,瞧样貌、身形、穿着,成为流民前家境不算太差,可他不是刚刚成为流民。


流民可怜,天灾人祸压得他们喘不上气,没有生机,可正因如此,人性便在此处此时像夏日暴雨,突然的,剧烈的,难以抵抗的。


他们是受害者,也是加害者。


不过乱世之中,谁都是如此。


骆统回学堂的路上琢磨着她的话什么意思,因为他还有去学堂教授孩子读书的任务。


才七八岁的孩子,哪里能光靠想就能知道世道险恶,更别提他还曾是个娇养的小公子,哪里体验过人间疾苦。


路上遇到那个男人,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礼貌地打招呼,而是假装没有看到。虽然没有完全明白白锦的意思,但他至少知道一点,那就是这个男人不是好人!可人家又确实这一路上对他和书娘多有照顾,大人真是复杂。


白锦将账务交给书娘打整,家中未出事之前,书娘便学过,出事后到骆母身边,她也被提拔继续学习,再加上白锦给她提供了便捷的方法,她又聪颖,很快就上手。


白锦对书娘很满意,特来慰问慰问。


简单汇报了各种事的进度情况,才唠起了家常。


“骆统问我要不要用陈山,我让他来问你。”白锦道。


陈山就是护送她们的那个男人。


书娘拨弄算盘的手顿住,又很快恢复,笑道,“若觉得可用,那便用,书娘没有什么想法的。”


“我既然用了你,就要为你考虑。我不是骆统,什么都不懂。”白锦道,“书娘,乱世之中女子本就艰难,我不能雪中送炭也罢,但至少不该雪上加霜。”


她自然不是主持公道的包青天,也没有兴趣去辩是非对错,但既然到了她手下成了她的人,肯定要护着想着。


既然用人,就得排除祸患,让人心甘情愿、心服口服。


“也不算什么的。”书娘缓缓抬头,容貌不是一等一的出色,浅笑盈盈间却是让人挪不开眼的美丽。


“我和陈山认识······”


家里未出事前,陈山是书娘家的家丁,书娘对下人极好。陈山是孤儿,逢年过节都是一个人,那年除夕,书娘守岁后瞧他形单影只,便将宵夜给了他,陪他说话,听他将自己成长的事。


书娘是闺秀,哪里知道外面的事,对什么都稀奇,于是,两人走得近了。


到了订亲的年纪,书娘不想嫁给那个人,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夜里悄悄饮酒,亲了陈山,她想,那男人她连面都未曾见过,哪里甘心。


那一晚,书娘在关键时刻清醒,给了陈山一巴掌,以盗窃之名将男人赶了出去。


她没想到会再见到对方。


陈山说可以护着她和小公子,代价是她这位昔日小姐的身体,她不肯,可看着公子,看着陈山,她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余地。


回旋镖,是陈山的,也是书娘的。


“需要杀了他吗?”白锦听完后,风轻云淡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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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书娘怔了一下,摇摇头,“他答应,来了邺城后就当不相识,我们之间的恩怨就算了了,他也做到了。我对不起他,他也对不起我,就算了。”


当年她确实想就把身子给了陈山,可家中的声誉让她清醒,她不是为自己而活,她还要为家族。陈山被赶出府,母亲察觉有端倪,派人险些弄死他。


陈山命大,可还是赔了一条腿,如今走路仔细看还是跛的。


“书娘,斩草要除根。”白锦道。


“我喜欢过他,他也喜欢过我,就当给我们最后的体面。”书娘温柔笑着,只是却怎么也压不下心中的酸涩。


她突然转而问道:“听闻你在军营大杀四方,有谁教过你吗?还是你们神女天生就会,无所不能?”


白锦笑了一下,“对啊,天生无所不能。”


“那你们神女有情爱吗?我在话本里常看见说,神仙不能有私情。”她似乎真信了,又追问道。


“情爱?”白锦摸索着手上的玉镯,脸上的笑似有似无,“那是最无用最不值钱的东西,我要做的事很多,你也是。”


“日后黄巾军要在乱世屹立不倒,若不同路的人,就不必同行了。”白锦站起身,笑笑道,“辛苦了,你继续忙吧。”


书娘望着她,手背撑着下巴,她敢肯定,神女有一段过往,说不得就与她能大杀四方有关。


可惜,好奇心是双刃剑,她如今还是不要有比较好。


若是千夜听到她的心声,恐怕会说一句,不是一段过往,是几段。


白锦巡视完所有任务回到房间,开始为之后的黄巾军发展做规划,夕阳余晖,千夜为她按摩着,听见她说:“书娘若是个情种,就不适合在这个位置上。”


“主人再物色物色。”千夜回道。


“情爱,若不同行,又何必强求。”


她活了千年,记忆早就不真切,可有的人却印象深刻。


千夜手上的动作慢慢放轻,直至停下,女人就这样睡了过去,毫无防备的。


他目不转睛地望着这张脸,他陪她已有一千年,她是主人,是他的信仰和希望,是他所有爱的汇集。


霍去病当年和主人一起征战沙场,两人情意相投又如何,霍去病早就死了,陪在主人身边的只有他。


情爱,白锦最不缺,也最不放在心上。


千夜很满足现在的状态,人寿命短暂,迟早会死,而他和主人一样,长生不死。


他可以陪伴主人做任何事,他可以充当任何角色,他有漫长的生命可以等待主人愿意玩一玩情爱,他可以主动将自己奉上,他不在乎。


就像西汉灭亡后的无数年,他与主人的亲密无间,负距离间的炙热与欢愉。


不嫉不妒,不求身份,不求结果,除了他,还有谁。


诸葛孔明,纵然历史名人又如何,主人说离开就离开,而且她们是对立面。


蜀汉与黄巾军之争,不可能是和平的妥协。


千夜喜欢乱世,喜欢白锦只为称霸的专一,这样他就能再次体现自己的独一无二,这样就没有人能再和主人有过密的关系。


他要为主人清扫障碍,他要为主人分忧。


陈山到底杀不杀,留着好像是个隐患,要不直接解决,算了,书娘现在主人用得还趁手,先将就着,骑驴找马,实在不行,都杀了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