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最高杰作

篝火旁一只肥硕的烤羊，以及从仙翁山带来的奇妙小果汁，这些就是芫血的奖励餐，在他大吐特吐之后确实需要这样一顿有营养的大餐来补一补。不知道用什么果子做成的彩色小果汁激发了他的食欲，即使在啃油脂丰腴的烤羊腿也感觉不到腻，很快，一整只羊腿都吃完了，他拍着肚皮坐在火边取暖，齐风问起他关于未来的计划，芫血想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

芫血：“我才发觉，我对现实很绝望。自从我发现被元夜利用并抛弃之后，我对生活失去了热爱，不知道是该前进还是该畏缩不前，也不知道这旅程还有没有必要再走下去。我想歇一歇，受了一身伤，累了。”

齐风：“前方还有你要寻找的东西吗？没有的话就不必执着了。”

芫血：“或许是对仙翁山的执念吧，妈妈走之前说要我走完炎黄大陆的四座大城池才行，我......才走完一半，还有汉武城和明唐城没去过，我想完成对她的承诺。”

齐风：“既然你有这样一个梦想，那实现它也是好的。成长的过程中总要迈过坎坷，自创世之初这个道理就没变过。你觉得自己没出生在富庶之家，不是天潢贵胄，对你来说非常不公平对吗？你觉得只要有站在社会金字塔顶的父母帮你，给你找一份顶尖的工作，娶几个年轻美貌的女子，这就是你想要的一生？”

芫血：“我——我也不知道了，不明白活着的意义，至少我也应该有人关心吧。我做了那么多，但现在混成这个样子，我觉得很难过，每一天都是。”

安谧的黑夜，本该是让孩子安睡的摇篮，可现在的他毫无困意，整个人思绪十分混乱，明明已经吃饱了却还在不自觉地往嘴里送烤羊肉，然后灌饮料下肚，喝干净一杯就灌下一杯，眼神从刚刚的痛苦迷茫变得空洞，直勾勾盯着杯子不知所措。现在的芫血已经用光了眼泪，他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表达悲伤，或许今晚的廉价发泄能让他好受一些，至少在面对明天的痛苦前不必再担忧了。

他躺在盖着草席的大石板上，那就是他练习世纪之力一年以来睡的床，无论冬夏都没换过位置，腰也睡得硬邦邦的了。望着漫天的星星沉默，这就是他现在最喜欢干的事，看累了就直接睡觉，像个空心木偶人，不对未来的自己抱什么希望，能活一天算一天。

仙灵走了过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身体，让他坐起来聊聊天。

齐风：“迷茫而痛苦的不止你，在遥远的另一边，星之力的拥有者比你更甚。她为了活下去赌上每一天，几年来躲过了无数暗杀，在无数次阴谋和阳谋的挫败中重新崛起，然而直到今天，除了虚名以外她依然一无所有，就连自己最爱的男人的心都留不住。即使内心早就被命运的戏弄给掏空了，但还是坚持热爱生活，期待美好的事情发生，我觉得你也可以。”

仙灵用食指堵上了芫血的嘴，没让他开口，又讲了一段话给他听：

“创世神盘古用生命劈开第七纪元的‘天’和‘地’，将这纪元分割成了诸多世界，他本可以永生永世统治第七纪元，但他没有，因为他明白没有比生命更有意义的东西，一代代的生命延续下去，就能为第七纪元创造出无数个传奇。他把这个重任托付给我们，让我们珍视这世界上每一个生命，你也是其中之一，芫血，是独一无二的一份子，第七纪元因为有你而闪闪发光。在这纪元中，再不会有第二个叫无牙芫血的人能代替你，生命的意义就在于此——独特的美，是任何造物主都无法刻意制造的最高杰作。”

她拿出御龙珠给芫血看，唤出青龙的灵魂，打开了青龙所在的衍生空间——世纪万象，这像是一个空旷和巨大的宫殿，只有悲伤的青色和蓝色作为主基调。它盘旋在青色巨柱上休养生息，感应到齐风的力量，它恭敬地飞了过来，腾云飘浮在芫血面前。

齐风：“你看，就比如青龙，它的意识体和元躯都是我所创造的，忠诚于我，更忠诚于整个第七纪元。但它终究不是生命，它的意志和思想都是我给它的，而它的宿命就是对抗炎黄大陆上的邪恶势力，从不曾改变，更不会反抗。青龙有强大的力量，却永远不能像真正的生命体那样自由，不能像你这样独立思考，更不会抗拒自己的命运，这也是圣兽的可悲之处啊。”

青龙在他们头顶盘旋了几圈，仙灵修补了它的元躯，让它得以脱离衍生空间，身躯终于可以回到炎黄大陆了。龙的吼声传遍山海，引得天池泛起层层波澜，玄脉也为它的力量所震颤，它望着天空中的星辰，眼里充满对过往的无限留恋。而一旁的御龙珠已经破裂了，变得一文不值。

青龙：“我从主人那里了解到关于你的事。孩子，我也坚信，仙主创造出的最高杰作从来都不是玄武，不是随手召唤出每一朵鲜花和大树，更不是利用拓力造出的每一座高山和无边的海洋。只有你和你姐姐对于她来说才是真正有意义的，她第一次以平凡的母亲的身份创造出了真正的生命，你们以‘爱’这种最昂贵的纽带连接着彼此。你带给她快乐和苦恼，让她气愤又无可奈何，你们之间的任何一点酸甜苦辣都是玄武做不到的。你很幸福，并不是因为你的母亲是整个纪元的最高点，而是因为在她心中你才是最高点，你是她的最高杰作。”

龙的吼声不停，连星夜也不再安宁，它打开通向仙翁山的通道，仙灵点点头，示意它可以回家休息了。

青龙：“谢谢你让我知道关于饕餮他们的事，等他们被送到仙翁山以后，我会亲手处决他们的灵魂！”

芫血目送青龙离开，刚刚空洞的眼神恢复了光芒，他露出了释怀的微笑，解开了心结。

芫血：“正因为我有一个坎坷但幸福的童年，我觉得自己还有能力再站起来，完成自己承诺下的旅程，我还是那个无法被替代的我，我是无牙芫血！是真正的唯一！”